第73章 ‘邪神’的凝视

从某种角度来说，冒险者们的确是不死的僵尸，也听命于同一个意识——游戏系统，这么仔细一想的话，他们的确和格拉基的仆从非常相似。

咸鱼一条作为有着丰富克系神话知识、脑洞奇大的小说作家与熟知游戏内剧情的冒险者，又有Npc男朋友温德尔为她提供第一手的情报，她就像做二加二等于四的简单加法一样，很快就把两边的信息结合在了一起，并得出了正确的推断。

“可是布莱斯·布列斯利不是光明教会的异端审判庭最高庭长吗？他怎么会知道魔法联邦异常事务调查局的案子呢？”咸鱼一条好奇道。

“在多年以前，魔法联邦与光明教会曾有过一段堪称蜜月般和谐相处的时期。”温德尔说，“那时的异端审判庭还叫作异端裁判所，而我们异常事务调查局还叫做神秘事件调查司。在那时，邪神污染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为了更好地集结力量，双方同意共享情报。

那个时期绝大多数的案件报告，我们都分享给了光明教会。即便这些案件档案的内容在目前看来已经十分古老、甚至有些大概已经失去时效性与参考价值，但作为最高庭长的布莱斯肯定拥有阅读光明教会那边的档案的权限，他可能因为兴趣或工作需要接触过这部分的内容。”

不过，当时的封印物001并不会将自己把湖中栖物格拉基吃掉的事情写入调查报告。整个神秘事件最后以调查员七死三伤、造成事件的凶犯不知所踪，整个湖区被列入禁区封存、无关人士尽数搬离的结局收尾，化为万千存档中普普通通、极不起眼的一份报告。

连魔法联邦的人都不知道事件结局的真相，只拿到二手情报的光明教会那边就更不可能知道实情了。

对此一知半解的布莱斯看到那些‘怪人’身上异常眼熟的特征，就迫不及待地套了上去，就好像那些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题干就如获至宝地扑了上去、哗啦啦把脑子里刚刚背下来的、还算新鲜的内容一股脑儿堆上去，却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答非所问的抱佛脚通宵复习的考生。

咸鱼一条十分理解，她暗自思忖：“人在看到一件新事物的时候，最先套用的就是自己所熟悉的知识去解读，知识面越窄，能够选择的解读模板就越有限……布莱斯对玩家一无所知，只知道克系神话中的怪物，那么理解上产生偏差、甚至虚空索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奇妙的是，尽管布莱斯对“怪人们（冒险者们）就是格拉基的仆从”这件事深信不疑，但他在惊惧过后，却没有主动逃离的意思，反而加入了冒险者们的队伍，并努力尝试用话术把这些冒险者们引诱到某个小镇去。

咸鱼一条从论坛上看到了钓鱼佬们的实时更新，又从温德尔那边间接地‘窥视’了布莱斯的脑内思绪，作为唯一一个具有上帝视角可以同时看到双方的写手，她灵感爆棚地在论坛上又开了一篇直播帖子。

如此一来，温德尔知道的事情，咸鱼一条便知道了；而咸鱼一条知道了，看论坛帖子的玩家们便也知道了；玩家们知道了，一直在监控窥屏的莉亚与领主大人便也知道了。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恐怖之处之一，当你‘呼唤’了足够强大的邪神，就会受到邪神的注视，但并非所有邪神的注视都像克总那般声势浩大……有些存在的注视是悄然发生的，你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当然，布莱斯并非出于‘无知’或‘愚蠢’而在脑海中肆无忌惮地一次次提起格拉基的名号，相反，他这种行为出自异端审判官掌握大部分神秘知识后便可在红线上来回起舞的有恃无恐：绝大部分时候，在意识里思考时提到邪神的名字构不成一种‘呼唤’。这是因为来自于异世界的邪神仍无法侵入本土世界生物的思维，听取他们的心声。

——这是世界意识的领域，就连本土的神明都难以做到这一点，除非那些心声、思绪意志坚定、指向明确，并蕴含有强大的信仰之力。

布莱斯认为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格拉基是一位‘旧日’，可‘旧日’与‘旧日’之间也有区别。随着陨石降落大地、只能在湖泊一隅靠梦境引诱着信徒前来，一旦人类超出祂的影响范围、祂就无计可施的格拉基又怎能与‘伟大的克苏鲁’相提并论，而就算是‘伟大的克苏鲁’也无法听到非信徒的‘心声’。

格拉基不够强大，而布莱斯也并非格拉基的信徒，这些脑中的思绪无伤大雅，至少本该如此。

可布莱斯不知道的是，格拉基早已被本土神明的残骸化身为的封印物001吞噬，而封印物001‘未知的观测者’天生就有一种奇妙的能力——这种能力甚至在祂的名号中便得以体现。

温德尔可以观测未知与已知，这种能力让祂能够直接穿透人类的思维，接触到内心中最深沉的部分。而当布莱斯在脑海中进行着最狂野的猜想，把那些充满‘未知’的怪人与‘格拉基的仆从’画上等号的时候，这种‘未知’变成‘已知’的响动结合‘格拉基’名号的反复被提及，便噪杂的足以引起温德尔的注意。

无数的巧合结合在一起，又因缘际会地形成一片片完美互嵌的拼图，最终则形成了某种必然。

这种必然所导致的结果就是，领主大人与莉亚再一次地接过了玩家与Npc们携手共创的剧情，开始吭哧吭哧地编写主线。幸好，这一次还有一位专业的畅销小说作家·知名编辑在帮助他们。

布莱斯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他所不知道的、某位领主大人与世界意识小精灵向玩家们发放的任务，终于获取了那些‘格拉基仆从’的信任，混入了那群怪人之中，并引导着这群活动自如的不死僵尸朝着他的目标城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