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你

婚礼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第二天一早，蕖隐又重新回到剧组里做他的打工搬砖人。

仲贤这几天没见到蕖隐，焦虑得像个小孩子。他几次想在微信上面问蕖隐在忙什么事，却又怕会打扰到他，经常是打了一大串话又全部删掉，到了最后什么也没发。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都没有过来。”仲贤看到蕖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马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朋友的表姐结婚，我去当伴郎了。”蕖隐温柔地回答他，走到他身边拉他坐下。

“那肯定很忙啊，你可以在家里休息两天再过来的。”

“没关系，我只是去当个伴郎蹭吃蹭喝的，哪里会累。”

“那就好。”仲贤放心地点点头。

“你今天上午拍哪场戏？”

“哦，我上午拍一场在舞台上打架子鼓的戏。咱们这戏已经拍到一大半了，拍的就是文艺汇演的那场。”

“这么快就到中后阶段了。”蕖隐翻看着仲贤的剧本感慨道。

“是啊，本来就是小成本的校园网剧。”仲贤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不舍。如果这部戏的内容再多一点，他就可以跟蕖隐再多待一段时间了。

“开心一点，拍完就可以解放了。”蕖隐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还以为他的不开心是因为拍戏太累而产生的抵触心理。

“嗯。”

因为要配合剧组的拍摄进度，所以为这场戏而搭建的舞台没有办法做得很细致，在安全方面也没能顾上。蕖隐试着在上面走了几步，感觉踩到的舞台地板都是空心的，连正常在上面走路都得控制下脚的力度，就更别提在上面摆音响设备和乐器了。

“刘师傅，我感觉这个台子不太结实，我连路都不敢正常走。到时候仲贤还得在上面打架子鼓什么的，会塌掉吧。”蕖隐一下来就去找负责搭建舞台的刘师傅说明问题，可刘师傅也表示很为难：

“我也想用实心的材料把舞台搭牢固一些，但是只有这场戏需要这个台子，用一次就弃了。”

“可是……”蕖隐用手敲了敲舞台地板，那种空心板特有的脆响还是没办法让他放心。

“我们的工钱已经是固定了的，只有这么多，要是换材料的话我们和道具组是要倒贴钱的。小陆你想想，用一次就弃了的舞台，我们还要倒贴钱去重搭，要是还耽误了拍摄进度，那才叫吃力不讨好啊。”

刘师傅见蕖隐没吭声，耐心地劝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演员老师的安全问题，我们用的这个空心板的承重能力是在安全范围之内的，只要跟老师们说一下让他们小心点就好了。”

“好吧。”

他深知剧组的工作人员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他们得在演员们来之前就要做好拍摄工作的准备，收工时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收拾拍摄工具。尽管他们的工作量那么大，挣的钱却不多，确确实实每一笔都是血汗钱，经不起折腾。

剧组拍了这么多戏了，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蕖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万事没有绝对，就算之前一直没有出问题，也不能保证下一次就不会出问题。仲贤在台上打架子鼓时免不了大幅度的动作，再加上灯光组和收音组的工作人员一直反反复复地跑上台去调整设备，这让本就脆弱的舞台承受着它无法承受的重量。最后，舞台塌了，仲贤连同他身前的架子鼓全部摔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住了，蕖隐反应最快，直接跑上前去：

“仲贤，摔到哪儿了？！”

蕖隐比仲贤的小助理、导演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冲到他身旁的速度都要快。他冲过来和单膝跪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相当连贯，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他仔细地查看仲贤身上的摔伤，紧张坏了。

“嘶……我没事。”仲贤一开始痛得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揉腿。一见蕖隐来了，他赶紧停下正在揉腿的手，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啊？这台子那么高。”

蕖隐自责的要命，他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劝说刘师傅重新搭个稳固的台子。就算不重搭，也应该把台子的高度降低一些……

负责舞台搭建的刘师傅和其他工作人员紧跟其后地跑到他们身边。这次的事故大概是刘师傅干这行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出现的，他的心态都不稳定了，对仲贤不停地鞠躬道歉，生怕因为这件事丢了饭碗。

导演的心也揪成了一团。汪仲贤可是有点名气的小演员，是公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艺人，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关系。”仲贤没有为难他们，企图想自己站起来，蕖隐赶紧扶住他：

“先去医院看看吧。”

“好。”仲贤强忍着痛，声音都发虚。

“导演，可以去趟医院吗？”蕖隐抬头看着导演。

“可以可以！小周！赶紧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周助理帮着蕖隐一起抚着仲贤上了车，仲贤的小助理在他们后面跟着去帮忙。

经过检查，仲贤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什么大伤口，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蕖隐和小助理一直守在他的病床旁，都被吓得不轻。仲贤看着他俩都是一副悲催的表情，笑了：

“你们干嘛这副表情？我又不是挂了，这不好好的吗？”

“你还笑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小助理无能狂怒，这个小祖宗真的快把他吓出心脏病来了。

“好啦，我没事了，别担心。”仲贤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蕖隐，故意支开小助理：

“你去帮我买一碗兰州拉面，再带一杯星巴克给我，规矩你懂。”

“好。小陆，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着点他了。”

“没问题。”

小助理走后，仲贤往蕖隐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撒娇似的说：

“哥哥，我想喝瓶益力多。”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乱跑，一直在这里等你。”仲贤举手起誓，郑重地向他保证。

“好，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买。”

蕖隐因为担心仲贤，一来一回都是跑着的，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你的手伤到了就不要乱动了，我举着你喝。”

“好。”仲贤看着蕖隐的眼神泛着星光，乖巧地笑。

可这画面却看懵了蕖隐，他越发觉得眼前这画面似曾相识，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等仲贤喝完后，试探地问：

“这么喜欢喝益力多啊？”

“喝了就没那么痛了呀。”

“你听谁说的？”

“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哥哥跟我说的。”仲贤又笑道：

“他没骗我，喝了之后确实没那么痛了。”

一见面就叫我哥哥，想来崇济上高中，问我喜不喜欢喝益力多，羡慕我的朋友们都是从小学和幼儿园就认识我……

蕖隐的记忆就像是开启闸门后喷涌出来的水，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喝益力多，“喝了益力多就不痛”的这句话他印象很深，他记得自己曾经就是用这句话安慰了一个受伤的弟弟。蕖隐低头认真地打量仲贤，越看越像……他隐隐有些激动：

仲贤是当年那个摔下楼梯的弟弟吗？

“是你……”

“啊？什么是我？”仲贤这一摔像是把智商给摔掉线了，没反应过来蕖隐好像认出了他。

“我记得我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有个弟弟从楼梯上摔下来……”

仲贤心一抖，抬眼看着蕖隐，脸色骤变。蕖隐看着他轻声问：

“是你吗？”

仲贤面对蕖隐的问话，莫名觉得慌乱。他承认自己一开始特别希望蕖隐能早点儿认出自己，可这会儿蕖隐认出了他，他却不知怎么的，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低垂着眼，在跟心里莫名袭来的纠结情绪作斗争。

蕖隐坐在他身旁，伸手将仲贤拥入怀里，仲贤心里的纠结被打断了。

“你当时去哪儿了？我找遍了一年级所有的班都找不到你。”蕖隐抱着他，声音低沉却又异常的温柔。

“哥哥……你还去找过我？”仲贤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声音发抖。

“嗯。”

仲贤激动得想哭。他当演员的初衷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努力在演员这条路上熬出点名气，然后借用自己这一点点的知名度去找蕖隐。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单方面想念蕖隐，可他没想到的是，蕖隐居然也有找过他，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还记得自己。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认出我了？”蕖隐松开抱住仲贤的手，笑着问。

“对呀。”仲贤笑得像个小孩子。

“因为我的眼睛？”蕖隐记得自己被小周助理叫去安抚他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

“是，但也不全是。”仲贤看着蕖隐，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番说：

“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你也是啊，不过以前的你还会说痛，怎么现在这么能忍了？”

“长大了嘛。再说了，我长这么大了要是还在你面前说痛，那多没面子啊。”

蕖隐浅笑着看着他，轻声说：

“真好。”

（PS：

安宇澈：果然被我猜中了！蕖隐跟那个汪仲贤以前真的认识，汪仲贤还真的记了他好几年。

林瑾煦：我发现你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说得那么准，但凡你这命中率用在考试上也不至于只考这么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