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抄家流放

太子不受控制地想着谢灵娇的事。

她胆子小。

脾气大。

还很喜欢唆使人。

小缺点很多。

可是……

可是！！！

她对身边的人也太好了些。

母后赏赐她一些东西，她挖到珍贵药材便往凤仪宫送；小柳带她出去玩，便给他送了那么些水；表弟虽欺骗过她，可伏低做小这般时日她也原谅了，此番明里暗里都是对他的维护。

太子有些眼热。

对那些收到一竹筒水的人升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嫉妒。

“若是当初本殿也待她好些……”太子喃喃。

随后又明白这不可能。

若他当真能做到，日后即便继承了皇位也坐不长久。

他可不是小大夫，有一个表弟那般武功高强且无所不能之士时刻维护。身处朝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赌不起。

唉……

太子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子悲凉。

“这些时日，本殿叹气的次数是否太多了些？”他自言自语。

强行压下心头的艳羡。

闭眼缓缓入睡。

又过了几日。

一直闭门不出，相传即将病逝的太子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往御史府。

“老师。”

太子接受过郑御史的教导。

也是他的弟子。

对于老师，太子自然是尊敬的。可曾经折磨自己十数年的毒药竟是老师亲女所下，并且那郑废妃还是凭借着老师的名头，才顺利犯下一切罪行。

拿到确切证据的那一刻，太子的心绪也很复杂。

他知老师清正廉洁，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郑废妃犯的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太子能做的。

不过是请求父皇，将亲族斩首改为流放。

“太子殿下。”

郑御史学识渊博，却不是只会死读书的迂腐之人。

在宫中暗地里派人来为他请平安脉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

他很看得开。

教出那般不孝女，斩首是他应得的。只是，他对不起太子殿下，“殿下愿意来送罪臣最后一程，乃罪臣之幸。”

“今生是罪臣之过，令殿下遭此大难。”

“罪臣死不足惜。此生，唯望殿下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惜他才刚出生不久的孙儿，也被那逆女牵连。

若是别的事，郑学峰兴许还能豁出一张老脸，请求太子放过家中老小。

唯独此事。

他不能。

作为太子曾经的老师，他最是了解太子因那毒物承受了多少痛苦。

分明是天之骄子，却受困于孱弱的身子。

遭人怜悯、叹息。

还有个别皇子的嘲讽。

这些，他本不该承受。

若非自己教女无方，殿下何至于此。

“老师。”太子知晓他心中愧疚，唇动了动，“您……不必如此。”

“殿下不必怜悯。”郑学峰恭敬叩首，“一切都是罪臣罪有应得，您秉公执法便是。”

于是一队人马鱼贯而入。

重点搜查了郑芷之前所住的房间。

院中土下。

禁卫军从中挖出了一堆堆骸骨。有动物的，也有……

眼见着东西被抬出。

郑学峰两眼一花，险些晕倒。

“父亲！！”郑学峰的儿子上前将其扶住。先前他还不敢相信，自家温婉端庄的妹妹会对太子下毒。

他想了许多原因。

许是妹妹在宫中不易，不小心得罪了人，这才遭致陷害；又或许是先前自己为一百姓质问褚家人，这才遭此横祸。

他设想了很多。

唯独没想过，妹妹竟真犯下了那般滔天大罪！

而眼前这一具又一具可怜的白骨，让他不得不相信：曾经他眼中可爱聪慧又冰雪聪明的妹妹，内里竟如此龌龊不堪。

“孽畜！”显然，郑学峰也认出了那些惨白的骨头，脸色惊变，撕心裂肺地怒骂，“畜生！畜生啊！！！”

此时，父子两人脑中同时回想起，十几年前京中乞丐失踪一事。

郑学峰又怒又愧。

恨不得亲自动手，了结掉郑芷。

“不会的！不会的！！”

一直沉默不言，虚弱地由儿媳搀扶的郑夫人，见了那些东西，突然冲上前去。

竟是要将那些东西掀开。

试图以此否认女儿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我家芷儿没做过！是你们陷害她的对不对？是你们，都是你们陷害她！是你们陷害她！！”

她还想扒拉禁卫军。

“住手！！”温文儒雅大半辈子的御史大人，头一次大声喝止了他的夫人，“证据确凿，你莫要胡言乱语！”

“我没有！”

女人红着眼，开口为女儿辩解：“全京城谁不知道，我家芷儿最是才情出众，清雅娴静……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绝不会！”

可事实摆在眼前。

一家人不得不信。

“娘，您别说了……”独子上前搀扶回母亲，并向太子磕头道歉，“殿下恕罪，家母只是……只是……”

男子汉大丈夫。

潸然泪下。

言语之间，带上了哭腔，“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郑芷真的伪装得很好。

好到家里这么多人，没一个怀疑过她。

“可是……为什么……”

郑夫人觉得这不应该。

她那般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会一夕之间就成了手染人命的邪魔？

她想不通。

怎么都想不通。

关于这一点，郑家其他人也想知道。

郑学峰佝偻着身子，跪在太子面前，“罪臣无能，求殿下给罪臣一个机会，让罪臣能死得明白。”

郑家人不知道郑芷为何长歪了。

谢灵娇却是调查得清清楚楚。

所有证据如今都在太子手中。

看着年迈的老师，太子应允了。

让属下将没呈现给皇帝的，谢灵娇书写的原版探案小本交给他。

“这些……”太子宽慰郑学峰，“与老师无关，您无需太过自责。”

郑学峰颤抖着手，瞅着谢灵娇整理出来的真相。

嗯？这字怎的……

为人师表，看着谢灵娇的字郑学峰不免犯了老毛病，眼角抽抽。

一时哑然。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凝神观看。

——郑小老婆的长歪之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哇！

这个郑芷，居然从小就自私自利，没有同情心！

她爹宝贝得不行的那幅字画，分明就是她故意弄坏的！还推卸到她哥身上，装得跟什么似的，把她哥骗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帮她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