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森林

“那个......利瑟恩先生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来到这里的吧？”

正当蒂法稍有停歇，不再讲述时，走在队伍最右边的艾沃尔忽然声音柔弱地问道。

见李善仁一脸讶然地看过来，艾沃尔有些腼腆地补充道：

“我无意冒犯，但是利瑟恩先生的长相似乎有些特别，跟我们不太一样，而且您之前释放的魔法也很特别，我从未见过或听说过类似的魔法。”

虽然李善仁把观星者外袍的尖兜帽拉得比较低，让人无法窥见他全部相貌，但这一招貌似对艾沃尔不顶用，因为艾沃尔比李善仁要矮上不少，稍微抬起头就能看清他的全部长相。

东方长相在这个地方确实比较稀少，至少李善仁没再见过跟他一样拥有东方长相的人。

“嗯，是的，我是一个从遥远地方来到这里的旅人，学习的魔法也来自我的家乡。”

李善仁非常淡定地回复，他知道自己长相始终异于常人，早晚有人会发问的，因此答案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还编造好了许多更为详细的背景细节，当有人具体问起的时候再抛出来。

“咦？那利瑟恩先生是从哪里来的呢？”背着手，走在中间的蒂法忽然问道。

“我从南边来。”

李善仁语气平淡地说道，“从南方来”这句话某种意义来说也没错，毕竟他确实是个南方人，只不过不在这个世界罢了。

“南方......应该是萨伊合众国吧，就是由许多个小国家联合起来的国度，听说那里跟精灵王国十分接近，利瑟恩先生有见过精灵吗？”艾沃尔带着些许期待的语气问道。

“很抱歉，我没见过，只听说那是一群高贵的生灵。”

李善仁摇摇头。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精灵是不是跟印象里的那些精灵一模一样，所以不敢乱说，万一话不对版就尴尬了。

不过，如果是道听途说的一点东西就没关系了，万一被戳破了也可以推到别人身上，毕竟传言这种东西本来就越传越乱，说不准的。

而且他只用“高贵”一词形容，这种话即主观又含糊，很难分清对错。

“这样啊......”艾沃尔有些遗憾地点点头，没再发问。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巴萨特却插嘴道：

“我曾经从别人那里见过一位精灵的画像，他跟我们不一样，耳朵尖尖地向上竖起，长得十分惊艳，如利瑟恩先生所说，看起来确实带有一种莫名的高贵，那时听旁人介绍，画里的精灵所展现出高贵靓丽，不足本人的十分之一，听说精灵一族里几乎全都是类似这样的相貌。”

“诶？真的会有那样的种族吗？”

蒂法从未听这两位队友提起过这些事情，顿时有些好奇。

李善仁则从巴萨特的话语中分析出，这个世界的精灵至少在外貌上跟他印象里的相差无几，所以便放心地顺口说道：“嗯，我听到的传闻也是如此。”

见问题得到某个南方人的肯定，蒂法便不再追问了，反而继续向李善仁问道：

“那......利瑟恩先生为什么会想要旅行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从你的家乡走到这里，应该要走很久吧？”

面对这个问题，李善仁沉默了一会，随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给出来一个经典的回答。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欸？！”

......

给出那个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过于超前的回答后，不管那三人有怎样的想法和好奇心，李善仁都不会再给出过多的回答，最多草草敷衍两句。

他深知说得多错得多，万一他们好奇自己的旅行经历，不断发问怎么办？

总不能把西天取经的故事给搬过来吧。

所以，在他用行动表明自己不想多谈这一态度后，蒂法也就渐渐不再提起相关的事情，而是继续介绍跟委托相关的内容。

沿着一条主路出城后，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城外森林的边缘。

这片森林叫做法姆森林，它其实是更大片森林的一部分，只不过因为临近法姆城，所以就顺势把靠近城池的这一部分这么称呼了。

走到这里时，李善仁已经感到了腿部的劳累，他终于体会到了游戏内人物疯狂跑图的痛苦，而这只是正式任务的前奏，等进入森林，估计路还要更加难走。

想到这里，李善仁的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微微跳动。

在正式进入森林之前，艾沃尔从他随身携带的药剂背包里取出来一个三指宽，装满绿色不明液体的透明瓶，并将瓶口塞子打开，将液体倒在手上，然后依次淋洒在自己和小队里另外三人身上。

蒂法和巴萨特对此没有任何举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是用来掩盖气味的药剂，洒上这个大部分魔兽和魔物都闻不出我们的气息，能给我们减少很多麻烦。”艾沃尔向小队里唯一的新人解释道。

那绿色药水刚落在衣服上时，会散发出比较刺鼻的气味，但很快就会消弭，闻不出任何味道，或许是味道隐藏了起来，只有嗅觉更为灵敏的生物才能闻到。

“我们走吧，接下来的路要小心了，多注意脚下，利瑟恩先生旅行了这么长的路途，应该对如何通过森林有很多经验吧？”蒂法一边主动走在队伍最后，一边问道。

“嗯，算是有点经验吧。”

李善仁故作淡定地说道，这话完全就是在逞强，他哪有什么森林行走的经验，最多爬过几次山而已，不过，之前撒过的谎，现在就来报应了，未免有点快。

蒂法微微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时刻警惕地环顾四周，保持防备。

巴萨特取下背后的黑铁巨剑，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开路，时不时挥动剑刃劈开挡路的灌木或荆棘。

李善仁和艾沃尔则走在中间，他们两个在队伍里的近战能力最为薄弱，需要被保护起来。

赶路中，艾沃尔的目光始终游走在各个方向，鼻子偶尔翕动一下，似乎在利用自己敏锐的感官查探四周。

至于剩下的李善仁，唔......他在很努力地赶路，让自己能跟得上队伍。

走了一段时间，自从进入森林后，蒂法就始终保持警惕，不再说话，这让李善仁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他忘记告诉他们自己的辉石魔砾最多只能再使用三次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或许无伤大雅，但是接下来就要面对战斗了，万一其他队友因为不了解这一点而枉送了性命，那就麻烦大了。

李善仁作为玩家可以复活，自然是生死看淡，除了会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害死队友就罪过了。

想到这里，李善仁立马微微放慢速度，有些严肃地开口，“诸位，有件事我忘记......”

“小心！”

艾沃尔突然暴喝出声。

走在最前面的巴萨特顿住了脚步。

“吼！”

一只类似豹子，全身覆盖条状花纹的红眼野兽猛地从李善仁左侧的灌木丛里扑出来，张开腥臭的血口，精准地咬向他的脖颈。

面对这致命一击，李善仁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刚刚话都还没说完呢！

眼看刚复活没三个小时的李善仁就要再次归西，一只戴着磨损拳套的拳头从他背后挥出，携带着轻微的音爆，嘭地砸在了那野兽两个巴掌大小的头颅上。

下一秒，那只豹形野兽就像它刚刚扑出来那样倒飞出去，撞到一棵树上，然后如同一块抹布般落地。

当它倒在地上时，小半个头颅都凹陷了下去，恐怕已经粉碎了，眼鼻口皆流出深红的血液，胸口微微浮动几下，就彻底停止了活动，眼里的红光也逐渐黯淡。

见到这一幕的艾沃尔立即走上前，蹲在那野兽的尸体旁，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利瑟恩先生，你还好吗？”蒂法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善仁做着深呼吸，慢慢平复那突如其来的情绪，不知道是被那野兽给吓得，还是被蒂法极其暴力的一拳给惊到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微微开口：“没......没事，刚刚大意了。”

“那就好，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面对蒂法的回问，李善仁有些犹豫了，见识到刚刚那震撼到他心灵的一拳，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说，万一对方因为他隐瞒情报而生气地来上一拳......

深思一会，李善仁还是决定要说出来，挨顿打就挨顿打了，总比死人要好。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的魔法比较特殊一天只能释放四次，之前测试过一次，现在只有三次释放机会了，也就是说，除了一些关键时刻，我无法为你们提供更多帮助。”

“欸？”

听了这话，蒂法还未准备说些什么，另一边，将尸体检查了一番的艾沃尔已经走了回来，小脸严肃地说道：“刚刚那是一只红眼狂化野兽。”

“红眼野兽......居然连这里都有了吗？”走在前面的巴萨特回过头来。

“嗯。”艾沃尔点点头，随后看向李善仁解释说：

“利瑟恩先生初到这里，可能不知道红眼狂化野兽是什么？我来解释一下吧。”

“它们原本只是普通的野兽，但不知道从哪天起，突然开始眼睛泛红，对其他生物极具攻击性，而且获得了极高的追踪天赋和收敛声息的能力，一般的气味掩盖剂根本无法瞒过它们，且一遇到其他生物就会不死不休地发起攻击。”

讲到这里，艾沃尔顿了顿，补充道：“我个人怀疑，或许是有人对它们投喂了某种狂化药剂或施加了狂化魔法，但实在想不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哦，对了，利瑟恩先生刚刚想说些什么？”

“他告诉我们，他的那个魔法一天只能释放四次，现在还剩下三次释放机会。”巴萨特将李善仁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艾沃尔一脸疑惑地说。

“法师每日的精神力有限且宝贵，像利瑟恩先生那样威力强大的魔法，一天能成功释放四次已经是精神力充沛的体现了，而且还要考虑释放失败的可能。”

“一般的魔法师都会花不少时间在魔法吟唱和手印上面，一旦释放失败，先前损耗的精神力也不会恢复，所以即使精神力再充沛也无法多次释放魔法。”

是......是这样吗？

听了这番话，李善仁微微沉默。

“没关系的啦，利瑟恩先生，你的魔法本就是我们对付疾风狼王的杀手锏，所以在其他时候，保持魔力充沛才是你需要做的。”

蒂法带着安慰的笑容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善仁的肩膀，巴萨特也投来理解的目光。

不要把我看得这么重要，搞得我很不自在呐，我只想当个呐喊助威的混子啊！

李善仁微微扯动面皮，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独来独往，没有尝试过团队作战，所以不太清楚法师在队伍里的位置。”

“继续前进吧，再走一段时间，应该就到疾风魔狼的地盘了。”

巴萨特闷声说道，随后带头继续往前走，其他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