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茧成蝶 第238章 气概

破碎的空间，仿佛被打碎的琉璃。

日光般的碎片，于天际翻转坠落。

未及落地，已然飘散。

天地间分化的煞妖力量，受到曜的召唤，从各处飞升至天际。

沈庄挥舞手中长刀，一道山岳般巍峨的刀气，斩向伸展双臂，汇聚所有力量的曜。

无形空气盾，将蕴含磅礴力量的刀气，反弹回生发之处。

沈庄匆忙接住刀影，吁一口气：

“好险，差点被自己的刀气所伤。”

苏夜的一缕剑气，在离浣神火燃烧之时，遁至破碎空间之外。

水浣化作本源妖雾，随周围飞起的黑色煞气，融入半空中的大妖。

“苏夜，你的强大，超越了本尊的想象。”曜的声音，在天际回响，“本尊向来谨慎，不肯拿宝贵的生命冒险。便以全盛之姿，挫败你之锐气。”

他的体表，仿佛披上一层夜幕般的黑衣。肩膀和长发处跳动的黑焰，彰显着大妖不可撼动的强悍。

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全无半分悲悯。

“方才那招叫什么？”

“离浣神火。”苏夜如实相告。

“神，不过是个愚昧的词汇，”曜全然无视其余人等，笑道，“不如改叫离浣魔焰。”

苏夜的笑容，亦是尽显洒脱：

“可以有两个名称。”

“原来你还有对付修士的能耐，”曜对苏夜的欣赏，变得愈发强烈，“本尊蛰伏人间数百年，曾经见识过剑魔欧阳志的能耐。

他与你一样，也是自创术法的天才。”

“你认为我和他，谁的实力更强？”苏夜负手而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本尊要先算一笔账。”曜身形虚幻，霎时来至王老爷子身后。

挥舞重拳，猛轰向以体修晋升半仙境界的强者。

王老爷子被威压禁锢，全然无法反应，流星般坠落，贯穿地面木楼，砸进了山中。

“亵渎本尊威严，哪怕只是分身，也要受到惩罚。”曜用俯视轻蔑的眼神，扫过众人脸庞，“你们几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我呢？”苏夜依旧谈笑风生。

体修有两面。

其一是崩山裂石的攻击力，其二便是山岳难撼的防御力。

杰出的体修，两者缺一不可。

方才曜的攻击，不过是对王老爷子的惩戒。

它还想从苏夜身上，挖掘出更多宝藏。

不欲令盟友殒身的悲痛，影响他的灵智。

“本尊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曜轻笑道，“你对本尊而言，还有极高的利用价值。留你一条命，未尝不可。”

“你的如意算盘，全城百姓皆可清晰听闻。”苏夜笑道，“不仅想得到生命之种，还想从我这里，学到更多本领。”

“在你提出生死局时，说出的赢家通吃，深得本尊之心。”曜看着苏夜时，眼神中的欣赏，并未加以隐藏，“这或许就是江湖，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快意恩仇三千里，五尺青锋诛邪祟。”

沈庄，陆景，敖澈，木青龙，还有复飞至天际的王老爷子。

悉皆不曾开口，打断两位强者之言。

机关城中百姓，目睹天际梦幻般的战斗。

浑然忘记，一旦几位正义阵营的强者落败，他们将彻底沦为鱼肉，任凭大妖宰割。

剑仙之名，以往只是虚无缥缈，甚至稍显名不副实的名头。

而在灿烂天际，那些质疑和不信任，随风而飘散。

一位剑道豪杰，以神明般的形象，印刻进众人心底。

他们又不免想起，那因剑圣与剑魔，而剑道中兴的岁月。

彼时的璀璨或黑暗，拂开记忆表面蒙上的尘埃，以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鲜活在眼内跳动。

“陈前辈，您是剑修吗？”齐崖问向保护他的陈清雪。

“贫道是影族，算得剑修。”

“剑修是怎样的……都像苏教主那般光辉灿烂吗？”齐崖的眼神中，有压制不住的变强渴望。

“纵观古今，剑修不计其数，能在岁月长河中留下烙印者，恐怕只有欧阳玉所列出的三剑。”陈清雪道，“修行剑道需要灵气，我等缺乏这种特质。”

“我明白了。”齐崖眼神里的火焰，变得黯淡几分。

“贫道始终相信，苏教主能帮你报仇。”陈清雪道，“你日后的修持，不要怀抱仇恨。可以剑痴前辈为目标，醉心于剑道。”

王狮虎看向身旁全神关注天际战斗的鲁寒山，轻声问道：

“山儿，你若想改修剑道，还来得及。”

鲁寒山转头看向师父，坚执道：

“师父，人应当固守本心。若道心不固，只会误入歧途。

山儿愿像外祖父那般，成为顶天立地的武道强者。拳撼山岳，脚踢河川。”

“好！”王狮虎洪亮道，“为师便把这满身修为，尽数传授给你。”

曜以半仙之力，聆听全城心声。

不由展露笑意：

“看来……这些愚昧的凡人，跟本尊的感觉相同。”

“无论是鬼神莫测之机，还是剑仙之名，其实都有过誉成分。”苏夜微笑道，“不过，我是个敢押上所有的赌徒。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不怕死？”曜的感知，只笼罩苏夜。

尽管他的修为层级，不如羽翼般悬停在身后的诸位强者。

可在曜眼中，苏夜是光芒万丈的天日，而他们只是负责拱卫的星辰。

虽是一时豪杰，却被遮蔽了光芒。

“你方才不是讲过，没人不怕死。”苏夜平静道，“我有天下无敌的渴望，也愿意为此拼尽全力……不能放弃生命之种，是想以它为引，重塑道侣的灵魂。

三千世界，还有着诸多我未曾经历的美好。

你若问我是否怕死，答案是怕，而且很怕。

可要是死亡无法避免，那便坦然接受。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本该如此。”

沈庄听闻苏夜豪迈话语，不由轻声道：

“无量寿福。”

苏夜的坦荡和豪气，震惊了他这位偏安固守的道人。

陆景亦是深感折服：

“苏教主，你果然是天选的江湖人。这份气概，当真令人对江湖生出几分向往。

恨不得痛饮壶中酒，遍识天下英雄豪杰。”

王老爷子仰天大笑，豪迈道：

“曜，你们这些阴暗的煞妖，蛰伏人间亿万年，颠覆世界的阴谋，未来必会毁于苏夜手中。”

“苏夜，你越是光芒万丈，本尊越不能留你。”曜的眼神变得凌厉。

于欣赏之中，生出冰冷杀意。

苏夜平静问道：“你还记得我在齐府说过的话吗？”

“哪句？”

“这局，还是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