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临终忏悔

“嗬......”

查尔斯捂着脑袋坐起，左边太阳穴的位置仍然淌着血。

“发生了什么......”

他迷惘地看向四周。

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一切，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这里是哪？”

查尔斯不安地想要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一个令他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灰雾之中传来。

“好久不见啊，查尔斯叔叔。”

查尔斯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披着白色长袍，戴着鹰嘴兜帽的年轻人缓缓从雾气里走出，眼神冷冽。

“你是......”查尔斯眯着眼辨认了一会，随后瞳孔放大，认了出来，“艾吉奥·奥迪托雷！你身上的衣服——你是刺客？！”

“其实我更愿意自称为无形者。”艾吉奥缓步靠近，居高临下地盯着查尔斯。

“无形者......”查尔斯震惊地摇摇头，“不可能，无形者已经被教团剿灭了，连带着曾经支持过他们的那些贵族都被一并清算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处心积虑要毁灭奥迪托雷家族的原因？”艾吉奥蹲下来，跟查尔斯平静对视。

“你的叔叔是最后一名无形者。”查尔斯没有隐瞒，或者说，他没有隐瞒的念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看向四周的灰雾，“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死了，这里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临终忏悔室。”艾吉奥淡淡地说，“嗯，我喜欢这么称呼这个地方。”

“临终忏悔室......”查尔斯喃喃重复。

传言，被无形者刺杀的人，其灵魂会被拉进一个特殊空间，在这里他们无法隐瞒，无法撒谎，以灵魂姿态直面无形者的拷问。

这也是无形者们总能通过一些小角色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主使的重要原因。

“你真的成为了无形者。”查尔斯微微颤抖地抬手，摸了摸一直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而他也真的死了。

“事实就是这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些问题我要问问你。”

艾吉奥不打算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我的姐姐尤娜去哪了？”

“我......我不清楚，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被换走了，有人带着她往东边跑了，可能是刺客反抗会的人。”查尔斯如实答道，他没办法说谎，他的灵魂会把一切都告知给艾吉奥。

“刺客反抗会？”艾吉奥微微皱眉，“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我不知道，我们也在找他们的人，今晚的活动本来就是针对他们而举办的。”查尔斯摇摇头。

“那你清不清楚当初参与覆灭奥迪托雷家族的人和势力有哪些？”

“抱歉，我只知道教团参与了其中，并发挥了重要作用。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洛兰特可能了解得多一些。”查尔斯微微苦笑，“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刚刚被提拔起来的小喽啰。”

“你什么都不知道。”艾吉奥失望地起身，转头往灰雾深处走去。

看着艾吉奥离去的背影，查尔斯犹豫了一下，朝他喊道：“艾吉奥，你得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向上爬就只能默默无闻地死在路边，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艾吉奥脚步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向前，消失在灰雾之中。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查尔斯枯坐了一会，很快躯体崩散成无数的雾气，融入了这片空间。

......

外界，秘密房间。

艾吉奥微微睁眼，身前的靠椅上，查尔斯正垂头坐在那儿，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但太阳穴处的致命伤口已经揭示了一个事实——

他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

他露出的后脖颈上印刻着一个深深的刺青，图案是一个看似熟睡的人正牵着一根链子，链子上套着一个卑躬屈膝的奴隶。

跟普通奴印不同的是，这个图案里，那熟睡之人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好像在小憩，随时可能醒来。

艾吉奥看着这个印记，一言不发。

这是怠惰教团成员特有的印记。

艾吉奥又把目光转移到查尔斯的手掌，落在了最后剩余的那枚宝石戒指上。

他认得这枚戒指。

这是家族收藏的稀有魔法道具之一，共五枚，分为一枚主戒，四枚子戒。

其中每一枚子戒都代表了一具魔力分身，由于分身没什么实力，因此普通人戴上主戒后也能使用自如。

除此之外，佩戴主戒的人还能随意跟分身调换位置，起到躲避危险的效果。

不过，看样子查尔斯的四个分身都被消灭了，只留下一枚主戒，因此想逃都逃不掉。

失去了四枚子戒，最后剩下的这枚也没什么用了。

其实这套魔法道具的价值并不高，只是较为稀有，看来是作为赏赐给予了查尔斯。

艾吉奥抓住查尔斯的后衣领，将这具尸体拽下座椅，拖到水晶玻璃镜前，用力一甩。

“嘭！”

尸身砸碎脆弱的水晶镜，伴随着无数的镜片碎屑摔出，划过一条弧线，在无数的惊愕目光中，重重地摔在了晚宴大厅的高台之上。

本就因为变故而慌乱不已的乐团顿时惊慌地收拾好乐器，迅速逃下了高台。

少数反应较快的人抬头看向那面破碎的水晶镜，只能看到一个房间隐隐约约地露出，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很快，许多人就认出了倒在高台上的尸体。

“查尔斯，居然是他......”

“被人刺杀了吗？谁干的？”

“他不是最惜命吗？这样都死了？”

“看样子是被人针对了。”

“筹办晚宴的主人死了，尤娜也被人换了，呵，真是一场好戏。还是赶紧走吧，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波及。”

......

整个普罗达旺斯所有的侍从，领班，门童，接待员等等，此时一致惊讶地发现身上的奴印已经变成了无主印记。

仅仅是一瞬间，几乎所有暂时获得自由的人都陷入了狂喜，他们丢下手上的托盘，酒瓶，扔下原本陪侍的客人，抛弃自己的职责，各自逃窜。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快逃吧，过一会就有猎奴团的人过来了！”

“分散逃，不要聚在一起，否则会被找到的！”

“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奴印所有者的缺失，整个普罗达旺斯迅速演化出一场数百人的暴动，对自由的渴望促使着大部分人拼命逃离。

也有部分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当奴隶的日子，不敢跟着跑，反而害怕躲进了厨房、储藏室等地方。

而有些在场的客人却瞄准这个机会，开始主动抓捕那些逃窜的奴隶。

普罗达旺斯的奴隶都是被查尔斯精心挑选出来的优质奴隶。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些失去主人的奴隶跟长腿的金币没什么区别。

哪怕转手倒卖出去也是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