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汪一新的疑惑

汪一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个联系的是连红雨。

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昏迷之前，是连红雨给自己打的电话。按照道理来讲，知道这件事起始原因的人是不会主动给汪一打电话的。由此可知，连红雨也不过是老爷子的一枚棋子，很可能自己出事情以后，老爷子是想用连红雨来暂时替代自己的位置，来辅佐杜宇。如此一来，杜宇在北京的五年，为什么挑连红雨做他身边的执行总秘书，就不言而喻了。汪一之前一直沉醉于自己如何脱离出杜家，回到陈梦身边，却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连红雨不属于杜家，她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而一手培养出她的汪一明白，连红雨绝不是那种肯受人摆布的女人。那么，既然跟汪一一样，有着摆脱老爷子自立门户的想法，那么连红雨无疑就是汪一此时，合作伙伴的最好人选。起码，还是可以相信的吧。

“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吃饭了？”连红雨原名苏倩，是老爷子世交好友家里的长女，国外留学回来就被送到杜家，一半作为人质，一半跟着汪一打理杜家这边的生意。

“想到上次你说，三分熟的牛排味道最正宗，想当着你的面亲自检验一下。”汪一跟waite

低头嘱咐了几句。顺带开了一瓶之前存放在这边的红酒。

“现在家里的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好做。”苏倩摆好餐巾，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件事情。汪一之前在这个时间并没有请苏倩吃过饭，他不知道改变以前的时间规划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但是他唯一坚信的就是，这一次，只有彻底扳倒老爷子，才能避免陈梦飞机失事的惨剧。

“哪里的生意好做。”汪一惯常地不漏声色，他知道苏倩指得是几天前苏家一批货被警察扣留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多干净的生意，她那个私生子的哥哥又做得没有老一辈人那样干净仔细，出岔子是不足为奇的。“有时候福祸相依，倒不知道什么才是好事了。”

苏倩默不作声，等菜全部上齐，才道了一声是，又打笑：“早知道这地方菜色也没国外正宗，倒是不想回来了。不见这些事情，也没有这一刻的心烦。”

“见了这些事情，才知道怎么去做。”汪一把牛排切成小分，慢条斯理送进口里，“知道风险是什么，也才好规避。”

苏倩还是七年前那个苏倩，不动声色永远停留在表面，出什么事情都是心里面按耐不住，会焦虑。

“旧的是风雨满楼，那不如就偷天换日，给自己赢一点新的东西。”汪一提点苏倩，让她不要着眼于眼下哥哥的生意，而是私下里面利用母亲的权利，慢慢把资产转移，架空掉哥哥手上旧的公司。

“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理解力向来不差的苏倩一下子懂得了汪一的含义，她给汪一倒了一杯红酒，示意他继续说。

“最近老爷子手上有家茶叶走私的生意，不是交给你了？”杜宇每年喝的新茶，都来自一个叫新宇的茶庄。这个地方隐藏在龙井茶园，就像是里边数百个毫不起眼的农户自己开的产业。但实际上，这是老头子利用壳子，倒腾走私茶叶的幌子。苏家一贯走的是文人路线。诗酒花茶琴棋书画，到古董玩物。不说老爷子跟苏家长辈过硬的交情，单说杜宇手里头随便把玩的一个古董花瓶，都是苏家精挑细选，特意派人送过来的。人都是有贪婪本性的，苏家这样的示好，投老爷子所好，自然能得他的看重和欢心。

“你哥哥不懂得做人的道理，倒是看你懂不懂得了。”汪一刷新了一下手机，陈梦更新了一条动态，他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

“一间茶庄的归属权，争一争自然还是有的。”苏倩的哥哥是私生子，他母亲不过是娱乐圈最微不足道的十八线小明星，目光短浅，调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没有规矩。苏倩的母亲是民国时候起，南方四大家族的薛姓后裔，各个家族之间的利益自然是从小言传身教，教给苏倩不少。虽然后来去了国外念书，但是这些老一辈之间打交道的规矩，苏倩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这也是老头子一直不喜欢她那个私生子出身哥哥的原因。太过贪婪，得了什么利益都攥到自己手里。自从家里把权利逐渐放到苏倩哥哥手里，送到杜家的东西就一年不如一年。老头子明面上看不出来，可他比谁都清楚，苏家这个儿子，是个怎样的货色。

“既然是老爷子放到你手里的东西，这间茶庄里面，只要不伤害到杜家的利益，其他的事你怎样做，都没有关系。”汪一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来结束这次会面的纲要。旗帜鲜明盲目地去跟老爷子对抗，当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想要借力打力，用老头子的根基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而苏倩如果在上一世没有背叛汪一的话，那么她无疑就是汪一最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苏倩眯起狐狸般的眼睛，抿了一口红酒。她不知道汪一让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结果怎样，她都没什么损失。

“或许，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关系。”苏倩笑吟吟地贴上汪一，“如今能想到帮我的，只有师傅了。”

她几年前被苏家长辈送到汪一手下，今日一切不过都是汪一言传身教。私下里，也就喊汪一一声师傅。

汪一瞥了一眼手机，也是笑吟吟的。这场景就像是奸夫合伙诈取钱财的密谋，总之不是什么好的样貌。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吃得七分的时候，汪一这样说。“天色还早”，苏倩又有挽留之意，若是平时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把苏倩送回去。这次汪一说，“确实有事，老头子找我训话。”

苏倩便讪讪的，露出小孩子般不满意的神情。

汪一摸摸她的头，“乖。”

大概爱情不是自我感动，它是真心实意为你爱的人去考虑。

L大校外美食街，汪一把车停在陈梦以前常去的那家小吃店。灯火通明的街道，暖黄的色系让人睁不开眼睛。他能想象得到，里面一定有某个小女生，点了十块钱的麻辣烫，吃之前还拍一张加滤镜的照片，发一句“好满足”的朋友圈。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一边吃一边盯着毫无波澜的朋友圈。在朋友们的世界里装得热热闹闹开心得不得了，其实呢，不过是捧着一碗十块钱的麻辣烫，一个人在这没有人陪的夜晚里过着。

汪一一直想，陈梦吸引他的到底是什么。记得有次他们吵架，陈梦说：“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吸引到你，大家都说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汪一咬牙切齿地讲：“除非你居住在了无人烟的外星球上，不然怎么连吸引到别人都不知道。”

大概是这样的一种感同身受吧。就是一千万个人里面，或许有百分之三的人有过同样的经历，可是恰好你窥见了其中一个人，那么就将她视为知己。或许对于百分之三里面的其他人，这很不公平吧。不过那又怎样，相互吸引的前提，还有不可言说的机缘才构成奇妙的命运。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把那个小姑娘拥在怀里，告诉她，他是多么想念她。可是汪一明白，上一世的疏忽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以为五年的时间一切都不会改变，可是他忘记了，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安排他和陈梦的未来，这一次，或许他应该给陈梦一个机会，让她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麻辣烫小店里面人不算很多，最低消费是十块，能吃这么久也是一种能力。陈梦整理了一下最近新加的几个微信好友，不经意间看到汪一。

“K先生？”她笑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想的，昵称显得好别致。”好像是书店线下交流群加过来的呢。她修改了标签和备注，忍不住偷偷翻起来这个人的朋友圈。背景图案是很简洁的一张有设计感的图片，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签名是一句她也不认识的法文，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

这是汪一用来泡妞专用的一个号码，里面收集了他平时的一些摄影作品和旅行随手拍，当然还有读书感想一些杂记之类的。

陈梦觉得，这是一个对她来说，很“高大上”的人。几乎每年都会飞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国家，漂亮的摄影作品，良好的读书品味，甚至还掌握了几种语言。这样优秀的人，让陈梦有种“触不可及”的感觉。

“哈哈，这样的人怎么就添加了我呢。”陈梦想了想，“难道是看多了漂亮性感的大美女，最近准备换个清淡的口味？”她对着手机相机看了一下样貌普通的自己，“那这位先生的口味，也未免太重了吧。”这么想着，陈梦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她不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女生，单眼皮，嘴巴又小又薄，常常被室友吐槽“语不惊人死不休”，平时很少讲话，但是每讲一句就足够大家冷场很久。身材一般，衬不起那种性感或者女神范儿的衣服，但是也不算消瘦，穿文艺一点的衣服又常常让人觉得违和。自己在网店或者朋友那里淘一点古着或者原单，搭配起来就像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樱花，或许一群这样的女孩子出现，会让人觉得青春有朝气，但是自己单独出现，是不能够撑得起整个春天的。

“敌不动我不动，大不了过几天删掉好了。”陈梦吃掉了最后一颗菠菜丸子，如是想到，反正她是属于那种在网上看起来文艺十足的文艺女青年，真正接触下来，很少有人喜欢她这样的种类。很多人都是一时兴起添加了陈梦，聊几句，或者是约出来见了一面，就彻底没什么想法了。礼貌一点的只是不再说话，等着陈梦某天“觉悟”起来，删掉他们，不礼貌的呢，一般都是过不了几天就悄无声息地拉黑了陈梦。

“反正也没什么，就当是多见识些新鲜的人类吧。”陈梦有时候会愤愤不平，明明见面，不是她请对方吃饭，就是两方AA，可是对方的反映就像是陈梦占了莫大的便宜一样。陈梦对着手机看了下自己，相比于那些人，她也没有那么差劲吧。随着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她关掉微信，想刷一会儿搞笑视频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却突然想到这个月又要没有流量了。

当一个人，又丑又穷的时候，除了照镜子可以让自己恢复冷静外，还能干什么呢？

还可以多读书。陈梦给自己的回答默默地点个赞，结账以后就溜达着准备去自习室看书了。

汪一目送陈梦走进学校的大门，他看着朋友圈那个晒了一张麻辣烫照片的小女孩，突然觉得这几天的不安和烦躁得到了缓解。

相比于家族利益争斗和尔虞我诈的商场，这样世俗的生活，好像更能让汪一找到一份归属感。他也尝试过很多这样背景“干净”的女孩，样貌鲜嫩，文化底子也不差。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就是陈梦这样的“蠢”吧，还没有开始学会“功利”，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对待这个世界，偶尔，还挺让人觉得暖心。

莫名其妙想要关注一个人，就是会偷偷搜索他的一切吧。陈梦无聊的时候，会翻一翻K先生的朋友圈。貌似他是卡夫卡的终极爱好者，好像《审判》里面的主角就是K先生呢。如果有音乐，她会点开听。不像是之前认识的所谓“精英人士”，听的都是大提琴、协奏曲之类陈梦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古典音乐。貌似K先生偏爱于一些小众的民谣歌手，吉他和弦搭配温暖的男声，让人意外觉得很舒服。陈梦说不上为什么，对K先生还没有见面就有了一些好感。她偶尔会和K先生聊两句闲话，记下来一些她觉得很有道理的句子。陈梦有一个微博小号，她会把自己收集来的各种句子摘抄下来，发布在那里。最近一段时间，她摘抄了很多K先生说的话。

嗯，这大概就叫做，有好感吧。之前在微信里面有聊到身高问题，一米六五的陈梦大概知道这位K先生身高没有那么理想。可这并不能阻挡这份好感。以至于K先生提出来要线下见面的时候，陈梦没有拒绝。

这是一个好像可以窥透她内心想法的人，约的地点很合适，在陈梦常去的那家书店，消费不高，却满满都是文艺气息。

陈梦没有迟到的习惯，反正课业也不是那么繁重，她就搭公交车自己先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点了一杯清橘柠檬，找了个角落坐在那里。汪一其实很早以前就到了，他不知道见陈梦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这姑娘傻乎乎的，好像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约了出来。他坐在车里面，看着她点单，选择座位，然后坐在那里看一本书。午后的阳光很好，光线柔柔地打在陈梦的头发上，好像她刚洗过澡，吹了头发过来。蓬松的发质在阳光下仿佛可以散发出木质的香气。汪一想到了海龟先生那首《男孩不哭》 ：

“我跟你描述一个灵魂

它拥有不谢的青春

每当夜色降临

就会轻轻歌唱

它唱着一个新鲜的故事

里面的人们相互微笑”

陈梦就好像是拯救世界的天使，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七年前，还是回到现在的自己，汪一的记忆里面都会永远地铭记这一刻。这样的陈梦让人觉得，一见倾心，温暖动人。

他打开车门，不由自主地走了下来。

陈梦心里预期过这位“K先生”的身高，但看到面前大概只有164的男生，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或许她对这位“K先生”有着不一样的期待？谁知道呢。加入那个书店线下交流群，不过是为了完成哥哥交给自己的任务。但她对K先生，还是不一样的吧。她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我叫陈梦。”

“也很高兴，可以在现实中见到你。”汪一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休闲短袖，大男孩的打扮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年龄。“我姓吴，单字一个锴。”汪一说出自己幼年时，未进杜家时候的名字。若提起“汪一”二字，稍微用心一点的女孩子都能搜到若干家企业的挂名总裁是这个名字，而有点商业背景的，知道的就更多了。他想要用一个干净的身份，去重新认识陈梦。

“那就是吴锴先生咯。”陈梦手上沾了冰水的哈气，用湿的手指不由自主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怪不得是叫“K先生，很别致的昵称呢。我还以为是《审判》里面的那个K先生。”

“如果这样理解，也有这个意思。不过相对于卡夫卡，我更喜欢博尔赫斯。”汪一如实回答。

“啊，那个，《小径分岔的花园》，我也很喜欢他。”提到这个作家，陈梦略显得激动，自顾自己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东西，完全忘记汪一还在这里。说完仿佛想起了什么，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听。”汪一不经意间撩了一下她散落的刘海儿，像往常他们熟识时那样漫不经心的。“你说就好，我一直在听。”

陈梦从来没有跟男生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她摸了摸被汪一撩起来的头发，竟然没有反感。

两个人就这么笑吟吟地聊了一下午，大多数时候是陈梦在说，汪一偶尔插一两句自己的观点。

汪一的绅士风度让陈梦觉得，好像外貌和身高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你可以说她年纪尚小，没有见过更好地人，接受过更好地待遇。但是这一刻陈梦不得不承认，她对眼前这个成熟又博学的男人，是有一点点动心的。

时间过去的很快，傍晚转瞬间就到了。汪一提议两个人去吃晚餐。陈梦本来以为这是一场简短的网友会面，按照以前的固定模式，对方都是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声称有事，先行走了。她没想到面前的吴锴先生听她讲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感到厌烦。

糟糕的是，她身上带的零钱好像不多。值得庆幸的是，还够一顿麻辣烫。

“呃……不如我们去吃……”她犹豫着，不知道这位吴先生能不能答应她的建议，她只是觉得有一点囧。

“不要吃麻辣烫。”汪一简短地做收束语：“这次我请客，下次你请我吃大餐？”他想了想，又说，“麻辣烫不卫生啊，而且地方脏脏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那么喜欢吃。”

“呃……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麻辣烫。”陈梦有些惊讶。

“你朋友圈不是经常晒麻辣烫的图片吗？”汪一无语了。

“咦，您这样的人，还会无聊到刷我的朋友圈吗？”陈梦眼睛一眨一眨，非常坦诚地问。

“没有。”汪一脸上有一点点不自在，“只是偶然刷到而已，不是刻意去看的。”

“哦……”陈梦点点头，“好的吧。”她又重新笑嘻嘻的，“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吃吧，就一起出去走走吧。”

汪一看着眼前这个人，尝试性地牵着她的手。陈梦没有拒绝。

汪一牵着陈梦的手，无比的安心。L大校园外有一条柏油马路，因为靠近钱塘江，平时除了校车很少有什么来往车辆。昏黄的路灯像情人的眼睛。陈梦的心跳得砰砰砰。潮湿的风吹过来，吹动了陈梦的雪纺裙子。汪一拢了拢陈梦的头发。

明明是第一次会面，却显得这样亲密无间。

汪一把她拉到路灯的下面，陈梦一路叽叽喳喳，话还没有说完，就看他停了下来。

“走得累不累？”汪一捏一捏她的手，“休息一下吧。”

“可是我不累呀。”陈梦看着他。话题刚好转到小时候的事情上，陈梦正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的，顺带拉着汪一的手挥舞着。

“我们第一次见面。”汪一捏着她的手举在半空，像是邀请灰姑娘跳舞的王子，“以后来日方长。”

陈梦停下来，也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从玛格丽特杜拉斯聊到卡夫卡和博尔赫斯，从民谣音乐的发展扯到小时候的趣事。陈梦一向不爱说话，她有时候讲一句话可以冷场半天，她有自知之明。不过好像遇见汪一以后，她就打开了话匣子，随时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讲，怎么也说不完。

“总也会有说完的一天。”陈梦心里这样想，“谁能一直一直说话呢。”

“无聊的时候，偶尔会翻一下我们的聊天记录，看看到底在讲些什么。”陈梦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直接告诉了汪一，“可是我也理不出头绪。”

“那就不要理了。”汪一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总也还能创造出新的聊天记录来。”

陈梦心想，对面的这个人真是个玩暧昧一等一的高手。自己才刚刚见到他第一面，就被撩得春心荡漾。克制，陈梦想。

“你会跳快三步慢三步吗？”陈梦临时起意。

“那是什么？”汪一看着她，就像哄着一个随时都能够突发奇想的小孩子。

“就是……我家乡夜晚，广场上会有大爷大妈跟着音乐一对一对跳舞。类似华尔兹或者恰恰。”陈梦歪头想了一下，“哈哈，也可以说，是广场舞哦。”

“我不会。”汪一忍不住笑了一下，露出白色的牙齿，“不过可以学。”

“就是，这样子转一圈，两圈，三圈……”陈梦反牵着汪一的手，绕着他的手臂一圈一圈地跳着，汪一不知道她下一步会窜到哪里去，就另一只手虚扶着她，总担心路不平摔了她。

温柔的晚风习习，月色像水一般美丽。潮水翻来覆去，涌起心间的浪，爱情或许就在这样的时刻降临。

“我送你回去。”汪一盯着陈梦笑嘻嘻的眼睛，她的嘴巴形状很好看，薄薄的，喜欢抿在一起。

“不要亲。”陈梦挣脱开汪一，还是嘻嘻哈哈的，“我要逃跑了哦。”

汪一看着跑出去很远的陈梦，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什么啊。”他摸不着头脑一样地笑了起来。

今晚月色很好。陈梦在博客里面这样写。大概一个人太久了，就很容易对另一个相同的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汪一绝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是个撩妹高手。陈梦总结到。她看了一下手机上哥哥发来的短信，下了一个决定。这样的男人，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叫杜宇的男人的个人信息。微信上杜宇的照片，染成亚麻色的短发，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世俗沾染的男孩子，像猫咪一样。

“默默，这周末代我去看一下那边的动静。”陈梦对着微信，嘟了嘟嘴，感觉自己又要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