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狮子开口下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

“二号炮位，准备完毕！”

“所有火炮，实心弹一发装填，开火！”

轰轰轰，十门重炮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十发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带着白色尾焰的弧线，直接砸向了山坡上的寨子。

来到前线的这个营是重炮营，按照兴华军炮兵旅的划分，一个炮兵旅配置轻重火炮一百五十门，分成重炮营、轻炮营和中炮营，重炮营是二十五门四轮磨盘重炮和二十五门普通重炮的配置，一个连就是两种火炮各五门。

如果是按照距离来计算，四轮磨盘重炮要比普通重炮的射程多出一里多地，但是因为八寨司的反制火力基本没有，所以两种火炮可以推进到统一射程进行齐射。

王奇走过来，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白寒松，说道：“二位大人可以用千里镜观战。”

其实方才白寒松就有些吃惊，只不过因为铠甲的事情，岔开了话题。实际上他早就想问，为什么他们的军队之中千里镜的装备量如此巨大。在白寒松看来，阿木、王奇都有千里镜，他们的级别按理说在明军中连参将都不如，撑死了十个游击，大明的游击可没有标配千里镜啊。

关键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白氏兄弟发现，不仅仅是阿木、王奇，就连那个姓郭的将领也有千里镜，炮兵的将领竟然也装备了千里镜，这里的炮兵看起来也就二百人左右，那不就意味着，兴华军把总以下的军官都能配备千里镜吗？这太恐怖了，千里镜可是稀罕物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装备的。

白寒松举起了千里镜，只见炮弹重重砸在了寨子的围墙上，围墙上人影绰绰，不用说，那肯定就是八寨司的守军了，只见他们在围墙上四散奔逃，有的人匆匆下城，显然是为了躲避炮弹的威胁，而这些炮弹的威力惊人，但凡是直接命中围墙的，直接就将围墙打出一个大洞。

八寨司只是个寨子，不是城池，简单来说是几个土着部落的联盟，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来，是八个寨子的合体，所以在山上连成了一片，孟雄只不过是八个寨子中势力最大的那一个，所以才能成为首领。这些寨子的围墙都是用砖石和硬木堆积而成，防御刀枪弓箭自然是没问题，对付轻型火炮也还勉勉强强，但是碰到兴华军的重炮，那就没办法了。重炮的威力别说是这种砖木混合结构，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城墙，也挡不住重炮的轰击。

特别是四轮磨盘大炮，这是白氏兄弟从来没有见过的火炮，一发炮弹下去，砖木飞溅，白寒松能想象到，八寨司守军必然是乱成了一团。

白寒枫在一边感叹道：“竟然有如此威力，这种火炮太恐怖了。”四轮磨盘大炮他们闻所未闻，对于这种火炮的威力他们也不了解，现在看见了，着实是大吃一惊。

“他妈的，疯了，真是疯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他们发起攻击了！都给老子上，都给老子上，敢后退者，格杀勿论！不，满门抄斩！”八寨司军衙前方的空地上，孟雄暴跳如雷，其实也能理解，天天提心吊胆，晚上一睡觉就能听见炮声，时间长了，人不疯了才怪。这种高压态势下，鬼知道兴华军什么时候会大举压上来。不仅仅是他自己，手下数千人马也早就癫狂了。

兴华军不是没有拿下八寨司的实力，而是打下八寨司之后，他们还没有做好全面推进的准备，所以留着八寨司，围而不打。高衡就是要造成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效果，反正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全是兴华军说了算，主动权在高衡手中。

孟雄怒吼着，驱赶着自己的下属上城防御，这些天他们也被兴华军的火炮给吓破了胆，一开始不知道他们重炮的威力，不少士兵还在围墙上防御，结果一炮打过来，连人带围墙原地消失，这种震慑实在是太恐怖了。并且对方炮弹的种类繁多，有时候用实心弹，这还好一些，主要是对建筑物进行破坏。有时候用开花弹，这可就惨了，落在人群当中当场就能扫倒一片人，依照他们的医疗条件，这种炮弹伤根本无法医治，一到晚上，寨子里全都是即将死亡的伤兵哀嚎声，极度渗人。

在场的士兵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畏惧孟雄的淫威，只能硬着头皮上城防御，一部分人看见前面同伴的惨状，早就吓破了胆，尽管孟雄喊打喊杀，他们还是不愿意上墙。就在这时候，一名了望哨士兵喊道：“寨主！寨主！不好了！上来了，他们上来了！”

“什么！”孟雄的冷汗刷的一下浸透了后背，他的头上瞬间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猝不及防，兴华军这就要发动总攻了？

孟雄顾不上许多，立刻披挂一番，在数名卫士的掩护下匆匆奔上城头，打起手帘眺望过去，只见山下，上千兴华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寨子大踏步走过来。

孟雄立刻喊道：“防御！滚木礌石都准备好，我们的炮呢？抬上来！”

八寨司守军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孟雄立刻让士兵们把武器全都抬上来。可他们寨子当中只有一些土炮和当年明军遗留的老式火炮，威力和射程都非常有限。想要顺利发射，必须把火炮抬到预留的炮位才能发射。问题就在这里，八寨司被封锁，兴华军也是抓了些舌头的，一方面是通过对俘虏的审问，另一方面是自己进行夜间侦查。实际上，炮兵已经基本掌握了八寨司炮位的具体位置。

郭俊良带着一个营的步兵向前推进，但其实他一直在关注城头的动静，隐约看见有不少人抬着火炮上城，他立刻命令士兵道：“停！”此刻，步兵大阵距离寨子还有一二里的距离，除非寨子里装备重炮，否则不能对他们产生威胁。根据俘虏交代，孟雄手中应该是没有重炮的。

果然，步兵大阵一停下，城头的孟雄和守军傻眼了，他们手上的土炮和轻型火炮根本打不到那么远，射程基本上都在一里左右徘徊，孟雄试探性开了几炮，炮弹够不着对方。

一个副将小声道：“寨主，他们怎么不上了？”

孟雄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对方的火炮再次轰响，可这一次，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专门对着炮位开火，几轮轰击就把八寨司打得千疮百孔，火炮废了不说，炮手也死伤惨重。

一员骑兵将领见自己操炮的亲弟弟被对方炸成了两截，失去了理智，他打开寨子侧门，带领上百骑兵，嚎叫着要去把火炮摧毁。

孟雄拍着大腿吼道：“混蛋！混蛋！快回来！”

郭俊良正愁找不到打击目标，看他们出来送死，立刻命令步兵营准备，当着白氏兄弟的面，火铳兵一轮齐射，上百骑兵直接原地消失，只剩下无主战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这，这就完了？”白寒松放下千里镜，喃喃道。

王奇笑笑道：“这不算什么，按理说，一千火铳兵齐射，八十步内，命中率超过两成，对方至少要倒下两三百人才对。我三千火铳兵轮番轰打，对方根本近不了身。”

白寒松瞬间明白，为什么沙定洲兵多将广却在安南惨败了，兴华军这样的对手，跟土司兵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于土司兵来说，他们就是怪物。

砰砰砰，战场上又响起了一轮排铳，就连无主战马也不放过，直接全部放倒。既然这场作战带有表演性质，索性就把看家本领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果然，白寒松惊道：“怎么这么快！”在他的认知之中，火铳兵两轮射击间隔应该要很长时间，谁知道兴华军两轮之间间隔很短，直接就打响了第二轮。

王奇咧嘴一笑：“如果需要，还能打得更快，呵呵。”

“这，这，这。”白寒枫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这对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竟然能打出这样的效果，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一旁的白寒松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发现，高衡和成子龙好像真的有高傲的资本，这支部队战斗力如此强悍，如果能争取他们支持，沙定洲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了，但正如成康所说，恐怕条件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开出来了。

“好了，收兵！”号音响起，王奇一声令下，前线步兵营开始缓退，炮兵也停止了轰击，千里镜中只能看见八寨司的残垣断壁。孟雄和手下人简直是欲哭无泪，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天后，白氏兄弟彻夜未眠，直接赶了回来，准时出现在了高衡的大帐中。

高衡和成子龙等人也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见二人一进来，高衡立刻打趣道：“白大人，怎么样，铠甲还合身吗？”

白寒松脸上一阵尴尬的表情，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高衡的话。成子龙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坐下，开口问道：“怎么样，二位大人观我军军威，收获如何？”

白寒松的嘴唇颤动了半天，不得不抱拳道：“惊世骇俗，贵军战斗力之强，让人大开眼界。”

成子龙笑道：“哈哈哈，白大人谬赞了，我军能在莫朝击溃沙定洲，绝不是侥幸，而是将士用命，战术得当，武器配置合理所造成的必然结果，如果我们的军队能配置大量骑兵，我今天就可以保证，我们具备全歼沙定洲的实力。但是很可惜，骑兵对我们来说是极为宝贵的资源，不仅仅是战马，士兵的训练也需要大量时间。所以我们只能打击溃战，很难打歼灭战。”

白寒松立刻接话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只要能击溃沙定洲，以沐王府的号召力，小公爷振臂一呼，沙定洲就是丧家之犬，云南各地土司都会对他的残部进行围剿。”

白寒枫拉了拉兄长的衣袖道：“兄长，条件，条件。”

白寒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没答应呢，自己在这里急着说什么。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咳，是这样，贵军的战斗力我们已经领教了，正如军师所说，可能我们要修改一下说辞，确实，以目前沐王府的实力，跟贵军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不能相比，如果真的对沙定洲开战，恐怕是以兴华军为主，我军为辅，两家南北夹击。”

成子龙点点头道：“白大人所说不错，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既然要攻入云南境内，我兴华军的情况二位也看见了，我们需要大量的资源来进行发展，素闻云南地大物博，我们需要的就是云南的资源。”

白寒松点点头，“这是自然，金银粮食，还请大帅和军师说个数。”

成子龙摇摇头道：“不，这些都是小意思，我们要云南境内所有矿产的开采权。”

“什么？”白寒松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云南境内所有矿产的开采权，那不就等于金银铜铁但凡是云南地界上的矿都归了兴华军了？

高衡起身道：“先别惊讶，不仅如此，我还需要在云南设立一个点，可以跟藏地青海发生联系，我们急需高质量的战马，所以需要互市，这个也请你们沐王府协助。”

“这。恕我直言，有些过分。”白寒松道。

“不，白大人，如果是小公爷在此，我也会这么说，试想，如果我们不出兵，沙定洲不敢南下，但兵力会集中到曲靖府，沐王府是生是死，跟我们兴华军有何联系？即便是沙定洲拿下了云南，我并不认为他们能撑住多久，云南的环境并不好，北面是大西军，南面是我们，西面是藏地，东面即将面临建虏。”高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