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茧成蝶 第231章 觉悟

古灵精怪回到苏夜下榻的行云客栈。

透明球体，沾染了黑色墨汁。

苏夜召出一幅空白卷轴，将其于桌案铺展开来。

两颗小球在卷轴上滚动，描绘出青柳想要传达的信息。

「苏教主，机关城中局势混乱，已非我等所能容身之地。

不及别过，遗留一件灵宝给你，盼能助你一臂之力。」

读至此处，卷轴闪烁微光，从中浮现一颗莹黑色内丹。

苏夜凝神感知，发现这颗内丹蕴含煞之真谛，水火不侵，寒毒难进。

指尖凝聚蕴含佛力的剑气。

眨眼间，被内丹所噬。

“这是……”

苏夜眼现惊喜，将内丹收好，接着看下一条情报。

「煞妖之间，互不臣服。

曾在荒古密林中接触的煞妖，将此物赠予合欢宗，意欲借我等之手，除掉机关城中大妖。」

「大妖知晓此事，内丹未必有用。」

“这女子倒把我当刀，去帮她诛妖。也罢，谁叫我承了她的人情。”

苏夜看完青柳遗留的信息，瞬息领会煞妖之心境。

万事尽在掌握，自认绝对无敌时的自信从容，绝不会被些许异动所扰。

七日。

在动辄千百年的修仙界，不过是弹指一挥。

煞妖深知苏夜在机关城和神山所为，以期限赌局为饵，诱使能同时获得巨子和神树认可之人，主动将生命之种召出。

它的算计，丝毫不弱于苏夜。

甚至因实力之故，选择了更为坦荡的阳谋。

明知毒蛛已结好网，仍是要奋尽全力，试图冲破粘连住生死的牢笼。

一个青花云纹宝瓶，出现在桌案之上。

此瓶是苏夜与齐仲山最后一次饮宴，以剑气水龙之绚丽，从他手中赚取的灵宝。

齐仲山临终之际，并未与暴露身份的煞妖死斗。

纤长手指摩挲瓶身，意图通过唯一的连接，揣摩他当时的心境。

半仙可知天机。

在齐仲山的世界里，有一件事比他自己更为重要。

那便是齐家一脉单传的孙儿齐崖。

能令他坦然接受死亡终局的结果，必是齐崖未曾堕入死境。

“宝瓶有助于获取生命之种……”苏夜呢喃低语，灵识飞速运转。

另一种解读，浮现于识海。

苏夜已然获得鲁艺和神树的认可，若无其他夺宝者，生命之种必是囊中物。

最大的变数，正是来自大敌煞妖。

“难道……”苏夜看向宝瓶，眼神现出惊异。

复又召出青柳所赠的黑色内丹，将之通过瓶口投进宝瓶。

凝神感应，只觉一缕烟气，将内丹藏于其中。

不由令他想起在灵泉中洗经伐髓之时，淡橙色烟雾，曾护住他的身躯，以免被影占了便宜。

啪嗒。

一颗石子落在桌面，接着弹起，几声轻响过后，飞落至客房角落。

“别臭美，谁稀罕占你便宜。”房梁上传来柔和女声。

“影，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跟着我？”苏夜深感无奈，“底裤都要被你看穿了。”

影噗嗤一笑，瞬身至苏夜对面，掩住樱桃口道：

“接下来的死斗，妾身是你增幅修为的‘灵宝’。不跟着你，如何能神魂合一？”

“正好你来了，”苏夜难以应对神出鬼没的影，索性向她求助，“你可知这宝瓶，究竟有何妙用？”

“妾身只懂潜伪窥私，搜集情报，亦或暗杀目标人物，”影用手指轻敲桌案，“倒是你，明明身边有能人，却总不肯请教。”

“你说谁？”

“给你个提示。”影用手指在桌案上画了个岛屿。

“煞妖没有施加禁锢吗？”苏夜稍觉诧异。

“生命之种尚在，你们便是那扑火的飞蛾。放你们跑，也不会有人愿意离开。”

“这老妖对人心的揣度，当真令人忌惮。”

“你们都有不能放弃生命之种的理由。只要执念在，便不可能放下。”影悠然道，“煞妖给你七天时间，不过是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亲手给他奉上一心想得到的异宝。”

“他这是要杀人诛心。”

“你们这种聪明人，不就爱玩这一套？”影知晓苏夜在时空秘境中习得始祖之力。

此乃诛杀煞妖成败的关键。

苏夜至今，仍是未曾暴露。

“多谢你的提醒，我已知晓该向谁求助。”

当即召出武凤玉佩，右手双指并拢，将心中所思凝聚成灵印，通过互为一对的玉佩，传递给远方道侣。

不过盏茶工夫，玉佩表面温热，从中飘出金色光尘。

于空中汇聚成文字，仿若微风吹拂的水面。

“她的字，倒是很秀丽。只是转折处颇为硬朗，是个执着的女子。”影并未在意文字内容。

以洛惊鸿手书笔迹，推演她的性格。

“鸿儿天资平庸，以诛杀妖邪数量晋升至八品镇妖师。我想，没人比她更懂何为坚持。”苏夜快速浏览完关于宝瓶的情报。

金光逐渐黯淡，终于消失无踪。

“你的想法是对的，”影的声音在烛光映照下，显得像一缕青烟，“剑修需要灵性，与她本质不符。以坚持取胜的炼体武道，方是正途。”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生命之种。这不仅是她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影的心，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

竟觉有几分失落……还有些许妒意。

无意识的情绪，令她感到无措。

“影，你可曾想过，我或许会失败。”

“如果你败了，妾身会把你的尸身送回灵犀岛。”

“不必送回灵犀岛，”苏夜微笑道，“鸿儿是我祖父认可的女子，可将我和她，葬在桃花山。”

影本以为苏夜在同她说笑，逗她开心。

感应到心念，方知他抱着身死之觉悟。

“那老妖，确乎强得可怕。”影本不想告知苏夜真相，见他有向死而生的决心，方才放下顾虑，“尽管已强到令人发指，属于煞的本能，却是未曾改变。”

“始祖之力仅能用一次，而且必须将其击杀，否则将会化作煞妖的力量，为害三千世界。”苏夜知晓所面临的危机。

“如何将其打伤，又如何逼他进入绝境，可就要看你是否真有鬼神莫测之机了。”影面色沉凝。

此番生死斗，可谓十死无生。

苏夜集结城中强者，亦不过是在悬崖边，寻找安全落地的第十一种解法。

若是失败，唯死而已。

影所见到的未来，蒙着一层灰雾。

看不清鹿死谁手，亦不知苏夜能否活下去。

可她愿意相信，苏夜终会成为通吃所有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