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宋应星仙逝

转过天来，朱慈烺特意没有召集几个人进宫，给李岩放了一天假，到了第三天，朱慈烺径直带上了一众大臣离开了紫禁城，直奔通县的皇家天启学院。

副院长毕懋康站在皇家学院的门前将朱慈烺迎入了进去。

“毕公，长庚老呢？”

朱慈烺看到宋应星没有出现，心头登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

毕懋康脸色一滞，低声道：“回皇上，本来老院长最近身体就很不好，前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老院长惊怒之下，直接晕倒，如今已经不能下床了……”

朱慈烺脸色剧变，喝道：“长庚老病重，为何不传太医？”

毕懋康苦笑道：“皇上，老院长已经年近八旬了，数年来将所有心血都耗费在了皇家学院上，大夫说老院长已经是油尽灯枯，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挽回了！”

“快，立即带朕前去探视！”

朱慈烺厉声喝道。

宋应星，可以说是明末最具盛名的科学家了，与稍早一些的徐光启并称双璧，可惜徐光启造势十几年，错过了朱慈烺，宋应星可以说是皇家学院最具威望与资历的敦敦长者，对于大明来说同样具备不同寻常的意义，如今老头子突然倒下，让朱慈烺着实吃惊不小。

朱慈烺暂时搁置了先去研究火炮的问题，带着众人来到了宋应星的房间。

朱慈烺沉声道：“你们都在外面，毕公，李岩，随朕进去探视！”

两个人躬身随朱慈烺走了进来，只见宋应星静静的躺在床上，已经是气若游丝了，年近八旬，宋应星终于在风烛残年一展胸中抱负，将毕生所学尽数传给了门下弟子，如今门下弟子数十人尽皆各有建树，皇家学院更是蒸蒸日上，结果就在这一刻，老头子身体支撑不住了。

“长庚公！”

朱慈烺来到近前，低声叫道。

宋应星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皇、皇上，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

宋应星喃喃说道，“开花炮终究出了岔子了，老臣愧对皇上啊……”

朱慈烺感觉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低声道：“老人家，朕已经命人去传太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赶到皇家学院，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学院可是离不开您呢……”

宋应星强撑着说道：“老臣不行了，皇上，临别之前，老臣有一言，请皇上……”

“您说……”

朱慈烺轻轻握住宋应星干枯的手，说道。

宋应星喘息了两声，低声道：“学院已入正轨，各种研究都在按照皇上的部署进行，成绩斐然，可是，这些对于物理一途来说，终究是小道，止步于术，想要真正如同孔孟一样开辟万世不易之功，须得上升到道的层次，取法乎上，方才能够得法乎上啊，老臣感觉到了，天地万物都有其至理所在，可惜，老臣天不假年，不能继续为皇上效命了……”

朱慈烺心头大震，取法乎上，也仅仅得法乎中，想要得法乎上，那的确需要上升到道的层次？其实很简单，宋应星已经说出来了，需要最基本的理论性的突破，宋应星已经摸到这个门槛了，可是没有时间了。

自己这些年来，为了能够推动大明尽快复苏崛起，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能够利用上，这个时代能够允许利用的工程技术，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可是却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理论上的研究。

西洋之所以能够快速迈入工业时代，推动工业革命，推动社会革命，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不惟技术进步，更重要的是基础理论的进步，日心说，运动定律，甚至后面还有微积分、电磁理论，都是时代进步的根基，没有这一些，近代文明可望不可即！

朱慈烺缓缓点头，低声道：“长庚公一语惊醒梦中人，朕受教了，长庚公，你还要为朕说说未来皇家学院还要如何规划呢……”

朱慈烺说话间，突然发现宋应星的胳膊猛然一沉！

“长庚公，长庚公！”

朱慈烺心头一惊，连连呼叫，只是，很显然，刚才的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宋应星的所有心力，溘然长逝！

“皇、皇上，”

毕懋康涩声道：“老院长仙逝了……”

朱慈烺终究没有忍住，两滴清泪落了下来，缓缓说道：“传旨，毕懋康以礼部侍郎衔暂代皇家天启学院院长一职，长庚公筹建天启学院以来，呕心沥血，方才有了今日皇家学院之气象，功在千秋，追赠其太子太师，礼部尚书，告诉若谷，由礼部为其追谥，朕要停朝七日，以示哀悼！”

一旁的李岩跟毕懋康直接傻眼了，赠太子太师、礼部尚书也就罢了，追谥，这也是朝中有影响的臣子们应该享受的礼遇，可是，停朝七日，即便是孙传庭殉国，都没有停朝七日啊，这死后哀荣，几乎无与伦比！

“皇上……”

李岩低声道：“宋公的确是威望卓着，成绩斐然，可是停朝七日，未免有些过了吧？”

朱慈烺猛然转过身来，低喝道：“李岩，有人说过，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是以孔子被尊为圣人，以教化之功，被尊为衍圣公，文宣王；你们现在不知道长庚公的功绩没有关系，可是两百年后，长庚公必定会因为皇家学院被世人将其与孔子并列，尊为二圣，朕给他停朝七日都是吝啬了！”

李岩满脸的震惊，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朱慈烺竟然直接将宋应星跟孔圣人并列，那怎么比？即便是在当代，宋应星也不是一等一的硕学鸿儒啊，只是得到了皇上得赏识而已；更不要说跟孔圣人相比了，那毫无疑问一个是皓月，一个是萤火啊！

“皇上，您这……”

朱慈烺沉声道：“走吧，命人知会长庚公的家人，将其尸体装殓好，让其配享太庙，朕，就是要将他奉为当代圣人，用意表彰推动皇家学院之功！大明的未来就是从他这里肇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