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给不了的名分，偿不清的债

古时候，女子的地位低下，即使是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李清照，一辈子所想的，恐怕也不过是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好男人。

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被卖入风月之地的姑娘，但凡有些见识和志气的，都会偷偷地积攒银两，等到将来有一天时机成熟了，便会自赎其身，嫁个好人家度过余生。

真正有独立思想，想要做一方雄主的女性，即便是有，那也是凤毛麟角。

当清越决定跟随孟庆箫，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好男人，再加上她从小懦弱自卑，她甚至都不敢奢望自己会成为孟庆箫的妻子，她只求能比丫鬟的身份稍微高一点，新主人能够善待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孟庆箫给的更多，他虽然无法接纳清越成为妻子或者小妾，却给了她超越仆人的待遇。

这让清越的身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从来也没有享受过的亲情和友情，在跟孟庆箫在一起的时候都享受到了。

所以清越是一直都很幸福的，在这方面她没有说谎，别看她做的还是丫鬟的活，可是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真心渴望一辈子追随孟庆箫，直到她断了一臂。

这个内心极度自卑的姑娘，本来就一直担心孟庆箫会不要她，现在就更加绝望了。

现在她已经不是在担心孟庆箫以后还会不会要他的问题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待在孟庆箫身边了，就算孟庆箫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养着她，她也不敢答应了。

她很想孟庆箫再宠她一次，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偷偷离开了，但是她开不了口，直到孟庆箫端起那碗粥，她的心里彻底无憾了。

清越吃饱了饭，沉沉睡去，她的眉头时不时就会皱一下，因为断臂处真的很痛。

孟庆箫重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起身离开，他来到院子里，却发现景工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赵哲。

“师父，您怎么来了？”孟庆箫讶然。

“我来看看清越。”

“哦，那师父您进来吧。”

“她刚睡着，就让她睡会吧。”景工说道，“我在这里看和在房间里看都一样。”

师徒二人回到客厅。

“孩子，关于清越，你打算怎么做？”景工突然问道。

孟庆箫被问懵了，“啥意思啊，师父？”

“她受伤了，而且受伤很严重，特别是精神上的创伤，比**上的创伤更加严重，你想过怎么医治她吗？”

“师父你放心，我会给她请最好的大夫。”

景工摇头道：“在这个世上，如果你师父我在医术方面自认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我现在就是在以一个医师的身份在和你对话。”

孟庆箫一愣，短暂思索了一会之后，终于明白了景工想要表达什么，他希望自己给清越一个名分。

“师父，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接纳第二个女人了。”孟庆箫苦笑。

“既然这样，那你就放她离开吧。”

“放她离开？”

“是啊，如果我所料不错，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了，等你回房休息后，她就会悄悄离开。”

“她是觉得自己断了一臂，从此配不上我，所以才决定偷偷离开？”

“不。”景工摇头，“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你，她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残废之人，没有资格再照顾你。”

“照顾我还需要什么资格？”孟庆箫皱眉。

“很卑微是吧，这就是真实的清越。”景工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试图纠正她的想法，想让她变得自信起来，变得和男人一样独立和有想法，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不可能。”

“师父，她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我不可能放她走的。”孟庆箫沉吟道。

“你不放她走，以她的性格，如果反过来让别人照顾她，那么她接下来的日子就不是快乐，而是受罪了。”

“她这点伤没关系的，只要人没死，等我们回到祖地，我立刻就可以让她复原。”

“连断掉的肢体都可以再生？”

“是的，祖地现在的科技非常发达，肢体再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景工震撼，喃喃地道：“这是什么神术，竟然如此神奇。”

“师父，这不是神术，这是科技的力量，具体是怎么实现的，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大概的原理，他们是利用基因技术实现的。”

“基因技术？”

“在祖地的自然界中，是有很多生物可以进行肢体再生的，比如壁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断尾逃生，蝾螈甚至连四肢都可以切断重生，把蚯蚓从中间切开成两段，它就会变成两条蚯蚓，其他还有很多动物都有这种能力，特别是在大海中更多。”

孟庆箫继续说道：“科学家们就根据这些动物的基因提取了断肢重生的密码，然后运用到人类的身上，通过短暂刺激人类的细胞进行重生，从而轻松修复任何伤势。”

“太神奇了。”景工震撼，“祖地的同胞实在是了不起。”

“师父，我之前没和您说，本来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您的眼睛和双腿都是可以治疗的，肢体方面的损伤，在祖地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

“呵呵，好好，为师期待着能让我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

景工开开心心地离开了，他对自己这个弟子是越来越满意。

得到景工的提醒，孟庆箫就没有再睡，他一直在门口堵着，担心清越真的悄悄离开。

他的精神力扩散开来，在注意清越的时候，也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的人群，他从来也没有用心观察过此地人的生活，这会儿突然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排除掉他们对于永恒王朝的恐惧，这真是一群十分勤劳的人，他们的孩子从刚会走路就被要求练习基本功，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每天都要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

孟庆箫把精神力拧成一股绳，以便他能探索得更远，他开始观察昆甲人的生活，他对这些外星人还是非常好奇的。

他注意到一个刚刚蜕皮的宝宝，正被要求躺在一片胶砂地打滚。

孟庆箫曾经听100甲红说过，12岁之前的小孩子用来磨炼皮甲的方式就是在胶砂地打滚。

胶砂是他们昆甲人的训练材料，价值等同于河内人的星砂，河内人的星砂往往可以用来作为钱币使用，同时它们还是一种万金油式的炼器材料，无论河内人打造什么兵器，都会以星砂作为主材。

星砂具有金属的特性，而且硬度比金属更佳。

值得一提的是，混乱之地不只是有式星人，还有黑索特人，不过他们也被归到了昆甲人一类。

索特人来自狐狸星座，他们的数量很少，但个个都是能工巧匠，他们的皮肤黝黑，身体的表面皮层非常坚硬，不过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覆盖皮甲，这使得他们也可以融入河内人的生活。

索特人是比较和平的种族，因为环境使然，他们虽然也会习武，但是他们基本上都是凭借祖传的手艺生活，极少参与世人的战斗纷争。

也因此，索特人的存在感很低，你唯一能够注意到他们存在的地方，就只有各个帮派的牌匾和墓地的墓碑。

黑索特文非常漂亮，虽然河内人不认识，但是不妨碍他们欣赏这种文字，他们这里几乎所有帮派的牌匾都是使用的黑索特文。

孟庆箫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脱离正常人的生活序列已经很久了，他有太久没有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而操心了。

人类的幸福不在于他操心了多少国家大事，而在于他把自己的小日子经营得有多么美满。

孟庆箫突然就开始想家了，想自己的父母和妻儿，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却有些触景生情，想回避也回避不了了。

景工并没有猜错，孟庆箫在门口坐了五个小时，果然等到了想要偷偷溜走的清越。

她还没有习惯独臂的状态，为自己穿衣服恐怕费了很大的力气，从而牵动了伤口，导致衣服上沾染了大量鲜血。

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很小的包袱，里面是她的换洗衣服。

她失血太多，所以非常虚弱，走起路来，仿佛弱柳扶风，一摇一晃，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似乎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清越看到孟庆箫后又是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孟庆箫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现场的空气一时有些凝固。

孟庆箫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走向清越，从她手中接过行李，而清越完全不敢反抗，任由他把行李拿走。

孟庆箫笑着说道：“想去哪，我和你一起走啊。”

“大人，我……”

“走路都费劲吧，我帮你啊。”孟庆箫说着，一把抱起了她，像抱小孩子那样，轻轻托着她的屁股，让她把脸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去哪？指路。”

句句都是诛心之话，清越一句也不敢回答。

“你知道吗，清越，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把你从大秦王朝带出来是不是正确的。”

“跟着我去衰老之地，你就已经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了，那一刻我简直吓坏了，我担心你死掉，那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一次又害你损失一条右臂，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我正在想其他心思，完全忽略了你的存在，这种惨剧是不应该发生的。”

“大人，是清越无能，和大人您无关！”

清越吓坏了，想从孟庆箫身上下来，但是孟庆箫制止了她。

“清越，你相信我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你都相信吗？”

“我相信。”

“不，你并不那么相信，很多事情你都只听过就算了，你觉得那是我在安慰你。”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只要回到祖地，我会让你长出一条全新的手臂，你觉得我是在撒谎安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