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冬天的人，像神祇一样走来

谁惊扰了我的生长。

那时候，我或许会长出更粗壮的枝，生出更多叶子。我或许会朝着夕阳里一只蜻蜓飞去的方向，一直地生活下去。跟一匹逃跑的马去了我不知道的遥远天地，多少年后把骨头和皮还回到村子。或许像一汪水，在某个中午的阳光中，静悄悄地蒸散，变成一朵云在村子上空游来飘去。

只有我知道我还在这里。

——刘亮程

*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朋友的人大概除了她沈清嘉就没有谁了吧？为什么沈清嘉这么久还是喜欢先入为主，她从小到大只有花似锦一个好朋友。虽然一直以来喜欢她的人也是挺多的，但是沈清嘉却不能够相信那些人。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结交新的朋友，但是很努力的融入别人真的是特别傻冒的行为。沈清嘉曾经一度带上和大家一样的面具说着和大家一样的话也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但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够真的从根本上缩短彼此之间心灵的距离。

也是从那时候起沈清嘉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怎么也无法挤进去的圈子。去不到的地方那就去不到吧。她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努力的往前走，未来的日子也请继续努力。

努力的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我当然有朋友啦。要是沈清嘉你没有休学一年，你也会有许多的朋友的。“花似锦漫不经心的说道。

“呵呵。我有花似锦你就行了。“沈清嘉说道。

我不需要有很多的朋友，世界上的人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就觉得和花似锦一起玩就很好了。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

“嗯。“花似锦随口应道。

?有些人特别喜欢感慨，即使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唏嘘半天。

有些人是从来不感慨，就算是天塌地陷都紧咬牙关不吭一个字。

沈清嘉就属于后面这一种。

大事小事沈清嘉统统都不感叹。

沈清嘉一直都是这样的。

在今天之前。

不过是花似锦没有和她一起回家而已。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

花似锦长得那么好看，人也那么好，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的。

可能花似锦就是临时有事情脱不开身所以就不能够一起回家了。花似锦肯定是很想和我一起回家的啊。

……

沈清嘉这样那样的想了许多许多的理由。

但是沈清嘉的心情依然好不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想笑，可是她就是笑不出来啊。

收拾书包也没有力气。

整个人都是病怏怏的。

沈清嘉时不时就往花似锦的方向瞄几眼，保守估计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至少瞄了二十次。只是哪怕一次都没有和花似锦对上眼。花似锦一直在忙，不是整理书包，就是补妆，要么就是和身边的同学聊天。

还聊得十分开心。

沈清嘉在心底想着。

心情变得焦躁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没有来学校，所以就不适应了，以前和花似锦也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就显得格外的孤单呢。

……

沈清嘉的心和脑袋瓜都被这样的思绪填补的满满的，眼看着这些情绪就像是一杯冒着气泡的可乐，因为倒得太满了，几乎就要立刻溢出来。

就在那一刻，沈清嘉忽然又重新轻松起来——未必一直在一起就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也不必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啊。

看起来沈清嘉是真的想通了。

“啊?花似锦你走了啊。”沈清嘉看花似锦背着书包准备回去。确切的讲，她是准备去找她的朋友们玩儿。

花似锦其实并不想和沈清嘉打招呼，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花似锦还是笑着挥了挥手。“沈清嘉，你也早点回家吧。”

“嗯。花似锦，明天早上也一起上学啊。”沈清嘉说。

花似锦并没有什么想说话的**但是看着沈清嘉充满期待的脸，花似锦还是笑了笑说了一声好。

说完这个字，花似锦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干脆，干脆得让你怅然若失：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她真的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吗？

关于庄周，宋浮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了，朋友就是朋友，他是他，宋浮生不想再这样纠缠不清。

庄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阳光帅气才华横溢尤其是画画的才能，宋浮生总觉得庄周就该去学美术，他是天生的艺术家。无论是构思还是配色都极具个人特色，很难说庄周的画像谁，他的画只是像他自己。

在周围的同学们的眼中，庄周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少年，和他的名字完全不同，庄周一点都不冷，他是个非常温暖的人，对人对事都充满着热情。

但是宋浮生并不认为这就是庄周的唯一面目。

宋浮生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庄周身体里也序还住着另一个庄周，他未曾知晓的，会让他震惊的庄周。

关于未曾知晓的，也许不止是庄周。宋浮生百无聊赖的转着钢笔，他的心里有千千结。他不知道怎么的就会这样掺和在一起。她和他是不同的两个人，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如果她是她的话，如果真的是——那么他和她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她不可能是。宋浮生放下钢笔，目光坚定不移。她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是微弱的气息——似曾相识，但是她绝对不是她。宋浮生印象中的她是极其活泼开朗的。有女孩子的温柔也有男孩子的坚强但是她身上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俗气。这个叫做沈清嘉的女孩子长得真好看，清新自然，但是每次对话都有点俗不可耐。这绝对不可能是她。更何况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就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啊。竟然因为这一点点的错觉就动摇，宋浮生你现在的智商真是堪忧啊。

“我一定是太想念她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我想我是思念成疾了罢。”宋浮生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无能。“但是无论多长的时间过去，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不会放弃寻找你的希望。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的！”

*

你飞翔在云海之上

没有翅膀

虽畏惧天空

却也显得轻松

你飞翔

不是逃离

也非追赶

因为爱

被大气支撑

你飞翔

眺望看不见的家家户户

探求看不见的万千河川

想象看不见的连绵山脉

高高地

你飞翔

俯瞰交替的王朝

蔑视几团蘑菇云

被重力嫉妒

朝向不死

——《不死》

*

宋浮生的妈妈今天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告假回来了。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不过是连续熬了两夜来备课还有准备语文模拟考试的试题。谁曾想到今天就现出了端倪——头昏脑胀，然后直接晕在了讲台上！熬夜这事情她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少做，几乎是家常便饭，那时候也没有发生任何身体不适啊。“人上了年纪就该要服老。”这是隔壁班的陈老师对自己说的话。虽然人家也没有恶意，但是宋浮生的妈妈一想到这话还是心里很不高兴。因为晋升的原因，陈老师一直都不太喜欢她。她也是清楚的。

“妈。”

“妈！妈妈，我回来了！”沈清嘉换了鞋子进来叫了宋浮生的妈妈好多遍都没有回应。真是奇怪了，很少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啊，而且呆得很厉害。“沈老师！”沈清嘉只好这样试试了。

“欸！”一听到有人叫沈老师，宋浮生的妈妈立刻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她回头却看见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有点失望。

“妈妈，你的职业病能不能不要在家里爆发啊。还有我叫你沈老师至于让你这么大失所望吗？我真是伤心死了。”沈清嘉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

“放学了啊。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宋浮生的妈妈说。

“晚吗？现在还没有五点呢。我一放学就直接回家了呀。”沈清嘉顿了顿说，“妈，你今天倒是下班挺早。今天不是满课吗？”

“身子有点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宋浮生的妈妈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那没事吧？你去看医生了吗？”沈清嘉担心极了。她快步走到妈妈面前，扶着她坐下，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好啦，早就没事啦。”宋浮生的妈妈看着担心自己身体的女儿忍俊不禁。“还是和妈妈说说你今天在学校的情况如何？

*

这是2006年2月11号，凌晨1：28，天气晴，星星明灭若有似无。

难得整夜没有动笔，把头发吹干就坐到被子里，听旧时的歌曲，反反复复。

忽然之间想起最新的黑执事还没看的，于是，抱着看完一部少一部，坐着发呆也是浪费时间的心情，打开PPTV。大概心情不对，竟然会点了快进。记忆里马戏团篇结尾让人很无言以对，而这最新的上篇沈清嘉看着看着竟然怀疑最开始期待的意义，想起狗尾续貂。但是，沈清嘉想沈清嘉依然是非常喜欢它，于是什么也不想接着看。虽然猜到了，但真看到塞巴斯蒂安死去，非常心塞；然后夏尔绝望的眼神悲怆的声音都无限制加剧心塞。撇开接下来剧情，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一样自信的人彼此之间的羁绊已然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心知肚明，却死不承认。

如此宁愿时间停留在那一刻，你离他而去，他至死怀念你。

艺术是不可以太较真，所以才隽永不灭。

2006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好的坏的平淡的温暖的。

而现在也成为了过去，不再来的过去。

如果伤痕也能成为过去，让人记不起，那真好呀。

说起这个，今年的伤多不胜数，轻的重的，最终成为丑陋的疤痕，挥之不去。

似乎要一直心里提醒要小心些别摔着别磕着别碰着云云。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时刻需要人关心提醒。真是不可思议。

每次提醒长大了实际上还是没有根本性成长没有学会世故没有学会深沉骨子里还是那个天真无邪良善的孩子。

教过许多人道理却没教会自己。

不合时宜的沈清嘉。

有时候想大概被宠坏了吧，那么爱沈清嘉的他们。他们一直守护沈清嘉的单纯和天真还有善良。于是沈清嘉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一直一直走到现在。

……

转过脸发现他们在或者不在或者去了更远的地方或者杳无音讯，稍微有些难过呢。

沈清嘉从前总在作文里写他们都是天使教会沈清嘉成长然后不见了，现在的沈清嘉希望沈清嘉也能守护他们，成为他们的力量，愿他们都像最开始那样生活下去，遵循自己的内心，始终善良勇敢质朴。也愿沈清嘉们永远能像最开始那样坚守着心里最后一方净土。

即使世道沧桑人心叵测。

从未忘记。

只是现在格外想念那一段早已破碎的日光。

你还记得从前她的哪些习惯？

文章从来不打标点符号。

文章从来不用感叹号，非常讨厌见到短信里的感叹号，会因为你忘记这点而生气。

买很多白裙子然后全部压箱底。

最喜欢刘若英，似乎是一见钟情，看到她的书，听到她的歌，见到那个人就觉得非常非常欣赏，有些憧憬她。

天真无邪童稚任性。

无论怎样都非常喜欢和小朋友玩。

坚持又偏执，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很蠢。

喜欢收藏喜欢打毛线喜欢十字绣喜欢冰激凌喜欢巧克力喜欢素食。

洁癖。

完美主义。

……

和有很多很多缺点的她成为了朋友，午夜梦回觉得很神奇吧。

谢谢你陪沈清嘉走过那段灰暗的时光，谢谢。

有一天沈清嘉忽然在想沈清嘉们到底是谁变了？

最后得出结论——或者沈清嘉们都没变，依然是过去的沈清嘉们，所以一切和那时没有什么不同。

要么是沈清嘉还独自驻留在久远以前，而你走的太远。

*

庄周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起来。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起来。

但是日光照在他脸上让他觉得温暖又炙热。

他真希望他昨天有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