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奴契

“洛芙？”

“艾薇儿？”

斯瓦娜惊讶地看着旁边马车上下来的两位人类少女，发丝间的金色竖耳不由得抖了抖。

她当然认识这两个曾经一起在查尔斯宅邸里侍奉的同伴。

那天查尔斯突然身亡，奴印变为无主状态后，三人还一起结伴逃走。

结果后面意外分离，只能各自逃命。

再后来，她就遇到了曾经伪装成查尔斯的利瑟恩大人，成为了跟随这位大人的女仆。

“斯瓦娜？！”

洛芙和艾薇儿看到曾经的同伴也十分吃惊。

她们还以为这位亚人同伴早已被猎奴者抓走，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了。

相比于斯瓦娜，她们两个的经历就相对曲折一些。

她们两个同样在逃跑过程中被抓住了，只是抓住她们的也并非猎奴者，而是奴隶大商人洛兰特的手下。

随后，她们就被带到了洛兰特面前问话。

回答了几个有关查尔斯的问题后，或许是想着她们可能还有点用处，洛兰特就亲自掌握了她们的奴印，并把她们带到一个隐秘小庄园里，让她们成为了其中的侍女。

直到几天前的傍晚，洛兰特在庄园里跟不知名的敌人发生了一场战斗，动静极大。

战斗结束后，洛兰特当场身死。

洛芙和艾薇儿自然又成为了无主奴隶。

她们不甘心继续当奴隶，任人宰割，于是又开始逃跑。

只是最初的时候，因为还有很多奴隶同样在逃跑，所以她们没怎么被盯上。

直到这两天，随着洛兰特的奴隶重新被一一抓回，她们两个也被一位猎奴者给锁定了。

慌忙之下，两人想办法抢了一辆无人看管的马车，一路逃窜。

没想到那位猎奴者居然会对她们穷追不舍。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听完这两位的讲述，斯瓦娜看着那辆被她们抢来的马车，目光落在车厢下方的一个斧头标志上。

随后她又转头看了眼被蒂法甩在地上的双手大斧。

这斧头的形制貌似跟马车上的斧头标志相差无几......

联想到某种可能后，斯瓦娜微微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瓦娜，难道说你已经......”

看着许久未见的同伴，洛芙忍不住望向斯瓦娜的后脖颈。

“没错，我已经有了新的主人。”斯瓦娜平静地说。

两位人类少女闻言，脸上都出现了复杂之色。

当初是一起逃跑的，没想到这位亚人同伴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成为奴隶的下场。

虽然她们两个的经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有了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是刚才那位美丽的超凡者大人吗？”艾薇儿想起那位美丽少女轻而易举地击败敌人的样子，有些忐忑地问。

那位超凡者大人留下了不允许她们离开的话语，因此她们也不敢偷偷逃走。

何况斯瓦娜这位曾经的同伴就是留下监视她们的。

她们知道这位亚人女仆也是位超凡者，虽然位阶不高，但阻止她们逃走，却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斯瓦娜摇头的动作出乎了二女的意料，“那位大人暂时不在队伍里。”

听到这话，艾薇儿眼眸微微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有些纠结地缠在一起，说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奴印主人，那么是不是......”

“别想了，我不可能放你们走。”

斯瓦娜一口道破了艾薇儿的小心思，平静地说。

“蒂法小姐人很好，我不会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而且......”

说到这里，斯瓦娜看了眼前面旁边的地龙车，“你们带来的人吓到了孩子们，还让我们的同伴受伤，虽然不完全是你们的错，但总归跟你们有些关系。”

“孩子？”

洛芙微微惊讶地看向地龙车，车厢窗口处果然有几个小脑袋悄悄地探出头来，见到有陌生人看过来，又急忙缩了回去。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孩子？”艾薇儿不解地问。

“都是那位大人暂时收养的孤儿。”斯瓦娜如实回答道，“这段时间里，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他们。”

“要照顾那么多人，岂不是很辛苦？”洛芙不由得问道。

“辛苦？”斯瓦娜愣了愣，随后摇摇头，“倒也没有，那位大人说要尽早培养孩子们的独立自主能力，所以除了部分家事以外，大部分孩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甚至他们还会主动分工，打扫卫生。”

听完这番话，洛芙和艾薇儿都有些沉默。

这时，斯瓦娜动了动耳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

只见数十步外，蒂法正带着一瘸一拐的雅各布，还有衣服有些破洞的艾沃尔走回来。

只是走到途中时，艾沃尔忽然扭头跟蒂法说了几句什么，蒂法脸上流露出些许犹疑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艾沃尔便加快了脚步，先一步朝她们走来。

“你们两个是无主奴隶吧？”刚一走近，艾沃尔便毫不客气地问道。

这件事是蒂法告诉他的。

就算蒂法不告诉他，他也能根据粗犷男人身上搜到的东西得知那人是猎奴者，进而推断出她们两个的身份。

洛芙和艾薇儿闻言，心中略微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别担心，我本人对奴役你们并没有多少兴趣。”艾沃尔平淡地说道，“蒂法姐也很排斥用奴印的手段奴役他人。”

“那您是想做些什么？”洛芙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可不觉得对方会随随便便放自己两人走。

“我想要你们的马车。”艾沃尔开门见山地说。

“不......不行。”胆小的艾薇儿竟直接出声反对了，“没有了马车，我们肯定会被猎奴者追上的。”

说罢，她又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艾沃尔，似乎想博得这位秀气少年的同情。

艾沃尔微微扯了扯嘴角。

这一套或许对容易心软的蒂法有用，对他可没半分用处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跟蒂法说，让他来跟这两位少女交涉。

“我们的一辆马车遭到了损毁，虽然可以重新修复，但拉载货物的能力会下降不少。”

艾沃尔神色如常地看着二女。

“这样就不得不丢掉部分行李。但这些行李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扔。”

“不要说马车的损毁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你们把人引过来，我们也不会遭受这种事情，更何况蒂法姐替你们赶跑了那个猎奴者，你们难道就没有报恩的想法吗？就想这样直接走掉？”

“我......我们可以替你们运载一部分行李，作为酬谢。”洛芙主动说道。

“哦？”艾沃尔闻言，微微冷笑，“替我们运载行李固然不错，但是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中途驾车跑掉呢？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还要搭上一部分行李？”

“而且，你们不要忘了，你们还是无主奴隶。就算你们信守承诺地一直跟着我们，要是那些猎奴者追上来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替你们阻挡那些猎奴者吗？”

“这样算下来，到底是谁帮谁多一点？”

艾沃尔一番头脑清晰的话语说得二女脸色微微一白。

“斯瓦娜......曾经是我们的同伴，有她在，我们不会随便逃走的。”过了许久，艾薇儿小声地说道。

“哦？”艾沃尔有些意外地看了斯瓦娜一眼。

见那位狼人女仆朝他点了点头后，艾沃尔略微沉吟，随后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们不会逃跑，但是猎奴者的事情怎么办？”

“虽然蒂法姐的实力很强，但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替你们应付那些人的，而且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很多孩子，所以战斗的事情，我们都是尽量避免的。”

艾沃尔看着二女，问题直击重点。

问到这个，洛芙和艾薇儿都沉默了。

想要不被猎奴者追踪，要么解除奴印，要么......让奴印从无主变为有主状态。

前一种办法几乎不可能实现，可以直接忽略了。

而后一种办法......如果无论如何她们都要重新成为奴隶的话，那她们两个费尽心机逃那么久的目的是什么？

“看来你们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想放弃这辆马车。”艾沃尔淡淡地说，“这样吧，我算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还有一个选择。”

听到这个，洛芙和艾薇儿眼前微微一亮，但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是什么办法和选择？”

“那个选择就是，你们放弃马车，自行离开，我们也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情，就此两清。”

“这不可能，放弃马车跟让我们直接被猎奴者抓走有什么区别。”

洛芙摇摇头，看样子完全不考虑这个选择。

“那个折中的办法就是......”

艾沃尔忽然淡淡一笑，从怀里抽出两张写满契文，但落款处是空白一片的纸张。

“这是......奴契？”出身自贵族的洛芙见多识广地认了出来，神色顿时惊疑不定。

“没错，奴契。”艾沃尔说道。

这两张奴契自然是他干掉那个猎奴者之后，从对方身上搜到的。

奴契就是代替奴印主人，把无主奴隶变成有主奴隶的东西，奴印主人也可以写一张临时奴契，让其他人获得奴隶的些许权限，例如感应到奴隶的位置等等。

但正式的奴契却可以让一位奴隶变成有主，但却不必固定是哪个主人。

谁持有奴契，谁就是奴印的主人，享有对那位奴隶的控制权。

当然，一张正式的奴契本身价值不低，一般只会用在那些珍贵的“货物”上，不会像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

而用奴契的好处就是方便奴隶交易，交易者之间只需交易奴契即可，无需再跑一趟奴隶交易所，更改奴印所有权。

这样也方便了不少不愿意在外抛头露面的交易者。

作为猎奴者，那个粗犷男人常备着几张奴契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也可以说是奴隶交易中的一环。

当然，无主奴隶本身是无法利用奴契“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的，如果奴隶拿到了自己的奴契，奴契上的禁制就会自动触发，焚毁奴契，让那个奴隶成为无主奴隶。

到时候，也不过是重新流入“市场”罢了。

但是一个奴隶拿着另一个奴隶的奴契却没有问题。

“我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各签订一份奴契，这样的话，猎奴者就无法再追踪你们。”

艾沃尔语气平淡地说，之后他随手一指，指向了旁边露出惊愕神色的斯瓦娜。

“然后让斯瓦娜小姐拿着你们的奴契。”

“既然你们说她曾经是你们的同伴，那你们之间总归有些信任吧，如果奴契放在我和蒂法身上，想必你们也不会放心，你们也可以随时跟斯瓦娜小姐确认奴契的位置。而我也相信斯瓦娜小姐不会偷偷放你们。”

“同时，我和蒂法姐都不是斯瓦娜小姐的奴印主人，无法强行命令她把奴契交出来。”

“等到我们抵达下一个目的地，或者有了新的马车，我们就会让斯瓦娜小姐把奴契还给你们，到时候你们想去哪就去哪，跟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了，把我们彼此之间的顾忌都想好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听了这个“折中”的方案，洛芙和艾薇儿对视一眼，互相在彼此目光中读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

远在奥林城的李善仁自然不知道蒂法他们在路上发生的插曲。

不过，他也不担心他们路上会遇到危险。

那枚白秘文戒指可是一直被爱丽丝戴在手上的，碰到危险就会立刻召唤他，让他以虚灵的状态前去救援。

尽管那种状态下，李善仁无法使用召魂铃和灵马哨戒，但随手打发一些黄金级的敌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除非，他们碰到黄金之上的棘手敌人。

但以蒂法他们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招惹他人的，惹上黄金之上的敌人，可能性太低了。

“您好，这是您点的甜果茶。”

餐馆的服务员给李善仁送上了一杯淡绿色的茶水，并顺势收走了桌面上的空杯和空盘。

李善仁端起茶杯，看着对面正在努力解决一盘奶糕的迪雅，微微叹了口气，“已经喝到第六杯了，维珞不会又在哪迷路了吧。”

正当他有些坐不住的时候，一位披着棕灰色斗篷，身负双剑的高挑身影走入餐馆，目光四下一扫，很快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李善仁和迪雅，当即大步走来。

“你终于来了。”李善仁看着那俊美的精灵猎魔人坐在对面的空椅，放下了茶杯。

“我也正打算要去找你们的。”维珞坐下后揉了揉迪雅的脑袋，平静地说道。

“怠惰教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李善仁挑了挑眉。

维珞略微迟疑地回道：“算......是吧......”

李善仁闻言，没有追问，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果维珞想说的话，自然会说出来。

果不其然，微微沉思过后，维珞主动开口道：“这几天我一直跟那个叫阿泰尔的刺客在一起，他似乎被误会成了刺客反抗会的叛徒。为了调查和自证，他联系我，想要跟我联手去寻找一位怠惰教团的高层人员拷问。”

“阿泰尔是叛徒？”李善仁微微回忆起那个沉默寡言，但看上去十分稳重的刺客。

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他还是对那个刺客印象挺不错的。

“他自称自己不可能是叛徒。因为我也要去调查一些事情，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维珞语气平淡地说，“于是我们找上了那位名叫‘洛兰特’的奴隶大商人。”

“洛兰特？”李善仁略微吃惊。

他只跟洛兰特见过一次面，也就是初到奥林城时，去凑热闹看的那场拍卖会。

那场拍卖会，还是一场针对刺客反抗会的陷阱，令其损失惨重。

当时的李善仁对那个坐在沙发上，看似运筹帷幄的臃肿商人印象相当深刻。

只是在那之后，他也就没再见过洛兰特了。

不过，倒是跟其手下那位会空间瞬移的拍卖师有过一次交手，而那位拍卖师的能力恰好被同样会瞬移的露缇尔克制，李善仁也就没怎么再把对方放在心上了。

当时看到那位拍卖师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好几个黑袍刺客，可是让李善仁相当忌惮。

而现在若是对方找上门来，李善仁自忖有不小的把握干掉那人。

“是的。”维珞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和阿泰尔合力刺杀了他，通过特殊手段直接拷问他的灵魂，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维珞揉了揉迪雅的脑袋，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奈。

“可惜，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无论是小迪雅的奴印主人，还是族内那批失踪幼年精灵的去向，他都一无所知。”

“迪雅的奴印主人吗？”李善仁摸了摸下巴，“我这次带她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哦？发生了什么事吗？”维珞浅绿色的眼眸微微一动。

“昨晚我们被袭击了，而袭击者的目标就是迪雅。”李善仁神色一正，直言道，“我住的地方虽然称不上特别偏僻，但一般也不会有人特意找过来的。因此，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迪雅的奴印主人派了人过来。”

“派人？不是他本人亲自去找你吗？”维珞眉头一蹙。

“这就不太好说了，昨晚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被我灭杀，还有一个逃走了。”李善仁看了有些紧张的迪雅一眼，“她身上的奴印确实还是有主状态，不知道那个逃走的人是否就是奴印主人。”

“跑了一个？那确实要想办法确认一下。”维珞依旧皱着眉头，不过语气中倒是没有因为李善仁放跑了人而怪罪的意思。

“不过，关于他们的身份，我大致有了线索。”李善仁继续说道。

维珞闻言，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急问道：“什么线索？”

“怠惰教团。”李善仁嘴巴微张，低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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