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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
听到这一声河东狮子吼，他整个人都瞬间抖了三抖。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马秀英已然是杀到了他的面前，将那两卷圣旨直接拍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你怎么解释！”
马秀英猛地一拍御案，大怒道，
“这就是你说的赈灾圣旨和查案圣旨！”
“来，你继续给我狡辩来！我倒要听听看，你还能辩解出什么花样来！”
朱元璋：“……”
看到面前这两卷圣旨，老朱也知道大事不妙。
他本就觉得以马秀英的智慧应该是会察觉的，但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察觉的这么快！
前脚刚走，后脚就杀回来了！
证据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摆在面前，他就是再聪明，再机变，也是哑口无言。
“说话！！！”
马秀英双目赤红，瞪着眼睛怒吼道。
这一刻，她像极了一只母狮子！让雄狮都退避三舍的母狮子！
“你……你都知道了，还要咱说什么？”
朱元璋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嘴里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
马秀英被他的态度气的大恼，此刻气血上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御案上的圣旨就抽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朱元璋的龙袍都被打出了褶皱！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瞒我！”
“你明知道我最关心小橘子的安危，他眼下情况不明，很有可能被元军所包围，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你居然不告诉我！还瞒着我自作主张，让他统领三军，担天大的干系！”
“你想气死我不成！你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当第一个弑君的皇后！”
“我……我打！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砰砰砰！
卷成一筒的圣旨疯狂的砸在朱元璋的肩膀和后背上，马秀英像是会打狗棒法的丐帮帮主一样，将朱元璋当成了落水狗，使尽全力一顿痛打！
朱元璋一连挨了好几下，饶是他皮糙肉厚，此刻也有些吃痛了，只能是用手去招架，可马秀英此刻怒气滔天，力量巨大！打的他手都一阵疼痛之感上来。
“哎！哎！”
“你！妹子妹子……马秀英！”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再打，你再打咱可就要还手了！你……”
“哎哟，嘶……”
朱元璋撂下几句狠话，可话还没说完，圣旨卷成的棒子就又如同雨点般砸了下来。
他没办法，此刻理亏的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反手擒拿自家老婆，只能是在华盖殿内躲闪了起来，玩起了一顿秦王绕柱。
“你别跑！”
“给老娘站住！今天不把你打死，老娘我……”
马秀英穷追不舍，似是要将全部的怒气全都发泄干净才肯善罢甘休，而现在，连一半都还没有到！
华盖殿外。
“哎！你怎么会被娘抓住现形的呢！”
朱标一路急走，语气之中颇有几分埋怨之意，
“我和爹都绞尽脑汁才编出来的理由，你倒好，被这么一抓，前功尽弃！”
“唉！这下好了，以娘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我跟你讲，你是没见过娘不讲理的一面，事关小橘子，她真的会疯的！”
沐英闻言，也是一脸的懊丧。
“我……唉！都怪我，确实怪我！”
他极度后悔的道，
“我就是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当时只要再快一点，那两道圣旨发出去也就发出去了，娘也无从查起，我磨蹭个什么劲儿呢？”
“我该死啊！我真该死啊！”
此刻，沐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从成为朱元璋和马秀英的义子之后，他几乎是没有办砸过一件事，但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在他手里搞砸的！
自然而然的，他无比的自责。
听沐英这么说，朱标也不忍心过多的责怪，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没什么用。”
朱标道，
“眼下把事态控制住才是最要紧的。”
“走走，赶紧进殿！”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到华盖殿里头，就已经听到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而殿内的场景，更是让两人瞠目结舌！
只见马秀英挥舞着圣旨，正在对朱元璋疯狂的追捕！只要被她逮到机会，她就会狠狠地给朱元璋来那么一下！
而朱元璋吃痛之下，只能是嗷叫了一声，捂着屁股再度躲闪。
两人就在华盖殿内你追我赶，像是猫抓老鼠一般！
朱标：“……”
沐英：“……”
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此刻皆是呆若木鸡，大脑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而殿内狂奔的朱元璋用余光看到门口的两人，顿时大叫道：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进来帮忙啊！你们这两个逆子，在外面看戏是吧！”
朱标：“！！！”
沐英：“！！！”
听到这话，两人方才是如梦初醒，猛地冲进了大殿之内。
“娘，娘，别打了！”
“娘，爹毕竟是皇帝，您这样打他是不行的！也有失您皇后的身份啊！”
两个儿子一人拽住一边，将暴走的马秀英一顿生拉硬拽，总算是把她给拽了下来。
沐英都暗暗有些吃惊。
娘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结果竟然这么有力气！自己都差点拽不住她！
“皇后？老娘大不了这个皇后不当了！”
“我打死了他，我就去太庙上吊！标儿，到时候你直接继位当皇帝！”
朱标：“？？？”
这般虎狼之词，您就是敢说，我也不敢听啊！
太吓人了！
“好了好了，娘！”
朱标赶忙劝解道，
“真的别闹了，这次我和爹不是有意瞒着您的，实在是担心您关心则乱，所以才不曾告诉你，小橘子不会有事的，真的，您信我。”
“这次徐叔叔虽然打了一个败仗，损兵折将了不少，但小橘子的那一万亲卫却是毫发无伤，没有丝毫的减员，不管怎么说，他的安危是肯定可以得到保障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惨败，这些亲兵也一定能把小橘子安全的护送回来，这是在一开始，爹就已经做好的准备，这是万全的准备。”
马秀英眉头一竖。
“万全？你说万全就万全？”
她冷声道，
“你当我不知军事么？”
“我告诉你，你爹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我都已经把兵书读遍了！打仗就没有万全的说法！”
“一万亲卫？若真是惨败，那一万人够什么用的？就是有几十万大军，被俘获的主帅还少了？”
“还万全……可笑！当初你们还说此战可以轻松灭亡北元呢！可结果怎么样？”
朱标：“……”
被老娘这一顿怼，他也是哑口无言。
“你爹是王八蛋，你就是小王八蛋，合起伙来骗我瞒我！”
马秀英满脸不爽的道，
“你现在是能瞒住我，可要是小橘子真出点意外呢？你能一直瞒着我吗？”
“你们这样做，不但耽误事儿，还会消减我对你们的信任！”
朱标被这一顿训，顿时老实了下来。
“娘，我知道了，我们错了。”
他一脸老实巴交，诚恳道歉道，
“我和爹不应该瞒着你的，事关小橘子，应该知会你，您有知情的权利。”
“不过，孩儿还是恳请您，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以徐叔叔的能力，再加上小橘子的智慧，我想，一定可以稳住局面，甚至是反败为胜。”
听到朱标道歉，马秀英的神色方才缓和了下来。
“小王八蛋知道错了，老王八蛋呢？”
她转而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
“你要是不喊咱老王八蛋，咱就跟你认错道歉。”
老朱有些不悦的道。
老子堂堂皇帝，被你这一句句老王八蛋老王八蛋的叫，我不要面子的么！
“哼！”
马秀英知道朱元璋已经服软，便也不再深究，转而将手里的圣旨重新放在了桌上。
“光道歉可不行，我得看到你们的诚意。”
马秀英指了指圣旨，道，
“这圣旨，得改！”
“申饬徐达的这一份，发了也就发了，但任命小橘子为三军统帅的这一份，必须要修改！”
“这种危急时刻，怎么能让他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要是再出点纰漏，岂不是史书要记载是在他的指挥下，明军惨败？”
“此外，三军统帅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敌军重点关注！被抓获俘虏乃至袭杀的可能都会大大增强！你怎能让他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你们脑子都坏掉了吗！”
朱元璋脸色微微一沉。
“咱不是脑子坏掉了，而是咱认为，作为大明的皇子，在这种关键时刻就得站出来领导三军，鼓舞士气！”
他沉声道，
“朱橘本就是鼓舞士气，提振军心的一把好手，再加上他皇子的身份，以及那股子凌厉的气质，是稳住局面的最佳人选！”
“再者说了，咱也不是把徐达彻底撸掉了，只是让他位列朱橘之下而已，他依旧还是最高指挥者之一，有他在，朱橘也不至于压力过大。”
朱标也是点了点头。
“对，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小橘子能把这个局面稳下来，甚至是带领军队转败为胜，那么他将在军中获得极高的威望！”
“这，无疑是极其有利的！大明那么多武将，没几个咱自家人，若咱自家人能在军中站稳脚跟，树立威望，那么爹也就可以更加安心一些，不至于天天想着如何限制亦或是笼络那帮将军。”
朱元璋微微颔首。
这一点，他没有说，主要也是怕朱标见怪。
现在朱标自己说了，自然最好。
“我承认这里头的确有不小的利益，但巨大的利益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马秀英否决道，
“我不要我的儿子多能干，我只要他平安。”
“我再强调一遍，我只要他平安！其他的，不该他背负的责任，不该他承担的风险，一件也不要加到他的身上！”
“这，是我的要求！”
朱元璋闻言，不禁有些无奈。
这妹子……也是有点讲不理啊，就死抓住这一点不放！
“……那你想怎么样？”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
“你说个章程出来，咱几个再合计。”
朱标和沐英也都是看向马秀英，等待着她的发话。
“我要求立即召回小橘子，并且调配足够的保卫力量，护送他返回应天。”
马秀英不假思索的道，
“至于三军统帅，依旧由徐达担任！”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脸色一变。
“不行，绝对不行！”
“在这种关键时刻，败军之际，你知道一个有着皇子身份的副帅临阵脱逃，这对于士气伤害有多大吗！”
“他当了逃兵，大军搞不好就会军心涣散！到时候，就不是稳不稳得住的问题了，搞不好整支军队都会全军覆没！”
朱标也是点了点头。
“是啊娘，这样不行的，一个皇子要是当了逃兵，那必然是会惹天下人耻笑的！尤其是会被军中之人看不起！”
“您难道想看到小橘子为千夫所指，万人讥讽吗？”
“纵然真的要退，也得等战局平稳一些，打出几个漂亮的反击战之后，再找个理由回京啊……”、
马秀英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千夫所指，万人讥讽，那也总比丢了性命要来的好。”
她道，
“至于你说的战局平稳……就是因为战局不平稳才要召他回来啊！要是战局平稳了安全了，那我也没必要这样火急火燎了。”
朱元璋和朱标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合着就只能让这小子在那边安安稳稳的镀金，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直接叫他溜之大吉呗？
“妹子，你的条件，咱不能答应。”
朱元璋肃然道，
“咱的儿子，可以平庸，可以偏门，但绝对不能是孬种！”
“如果他真的不幸牺牲，那咱一定会向全天下宣布，咱的儿子是死在了流血牺牲的战场上，马革裹尸而还，他不愧是大明的亲王！为守护大明，战到了最后！”
“你的心情，你对他的忧虑，咱完全可以理解，但男人，不该那样！”
“你信不信，就你这一道旨意下去，就是老六自己都不会答应！你信不信？他这个人骨子里的傲骨，可不小！”
朱标和沐英听到这话，皆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朱橘，他们还是很了解的。
这小子别看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是绝对不含糊的！骨子里就是个有种的硬气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会临阵脱逃的人，那他也根本就不会参加此次北伐！
马秀英陷入了沉默之中。
朱元璋和朱标、沐英两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马秀英不是一个不顾全大局的人，只是因为太在乎儿子，才会如此失态，如此情绪化。
只要冷静下来。把他们的话语听进去，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决断。
良久……
“唉！”
马秀英长叹一声，道，
“我承认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我也不能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你们这两道圣旨，我同意发过去。”
听到这话。朱元璋与两个儿子皆是松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们完全放松下来，马秀英却又道：
“但是！”
“我也要发一道旨意过去，把他给召回来！”
“我这一道旨意。你们不能阻拦，而且重八你要把兵符信物给我，一并发送！只要他想回，那收到我这道旨意的当下就可以返回！由亲兵护送，不可有任何的阻力！”
朱元璋闻言，不禁有些愕然。
这啥意思啊？
一边让他统帅三军，一边让他临阵脱逃？
“你这……”
“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不给朱元璋反驳的机会，马秀英斩钉截铁的说道。
“爹，我觉得可以答应娘。”
朱标忽然道，
“就这样发，我来草拟旨意！”
“到时候。如何抉择，是留在军中统帅三军，还是遵从娘的意思打道回府，都看他自己！”
朱元璋眉头一挑，迅速就明白了朱标的意思。
“好，咱觉得可以！”
他爽快答应道，
“尊重老六自己的意愿！”
“且看他是龙是虫！”
在这一点上，朱元璋对朱橘还是有信心的。
这小子，不是那么没心气的人！
马秀英也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按照标儿说的来。”
“现在就草拟圣旨，赶快吧！”
朱标点了点头，从一旁取出圣旨来，开始提笔写旨意。
“就说是我命令他回来！”
“语气强硬一点，如果他不回来，那就是不孝！还有，告诉他妙云已经怀孕的消息！”
马秀英吩咐道。
她之所以一定要下这道旨意，也有为徐妙云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着想的原因在。
她要朱橘必须意识到，他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凡事都要多想一道！
朱标略一犹豫，看了朱元璋一眼，见老爹并没有什么表态，方才落笔。
唰唰唰。
经常草拟圣旨的他，片刻间便将旨意写就。
“爹、娘，你们看看。”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朱元璋和马秀英同时凑到了圣旨面前。
“你这写的，是要把他逼回来啊！”
“写的挺好！就这么发！”
两个人同时说话，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好。”
朱标倒也爽快，将三份圣旨都收拢了起来，伸手将其交给了沐英，道，
“哥，事不宜迟，你赶紧把这三道旨意下往前线！”
沐英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抄起圣旨就往外走。
“诶！”
“老子话还没讲完呢！你这么着急作甚啊！”
朱元璋见这两个儿子雷厉风行，顿时有些不爽。
老子的意见不当回事是吧？
“爹，真金不怕火炼，你知道吧。”
朱标却道，
“我觉得小橘子是一块真金，所以我对他很有信心。”
“难道你没有？”
朱元璋：“……”
这话讲得，好像也挺有道理。
如果朱橘真的顾全大局，那么就算妹子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撼动他的心意。
真金，是不怕火炼的！
这一次，且看看他如何表现吧！若是能让自己满意，那将来……或许能够把更大的重担交给他！
马秀英双手抱胸，蹙着眉头。
“干嘛干嘛！”
“都已经依照你的意思做了，还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
朱元璋看到了马秀英的表情，开口呛道，
“你还想怎样？”
马秀英冷哼一声。
“不怎么样。”
她冷着脸道，
“我现在担心小橘子的安危，接下来几天估计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
“你别到我坤宁宫来，你来也是找罪受。”
朱元璋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
“得得得！”
“咱不来，咱以后都不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偌大的后宫，难道就你坤宁宫一家么？可笑！”
朱标见两人又要斗起来了，连忙开口拉架：
“爹，娘，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俩就不要再斗嘴了。”
“我知道，这次战事失利给你们两个都造成了很大的苦恼，但老话讲，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能因为一次的失利，就乱了心态。”
“你们一向心态稳定，纵然经历挫折也从不抱怨担忧，怎么这一回就如此……”
“嗐！”
关心则乱！
除了这四个字以外，没有别的解释可言。
就比如娘这个人吧，她就算自己在战场上遭遇险境，都不会发愁，绝对是临危不乱，而后给麾下士兵鼓舞士气。
但事关朱橘，她就不能淡定了。各种大失水准、有损贤后大名的事情也就做了出来，这也是让朱标无奈的地方。
不过，若在战场上的那个人是自己……娘应该也会如此吧？
“好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了。”
马秀英摆手道，
“这件事情就先这样，消息暂时要封锁起来，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以免动摇人心。”
“尤其是不能让妙云知道，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忧虑，到时候对宝宝不好。”
朱元璋撇了撇嘴。
“得，现在是咱们合起伙来瞒妙云了。”
马秀英冷不丁一个拳头砸在了老朱的胸膛之上。
“那要不你别瞒着，你去跟他说？”
“你不要你大孙子了就可以，去吧。”
她没好气的道。
朱元璋顿时老实了下来，乖乖把嘴巴给闭上了。
“嗯，听娘的。”
“报喜不报忧，如果实在是没有喜，我们就造喜！”
“妙云的肚子，一定要稳住，这是重中之重。”
朱标这一番话语，让夫妻二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
几日后。
坤宁宫内，马秀英和徐妙云坐在一块，手里皆是攥着一件毛衣，正在那里编织。
“这儿，这儿，打结要打的漂亮一些。”
“这雪白的毛衣啊，将来无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穿。”
“来，我再教你一个编法，这个编法的纹路漂亮。”
两个深宫妇人天天聚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儿？
那么点家常，早就已经聊完了，剩下的时间，如果不想大眼瞪小眼，那就得找事情做。
给娃织毛衣、纳鞋子，就是目前这婆媳二人的主要任务。
短短几个月的时候，俩人已经把娃娃一岁到三岁的毛衣都已经织好了，各种款式的都有，全都是俩人闲着没事的时候，一起设计出来的。
“嗯，好。”
徐妙云的脑子很聪明，手也很巧。
马秀英只需要教一遍，她就能够快速上手，且织的是有模有样，看得马秀英连连点头。
“好，好。”
“你比常丫头聪明多了，那丫头，我是怎么教都学不会，歪七扭八的。”
“看来同样是武将家的女儿，差别还是很大的。”
徐妙云抿嘴一笑。
“这话要是被常姐姐听去，她恐怕又要沮丧了。”
“我倒是觉得，常姐姐性子大大咧咧，是个女中豪杰。”
她也不忘回护一下常美荣。
这些日子和对方相处，徐妙云觉得常美荣其实是一个性格很不错的姐姐，她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藏着掖着，想说什么就会直说。
和这样没心机的人相处，会很轻松、很舒服。
所以，她也愿意和常美荣当一对姐妹。
“嗯……那倒也是，常丫头手是糙了点，性子是不错的。”
马秀英应道。
唰唰。
两人继续织起毛衣。
“对了，娘。”
“前线还是没有军报传来吗？夫君那边现在状况如何了？”
徐妙云忽的问道。
马秀英心中微微一凛，心想着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哦，有。”
“昨天刚到的，忘记跟你说了。”
她抬手道，
“翠竹，你去把昨天送来的军报拿来，给妙云看。”
翠竹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徐妙云望着翠竹的身影，默然不语。
这一问，她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到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心中有几分疑虑，才终于是问出了口。
夫君虽远在关外，但他的行踪和状态，都牵动着她的心。
片刻后。
“王妃娘娘，给。”
翠竹将军报递到了徐妙云的手里。
徐妙云迅速抓过，而后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其打开，目光瞬间就盯在了上面。
须臾间，她的神情松弛了下来。
“打仗嘛，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十几天，乃至几个月都没消息，这都是正常的。”
马秀英笑道，
“双方陷入僵持状态，你也攻不了我，我也攻不了你，互相只能派遣几个斥候寻找破绽。”
“若无破绽，就只能继续对峙。”
徐妙云点了点头。
“但是这样的话……对我军应该更不利吧？”
她道，
“毕竟我军是长途跋涉，到了敌方的地盘上作战，补给线拉的实在是太长了。”
“若是打消耗战，长此以往肯定是要吃亏的。”
马秀英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没错，不愧是徐达的女儿。”
她道，
“所以说要稳中求变。”
“什么是名将？名将就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而且上了以后还能打赢。”
“你爹就是这样的名将，我相信他的能耐。”
徐妙云微微颔首。
对于自己的父亲，她自然也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夫君也在军阵之中，这才让她会多想，但从昨天的这份军报来看，目前一切正常。
心中的疑虑打消，她今天算是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好了，不要想太多，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马秀英笑吟吟的道，
“我估摸着，也不会太久的，到时候绝对可以守着你陪产！”
徐妙云闻言，露出了一些笑容，轻轻摸了摸肚子。
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北疆，草原林场之外。
一座围寨赫然矗立，大帐拔地而起，为大明军士们提供庇护。
军寨内外，士兵巡逻极为密集，时不时有斥候从外归来，带来敌军的消息。
中军大帐之内。
徐达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沉郁。
上一仗的惨败，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可以说，他徐达就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这一仗以后，他的不败金身彻底打破，再也不是那个传奇的常胜将军了！
其实，这些虚名也就罢了。
主要是那一万余名精兵的损失，是真的很肉痛啊！
一战，损失了三成的兵力，这要是换作寻常士兵，恐怕都要哗变涣散了！
得亏手里这一支兵马是由良家子组成的，多数都是坚韧刚毅之人，再加上朱橘的练兵之法颇有成效，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句话贯彻到底，方才稳住了阵型。
可也仅仅只是稳住，那股子进取的锐气，已然是磨灭了不少。
徐达是个较为敏锐的人，他完全可以察觉到，现在士兵们和他一样，有几分沉郁。
队伍，无疑变得难带了。
“……都说说吧。”
见军帐内的将领们都不开口，徐达只得率先道，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两个难题。”
“其一，士气不振，士兵们战斗热情处于低谷，该当以什么样的手段提振？”
“其二，王保保的铁桶乌龟大阵，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其突破？我看，他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消耗，来一场持久战了！”
“陛下以前说王保保是奇男子，我还不服，现在我信了！胜不骄败不馁，说的简单，又有几人能做到？能忍住？”
“可他就是忍住了！老实说，我现在真挺佩服他的！”
说完这番话，军帐之内皆是鸦雀无声。
朱橘也是眉头紧锁。
这俩难题，他目前也没辙！
果然，历史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么？自己这个小小的变量，终究还是无法撼动历史的走向吗？
正此时，帐外一道声音传来：
“报！”
“大将军，应天有圣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