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无耻至极!!」
独孤永业看着手里的文书,随即暴跳如雷,他将那文书丢在地上,站起身来,又恶狠狠的踩了几脚。
他随后看向了杨素,他的牙齿都在抖动。
「什么仁义爱民!!狗屁!!」
「刘桃子竟强征那些亡人,逼迫他们为自己填平沟壑,造路搭桥,他们的进度极快,寇流的军队离我们只有十五里地了!!」
独孤永业怒气冲冲,「这厮还有脸表彰自己仁义??强征役,还是在这般冬季,这做的比我们都要狠!!」
看着暴怒的独孤永业,杨素却是再次笑了起来。
「主公不必担心。」
「刘桃子的做法,岂不是再次证明了我的结论吗?治理国家就是要驾驭这些愚民,百姓愚钝,只有用严厉的律法才能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能进行治理。」
「刘桃子若是一开始就用这样的办法,征召民夫来进行填补,那对我们尚且还有威胁,但是如今,却已经太晚了!’
杨素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寒冬将至,刘桃子强征民夫,用以辅军,必是死伤极大,怨恨滔天。」
「当初为了盯着他们做事,我们用了多少士卒盯着他们?」
「刘桃子又能派多少士卒去盯着那些民夫呢?」
「况且,过去各地都有谣言,吹捧他汉国的百姓过的有多好,如今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杨素当即说道:「主公,是时候对刘桃子动手了。」
「请主公挑选一些熟悉当地的猛将,让他们领着少股精骑,出城前往各地,
刘桃子派遣军士盯着这些民夫们做事,只要能以精骑袭击其军士,使其大乱,那些民夫就会趁机逃走,到时候,刘桃子大营都会陷入混乱,只要逃走的人够多,
甚至能在刘桃子后方引发动乱,盗贼遍地,道路中断!!」
「我们制造的混乱越大,刘桃子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不过,必须要告知这些出征的将领们,让他们勿要恋战,袭击之后即刻撤退,勿要跟敌人纠缠,目的在于引发混乱,给那些民夫逃离的时日,而不是要更多的击杀贼军,只要让这些民夫拿到了武器,那他们就是天生的盗贼,愚民向来如此,只有捆着绳子的时候才会老实,手里一旦拿到了其他的东西,不是变成强盗,就是变成野兽!」
独孤永业再次决定相信杨素,他即刻让杨素来负责这件事,杨素有些惊讶,
过去独孤永业虽然信任他,可大多都是以内政为主,基本不让他触碰军事,还是头次让他来负责军事上的事情。
杨素当即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做成功,让独孤永业勿要担心,而后匆匆离开。
等到杨素离开了,独孤须达再次走上前来,他脸上的担忧比从前更强烈了。
「阿爷!」
「周人可以相信吗?」
独孤永业无奈的看向这个儿子,「你又想要说什么?」
「阿爷,为了应对刘桃子,您可是将后方的军队都带过来了,若是周人趁机袭击,我们该怎么办呢?」
「周人想要河洛之地已经很久了,我们抽调的军队已经够多了,若是再这么做,后方空虚,等于是任由周人来入侵,我觉得实在是不妥啊!」
看着焦急的儿子,独孤永业忍不住训斥道:「早知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的书!将门虎子,怎么能如此怯弱?不识大体呢?
「周人虽然想要占据河洛,但是比起我,他们更担心刘桃子,当下我与刘桃子在前线作战,周人若是袭击我,那不是帮助刘桃子夺城吗?他们怎么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
「况且,周人的粮草不足,此番出兵在灵,哪里能掉头来袭击我们的后方?」
「你不懂军事,就勿要多说,令人发笑!」
独孤永业狼狼训斥了儿子一顿,而后将他给赶了出去,又告知左右,往后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儿子进来拜见。
从军士们口中得知独孤永业的命令,独孤须达豪陶大哭,对左右说道:我们都要死在周人手里了。
白石村。
烟雾缓缓升起,村落内外都变得空荡荡的。
敌人围绕着这座村庄,修建了一个小阵,控制了前头的桥梁,使汉军无法前进,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战役,此处的敌人被全歼,汉军将战线再次推进。
大量的民夫正在此处忙碌了起来,他们正在打造桥梁。
以供后方的大军所通过。
当下的小桥,想要通过万人的军团,那是不太现实的。
有人运来木材,有人则是跳下去损害木刺,有的在填土。
大家各自忙碌着,后头有小吏推着车,木桶里的菜和杂物明显的增加了。
毕竟如今大家都是在进行体力活动,吃的也得更好一些。
窦充吃力的跟几个好友抱起了横木,几个人缓缓推动,将横木穿过沟壑,连接两方,而后他们就开始进行加固。
不远处站着几个士卒,手持弓弩,站在高处,却是眺望着远处,盯着敌人的动向。
众人不知忙碌了多久,天色都开始隐隐泛黑,这才准备停下来休息。
他们也不回去,就直接在原地扎营,点了些篝火,彼此依偎着取暖。
虽是疲惫,可大家的精神气还不错,三三俩俩的坐在一起,还能聊一聊彼此家乡的趣闻。
「那个就是河内的城墙吧?」
「哈哈哈,大伙一同做事,就是快啊。」
「再过几天,咱就能看着陛下攻破城池,生擒独孤老贼,解救城内的百姓了!」
「这老贼,终于也有这么一天....
众人尽管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说起独孤永业的诸多恶行,却是能迅速统一战线。
独孤永业的苛政面向所有的百姓,就是他过去的那些老子民,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是不丢出去挖线,该缴的税还是要缴,该服的兵役照样还是要服,哪怕有几个儿子都已经死在了军中,老父亲还是要被抓起来送去军营。
靠着这段时日里的惊天仁政,他成功将各地的百姓们都联合起来,送到了刘桃子的魔下。
就在众人宣泄着怒火的时候。
站在高处的士卒却惊呼了起来。
「有贼!!」
土卒急忙吹响号角,而后朝着远处射击。
不远处忽出现了一支骑兵。
百姓们纷纷站起身来,惊恐的盯着远处,那支骑兵,他们当然是认识的。
独孤老贼魔下的骑兵!!
这些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百余人,他们就这么飞奔而来,带头的几个被射中倒下,其余的那些则是开始反击,高处的那些士卒顿时被压制。
杨素纵马上前,看向了一旁的民夫。
因为战线颇长,而且各路军队的行军速度不同,因此不同地方的民夫和士卒都很有限。
像是在此处,百姓不过**百,而守军不过几十个。
杨素手持长矛,飞奔而来,一矛刺中面前的士卒,将他直接丢了出去。
他傲然的立马,看向了面前的黔首们。
「贼军已死!!跑!!捡起武器!!跑!!」
就看到一个后生猛地扑了出来,捡起了一旁汉军士卒所掉落的大弩。
杨素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我跑你妈!!!」
后生捡起大弩,愤怒的嘶吼起来,手里的弩对准了杨素的方向。
「膨杨素在对方怒吼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他猛地侧身。
弩矢贴着他的脸飞过。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杀了这帮狗贼!!!」
那后生怒吼道。
正在休息的民夫们纷纷大叫着冲了上来,他们拿着手里的工具,大吼着冲上来,远处也早已发现了此处的动静,地面微微颤抖着,敌人的骑兵很快就到。
杨素惊的看着面前的暴民。
「该死的!」
「该死的!」
他摸了摸脸,转身就领着骑士们迅速离开,自己救了他们,他们竟然敢先咬自己??
不过,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民夫已经变成暴民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刘桃子去头疼了!
他的目的就只是骚扰引发混乱,并不愿意交战。
他魔下大多都是骑兵,想要离开,那些民夫也根本拦不住,倒是有几个人,
举起大弩,还射杀了两个倒霉蛋。
杨素领着骑兵拉开了距离,而后眯着双眼,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回头去看他看到那些暴民还在追击,看到追不上时,破口大骂。
而后,敌人的骑兵靠近了。
暴民....停下来了??
「吁!!!」
杨素猛地勒马。
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举起了前蹄,周围的骑士们也纷纷停下来。
杨素将战马调头,而后盯向了远处。
杨素的眼神极为不错,哪怕是在这种即将天黑的时候,他也能看的很清楚,
他看到那些暴民们都停了下来,他们不再嘶吼,不再乱跑,那些骑士们也完全没有平叛的想法,好像正在与他们交谈着什么。
杨素低声咒骂了一句。
「一群懦夫....这都不敢跑。”
「回去!」
他领着众人,再次消失在道路上。
那些百姓围在骑兵的左右。
「那个狗日的袭击了我们,让我们快些跑,我就射了他,可惜,没射中!」
「他们有好多,往那边去了...
几个带头的你一言我一句,而骑士下马观看那些士卒们的伤口,又找出几个伤兵询问情况。
他们迅速将这件事告知了后方。
杨素回到了城内,有医者为他包扎了下伤口,杨素满脸的肃穆,当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去见独孤永业的,至少要等到其余众人带来了好消息,
自己才能去见独孤永业。
年少的杨素比起往后要更加的傲气,也更加的不允许自己失败。
今日的夜里,他共计派出了四十多位将领,让他们前往各地制造混乱,让那些民夫们闹起来。
自己实在倒霉,遇到了一群不敢叛乱的孬种,其余地方的将军们,总是有些收获的吧?
他就坐在了城门口,要等着众人回来,在他们回来,献上捷报之前,他哪里都不去。
如此等了很久很久。
天色完全的漆黑,而后又开始泛白。
杨素的心里是越来越不安。
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怎么到了最后,却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城门打开,一伙人迅速进了城。
带头的将军身上流着血,身边的骑士们只有七八个,也受了不同的伤。
杨素大惊,急忙走上前去,「遇到了伏击??有人泄露机密?!」
那将军抬起头来,看向杨素的眼神格外的怨恨。
「伏击?!」
「你他妈的周人,是不是当我们看不出你的身份来?」
「你是派我们去送死吗?」
这齐将上前就要去抓杨素的脖颈,杨素轻易躲开,眼神冷酷,「这句话,我就当没有听到,你且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了伏击?!」
「伏击?!」
「我带着人冲过去,击杀了几个哨兵,刚叫着让那些黔首去跑,他们就跟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与我拼命,若不是左右护着,我都险些被他们拽下来,我的几个心腹,被他们拽下来,给生生咬死了!!咬死了!!」
「那些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啊!!!」
将军怒吼着,又想要冲上来,周围的军士们赶忙拦住他,将他送往一旁。
杨素茫然的站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是刘桃子用魔下的士卒冒充民夫,是为了勾引我出手?」
「不对,不对...”
杨素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此刻,越来越多的将领们开始回来,各个都带着伤,他们都是按着杨素的命令,前去制造混乱。
嗯,混乱是制造出来的,可惜都是针对他们的。
那些民夫竟帮助守军们出击,甚至缠住他们,让到来的汉国骑兵全歼了他们。
派出去四十多个,回来的只有十几个。
杨素在城门站到了天亮。
天色大亮,烈日高照。
城内一切都那么的明亮,可在杨素的眼里,一切却都是带着迷糊的影子,看的不是很真切。
一个将军此刻走到了杨素的身边,板着脸看向他。
「杨君.....走吧,主公在等着你呢。」
杨素看向了那几个军土,没有多说什么,上了马,而后一路朝着官署走去。
来到了官署,就看到许多进出的将领们,这些将领们看向杨素的眼神多是不善,这都不只是不善了,有几个甚至握紧了拳头,差点就要与他动手。
当杨素走到内屋的时候,内屋格外的寂静。
独孤永业坐在上位,脸色严肃,一言不发。
杨素朝着他跪拜行礼。
「主公..:.
「我的爱将....死的死,伤的伤....那些骑士,也大多都是我魔下的精锐,
是唯一能跟山营过过手的精锐....竟被一群黔首所杀....”
独孤永业的语气冰冷,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杨素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他平静的说道:「我们之中,有敌人的奸细。」
「有人在为刘桃子透风报信。」
「哦?」」
独孤永业抬起头来,盯着杨素,「这是什么意思?」
「事情到了如今,只有一种可能,那些民夫之中,有刘桃子藏起来的精锐。
「刘桃子提前知道了我们要袭击各地,制造混乱的计划,因此就派遣精锐,
装作民夫的模样,藏在前线各地,等我们靠近,忽然发难,领着众人发动袭击....
杨素自信的说道:「只要能抓出这个叛贼,我们的计划还是照样可行!」
「此番战败,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不是因为我决策失误,而是我没有想到有人通风报信的可能。」
「刘桃子想不出如此阴险的毒计,这应当是祖斑的安排。」
「祖挺这个人,极为下作,做事没有底线,他过去在朔州的时候,就曾暗中收买了很多的齐国大臣,让他们来为自己提供消息,甚至是在境内引发混乱,制造矛盾,而后拿下了齐国。」
「刘桃子名声极大,很多将军们都惧怕他,祖斑应当是利用了这一点,收买了我们的人,为他提供消息....””
独孤永业脸上的怒火消散了些,又变得迟疑。
「当真?」
「主公若是不信,我们一试就知!」
杨素认真的说道:「这次中了祖斑的毒计,可只要我们能摸清楚内鬼的身份,就可以利用内鬼来反击祖斑!!」
「祖斑不足为虑......
「我还有一个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