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威慑（4）

领主们听不懂这许多，他们所能听懂的，只有“大精灵”。一时间，众人心中的惊惧更甚。虽说如今聚集首府的士兵多达三万人，以死相战，也不是拿不下一个大精灵，但他们这一边势必要付出同样惨痛的代价，甚至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

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教士看出了领主们的慌乱，出声安慰道：“不要慌。我们三人在这里，也不是不能阻挡大精灵。你们乘机发起进攻，一定能够将其拿下。”

布列塔尼公爵率先反应过来：

“快！先头的部队发起进攻！后方的部队压上！把征召兵放在最前方，消耗敌人的魔力，各领主都派自己的骑士去后方督战，发现后退者，就地正法！”

另外两名教士虽然离得远，听不到布列塔尼公爵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多半是要来配合他们。于是，他们默契地停下了对墨瓦腊泥加的攻势，而和艾米隔空对峙着。

虽然说是对峙，但他们心里明白，光靠他们还不是大精灵的对手。站在左方的那名教士用余光瞥了一眼还浮在天空的十字架，在十万火急的时刻，他需要自己将这个十字架捏碎，以让格里高利注视到这里。

艾米杵在远方，一动不动，唯有烈火在她的周身燃烧。

这更是让左方的那个教士提高了警戒。他密切地注视着艾米，生怕她会乘自己不注意，而突然发起袭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艾米依旧一动不动。围绕着她身体的火已经熄灭，她闭着眼睛、低着头，似已陷入沉睡、又似化为了石雕。

那教士略微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在等布列塔尼公爵的军队支援，眼前的这个女子，又是在等什么？

就是在这时，右方的那名教士忽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另外两名教士一惊，下意识地把视线从艾米的身上挪开、朝右边扫去——他们看到他们的那名同伴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他的身体就如同被火烧灼了一般逐渐变得焦黑，可他身上却完全看不到一丝火焰。他们将眼睛一闭，用尽全力去感知，这才发觉那名同伴正在被用魔法进攻！

这正是艾米的魔法。这是不完备的火，仅拥有“干”，而不拥有“热”，它不以火的模样显现，因而无法被人的肉眼所视。在那名教士发出呻吟前，察觉到她的攻击的，仅有受攻击的教士本人。

一开始，那名教士甚至无瑕去呼救，他用尽全力抵抗着艾米的魔法，稍有分心就会致命，直到所有魔力耗尽、身体开始干枯，他才终于发出了那一声呻吟。可这时已经迟了，不等另外两名教士做出有力的支援，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漆黑的焦炭。

左边的那名教士惊恐不已，他不再考虑惊动艾米的风险，直接把手一挥，让他的那柄十字架飞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和十字架一起飞来的还有艾米的视线，这让那名教士清楚地意识到——下一个就是他了。

他再不犹豫，手心一用力，把那十字架握碎在了手中。这是他向格里高利发出的信号，布列塔尼公国已有一大批贵族受洗，对格里高利而言，这里已不再是禁区。他只需要一秒就能赶来，而只要他一到，攻守之势立马就会易形！

可直到这名教士的魔力耗尽，直到他的身体干枯、失去最后一丝意识，格里高利也迟迟没有出现。

剩下来的教士就只有一个了。

虽然耗费了一点魔力，但艾米仍有不少余裕。她把视线朝着那最后那名教士的方向一扫，准备将这三名祭司一并按死在这里。可就在这时，墨瓦腊泥加的背上却忽地射出来几道烟花，在空中接连响了三声——这是艾拉发出的暂时撤退的信号。

虽然不解，但艾米还是将身体化为烈火，高高地射向天空、又直直地落到了墨瓦腊泥加的背上。

“陛下，”她问道，“为什么这时候让我撤退？”

“亚伯拉罕教会的祭司，杀了一个很快就会冒出另一个，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留着一个让他回去报信，这样，亚伯拉罕教会就会把绝大多数注意力都集中到布列塔尼公国，我们就能更自在地在阿勒曼尼联邦里行动了。”艾拉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威慑的目标已经达成——等太阳升起来吧，太阳升起来后，我就要去找布列塔尼公爵交涉了。”

“那现在呢？”

“什么都不要干，休息。”艾拉淡淡地说道，“也好让布列塔尼公爵有时间去慢慢体会一下，今天晚上的这份恐惧。”

直到这时，布列塔尼公国的领主才调整好军队，出现在了战场。可看到两名教士已经战死、艾米已经返回，那些拿着草叉和镰刀的征召兵一下子就又愣在了原地。

也不怪他们，因为就连布列塔尼公爵，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反倒是那些因为改信而心中不服的领主，看到这三名教士败退，虽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大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布列塔尼公爵一脸紧张地询问最后那名教士

“方法无非两种。”那教士说道，“其一，我们可以继续进攻。我的两名同伴已经消耗了敌人一部分的魔力，此时进攻是趁热打铁。有我的在，加上你的协助，应该还有胜算。”

“大师，我们这里有三万人，而你只有一个。”一个领主略带嘲讽地说道，“这究竟是我们协助你，还是你协助我们？”

布列塔尼公爵白了那领主一眼，示意他闭嘴。

“其二，自然就是撤退。此处的城墙已被攻破，你们需要撤离到内陆的城市去，墨瓦腊泥加无法深入内陆。”那教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那里同样握着一柄被捏碎的十字架，“亚伯拉罕教会中存在几名比我强大的多的魔法师，只要坚决守住、等我把他们请来，消灭眼前这些敌人就是轻而易举。”

“需要多少时间？”公爵问道。

“得看那几个大师在哪里，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都有可能。”

“一个月?那我们绝对不能撤退！”公爵喊道，“白天时我们进攻法兰西岛伯爵，已经是得罪了阿勒曼尼联邦，一个月后，说不定阿勒曼尼联邦就会对我们发兵！我们不可能在失去都城的情况下，抵挡阿勒曼尼联邦的进攻！”

“公爵，既然人‘大师’说他们有办法对付这怪物，那我们还是退吧。”一名领主在一旁冷冷地说道，“白天让我们改信时，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教会会保护我们、消灭恶魔的。现在我们改信了，要还是得靠我们自己送命来解决恶魔，那这信我们不是白改了吗？”

布列塔尼公爵一下子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