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茧成蝶 第249章 枫叶故人

青石山的风光，比去岁秋末更富生机。

山路两旁的野草，将几处来时常见的怪石，挡在视野之外。

“苏夜，你不去灵犀岛，也不回碧落黄泉，怎的又到这十里春风镇游逛？”黄大仙琥珀色眼眸，悄然打量身穿蓝白文武袖长衫的苏夜。

去年那个冒失又贫嘴的少年，犹如跃过龙门的锦鲤，眉宇间隐现春风得意。

“我这趟上山，专门备了一只宰杀好的黄牛。”苏夜尽量收敛起强大气场。

“黄牛肉……”黄大仙飞下山石，来至苏夜身前，“不收白不收。”

“收了，却也不能白收。”苏夜笑道，“仙人待在混沌不分的仙界，您是世间罕有的鬼仙。

可否请您告诉我，始祖之力能否破除仙人禁锢，进入某种秘境？”

黄大仙笑纳屠夫宰杀好的黄牛，将之收进妖囊，轻笑道：

“始祖之力是力量的原初形态。莫说神通境修士，就是半只脚踏进仙界的半仙，也罕有人能驱使这种太过复杂的力量。”

苏夜听出黄大仙言外之意。

玉阳子不具备驱使始祖之力的能耐，故而枫叶山的空间禁锢，无法通过始祖之力消解。

“我想去枫叶山，寻找玉阳子前辈留在世间的信息。您有没有好主意？”苏夜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反没想出如何得入秘境。

“曾在普陀山时，你是如何进入万佛洞，领悟出诸像万法？”黄大仙提起一桩旧事，借以提点苏夜。

灵识中的结，有些松动迹象。

“晚辈尚有要事在身，不及多言。下趟再来青石山，给您备三牲。”说罢，召出缩地符，便欲赶赴枫叶山。

“稍等。”黄大仙喊住了他。

苏夜转头看向黄大仙：“还有何事？”

黄大仙右手食指一勾，挂在苏夜腰间的风妖铃，绳结解开，飞回原主手中。

“这铃铛不适合你，另赠你一件灵宝。”

黄大仙本以为苏夜会成为身先士卒的斩妖先锋，结果后续的发展，出乎它的意料。

功效独特的风妖铃，未能发挥出本真妙用。

苏夜既已走上另一条修行路，便不再需要此宝。

手中黄色妖雾萦绕，现出一颗底端莹白，透明部分雪花纷飞的水晶球。

“这是何物？”苏夜观瞧水晶球，看不出它的特异之处。

黄大仙平伸右手，托举水晶球，面现骄傲神色道：

“你不要小瞧这颗水晶球，它可是本大仙压箱底的宝贝。”

苏夜灵识感应，仍是未能察觉水晶球的器魂。

无魂之物，料来也不会太宝贵。

“要不……”

“您自己留着”这几个字尚未说出口。

但见黄大仙跳着脚，急道：

“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浪费本大仙的一片苦心，反倒回头来怀疑我是否有好宝贝。

臭小子，可真令人寒心呐。”

苏夜无奈道：“我知道您很急，但是先别急。

至少风妖铃，确乎没发挥出太大作用。”

“它会吸收伏诛小妖的力量，随你一同成长。谁料你不稀罕降服小妖，专啃那硬骨头。

风妖铃自然难以派上用场。”

“原来竟有此等妙用，可惜确乎不适合我。”苏夜看向黄大仙掌中的水晶球，问道，“此宝又有何能？”

“这是一颗虚幻球，”黄大仙急于找回面子，详解道，“与龙宫那些只会发出光亮的球不同，此宝中藏有类似海市蜃楼的世界。

当你对战局摇摆不定时，可借助魂力，于虚幻世界中进行推演。”

苏夜笑纳虚幻球，抱拳拱手道：

“先行谢过大仙……待我重塑完鸿儿魂魄，再与她一同来见您。”

黄大仙袍袖挥舞，解除青石山空间限制。

叮的一声轻响，苏夜身形消散。

已是远遁至千里之外。

……

秋风萧瑟，与逐渐转入盛夏的山景，可谓区别甚大。

彼时身中妖毒，进山是为谋求一线生机。

此刻却是为重塑道侣魂魄，再登这座宝山。

立于山脚，凝望树梢因风而动的叶片。发出的沙沙声，似若在欢迎他这个故乡之客。

回春面馆的生意，在灵识感知中依旧红火。

只是不再有带他吃面的祖父，也没有玉玄宗意欲前往药王谷递交药材的外院弟子。

睹物思故人，难免心生些许惆怅。

闭合双目，诚心向故土祈祷：

“弟子道心固坚，鸿儿却是我无法规避的软肋。我愿护佑天下苍生，也不怕承受万般苦难。

只求天地，莫要待我太薄，令我永失吾爱。”

一朵祥云飞出城郭。

云上的高大男人，瞧见立于山脚的纤长身影，斜飞至枫叶山，轻巧按落云头。

“苏夜，果然是你。”黄豹的声音，打破了枫叶山的寂静。

苏夜转过身，抱拳道：

“黄前辈，别来无恙。”

“承你的人情，如今做了丹阳城的鹰扬卫。”黄豹声音恭敬道，“我不过教了你些许镇妖秘技的皮毛，却换来这等荣华……”

“若觉过意不去，黄前辈不妨把镇妖师追索探案的高阶术法，尽皆传授给我。”苏夜仍不知该如何寻觅枫叶秘境。

“你还没学会高阶追索技法？”黄豹深感意外。

天命之争，随着苏夜在机关城大放异彩，折服云天宗和龙宫强者，已然接近尘埃落定。

兼之将百煞天冲和离浣神火分别传授给云天宗和青龙卫，致令甲子荡魔的一线战士，伤亡数量锐减。

如此彪炳的功绩，莫说是镇妖师秘技，就是更珍贵的东西，也可轻易得到。

“自从我微澜城创造出第一个术法，一发不可收拾，故而忽略了原本就存在于世间，一直流传至今的秘技。”苏夜道，“如今我急于破解枫叶山的秘密，不得不再捡起遗漏的本领。”

黄豹左手双指泛溢微光，点向右肘，顺势往下移动，灵印汇聚成金色光球。

遥相一指，将镇妖师秘技，尽数传授给苏夜。

识海中像是刮起一阵风，吹散遮蔽天光的迷雾，令事物现出本真面貌。

如若在机关城中有这些秘技，他可在假死之局后，寻出曜潜藏的蛛丝马迹。

“近来丹阳城镇妖司清剿过枫叶山中的妖邪，你可放心上山。”黄豹召出一块鹰扬卫木令，道，“如若遇到解决……”

转念一想，意识到苏夜已不再是去岁那个挣扎求存的穷小子，改口道，“如若需要帮助的话，可通过木令通知贫道。”

“感激不尽。”苏夜抱拳道谢。

黄豹微笑颔首。

苏夜转过身形，踏上山路，脚步坚定地上了山。

塑魂所需的最后一环，正在那秘境之中。

对此，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