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布尔布隆：这个就叫躺赢！

澳门，市政厅。

澳门总督贾多素，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马沙利等人聚在一起，商讨广州事宜。

“诸位，你们说我们要答应光复军大都督的要求，将各自手中的鸦片都给交出去吗？”

“如果要交的话，这个损失可就实在是太大了！”

布尔布隆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皱着眉头开口询问道。

自从鸦片战争之后，鸦片贸易就成了合法生意，自此开始，各国商人都开始往中国运输鸦片。

数量不可计数！

他们真要是把各自手上的鸦片都给交出去，那损失最少也得几百万两。

这个损失谁也承担不起！

只不过，现在布尔布隆心中却不仅仅是忧虑，还隐隐有些暗爽。

原因很简单。

英国佬费尽心力，跨越半个地球用兵搞了一场鸦片战争，折腾了好几年，这才用武力打开了中国国门。

可结果呢？

风水轮流转！

对打开中国国门最积极，甚至不惜付诸战争手段的英国佬被禁绝了贸易，反而是他们这些人以后可以来广州自由贸易了。

这踏马叫什么？

这踏马就叫做躺赢！

啧啧，这种捡了英国佬便宜的感觉，让布尔布隆暗爽不已。

英法之间本来就是世仇。

尤其是拿破仑战争之后，法国上下对组织反法同盟，然后打破自己一统欧洲的梦想的英国人，可以说是痛恨到了极点。

虽然现在的法国为了摆脱反法同盟对自己的限制，开始和英国人虚与委蛇，做英国人的小弟。

在很多时候都选择跟随英国人的脚步共同进退。

但是，世敌就是世敌，数百年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国家的整体走向亲英，不代表法国民间不能反英。

现在布尔布隆见英国人倒霉了，自然是高兴的。

马沙利闻言，开口说道。

“损失肯定是不小的。”

“但不能不交啊，现在我们还有不少人在光复军手上。”

“如果我们不答应光复军的要求，那些人该怎么办？”

英国人当初要进犯广州之时，由于他们自己的舰队力量不够。

征召了一批武装商船随军，用于壮大声势。

法国，美国，葡萄牙，荷兰等各国商人都有参与其中。

然后，香港之战后，这些武装商船以及船上的水手船员，便都沦为了光复军的俘虏。

现在还在光复军的战俘营中押着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敢同光复军撕破脸。

贾多素也是苦笑一声说道。

“你们各国或许还有所选择，不了就是和英国人一样，断绝贸易就是了，但我是真的没办法选。”

“不管是禁烟，还是撤出澳门，我都会全力配合光复军行事。”

澳门并没有多少驻军，要说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毕竟光复军连英军都打败了，香港都收复了，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澳门？

与其顽抗到底，以至于所有的葡萄牙人都被驱逐，贾多素觉得自己不如干脆投了算了。

反正李奕那边也答应可以让葡萄牙人继续居留在澳门了。

布尔布隆闻言微微颔首道。

“这话是有道理的。”

“不过我觉得，禁烟之事我们可以适当配合，贸易之事也可以正常推行。”

“至于说在广州投资建厂的事情，还是容后再议吧。”

“叛军毕竟刚打下广州，清国的反扑，英国将来的报复，这都是问题。”

“若他们没能扛过去，那我们在广州的一切投资，都有可能打了水漂，风险实在太大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贾多素闻言，眼神中泛起了思量。

若英国人将来发动报复，攻打广州，那到时候凭借英葡两国数百年同盟的关系，那葡萄牙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重新拿回澳门……

只是，中国距离欧洲本土实在太远。

光是传个消息，估计都得好几个月，英国人即便要报复，算上调兵运兵，以及消息来回传递的时间，最起码也得在一两年时间。

嗯，当年鸦片战争时，从虎门销烟算起，到英国人发兵广州，虎门炮战爆发，期间便过去了差不多一整年。

美国公使马沙利开口建议道。

“关于交鸦片之事，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

“我们可以把手上的鸦片交出去一小部分，算是表明我们愿意配合光复军禁烟的态度。”

“但是，剩下的鸦片，我们还可以运到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口岸去卖，还可以运到越南，朝鲜，日本等国去卖。”

“光复军要禁烟，也只能是在广州禁烟，我们去别的地方卖鸦片，他们肯定是管不了的。”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马沙利出了个好主意。

……

广州城外，李府宅院。

广东会党的两个头目李文茂和陈显良并排坐在上首，而他们的手下们，各自落座在两侧。

“大哥。”

“咱们天地会在广州城内的烟馆都被光复军给查封了，那些烟馆的掌柜小二也是都被下了狱问罪，甚至可能要杀头，这事情您二位可不能不管啊！”

“咱们弟兄可还都靠着这些烟馆养家糊口呢！”

一名脑袋锃光瓦亮的汉子站出来说道，在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面相很凶。

此人话音落下，四周众人也是纷纷开口说道。

“是啊大哥，这事情你们可不能不管！”

“这光复军也太欺负人了，过河拆桥也没他们这么拆的。”

“就是，就是，咱们才刚帮他们打败清妖，攻下广州，他们反手就要查封咱们的烟馆，这叫个什么事情啊！”

“……”

这些人表现的义愤填膺，心中也是真的很愤怒。

天地会，说白了就是一群黑社会。

黑社会要发展，就得有钱。

黑社会的钱还能从哪里来？

当然是黄赌毒了！

这其中贩卖鸦片所获的利润，占据了绝对的大头，光复军要禁烟，就相当于是要剪断天地会的一条大动脉。

不怪他们要急眼！

李文茂闻言，并没有贸然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陈显良。

“陈兄伱怎么看？”

陈显良脸色微沉。

“还能怎么看？我坐着看！”

“光复军要禁烟，谁能反对，谁又敢反对？”

“不怕广州百姓把我们给活撕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的胳膊能拧的过光复军的大腿？满清官府和洋人都败给了光复军，我们这些人除去乖乖听令之外，又能怎么样？”

广州是中国最先开关的城市，也是对外交流最为密切的城市。

可谓是深受鸦片之害！

光复军要禁烟，广州百姓不敢说全部，最起码有九成都是支持的。

剩下的一成，要么是瘾君子，要么是鸦片贩子等。

这种民心所向的事情，谁也不敢站出来公开反对。

李文茂闻言，也是开口说道。

“禁烟便禁烟吧，以前咱们赚这丧良心的钱，没少被广州的父老乡亲戳脊梁骨。”

“想自己断了这生意，可又舍不得。”

“如今，光复军禁烟，也算是好事，最起码不用我再去纠结这生意究竟该不该做了。”

底下的人见两位大哥如此表态，忍不住议论纷纷。

“大哥，光复军要禁烟可以，但他们查封烟馆，没收鸦片就没必要了吧？”

“即便他们要查封，要没收，也得赔偿一些损失吧？那些鸦片可都是我们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就是，光复军这不给任何赔偿，直接将我们的鸦片没收了去，这和明抢有什么分别？”

众人一阵吵嚷，他们真实的目的也是展露无疑。

其实吧，这些人也都知道禁烟之事属于浩荡大势，不管谁来阻拦，都将粉身碎骨。

而他们也没想着要和光复军对抗。

只是想着找两位大哥出面，替他们向光复军索要一些赔偿而已。

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在光复军打广州的过程中，毕竟都是出了力的。

再加上李陈两位大哥出面。

光复军应该会给他们一定的赔偿。

如此，他们也就满意了。

闻言，李文茂和陈显良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动。

因为那些被查封的烟馆和被没收的鸦片膏中，他们也都是有份子的。

如果能从光复军哪里讨要来一些赔偿，稍稍弥补一下损失，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陈显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纠结一阵之后说道。

“都别急，回头我去找罗大哥探探口风。”

李文茂点点头。

“陈兄，你我同去吧。”

陈显良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许了下来。

“如此也好！”

“人多，说话声音才能大嘛！”

……

李文茂和陈显良出了李府，骑马结伴往广州城内行去。

进了城，两人径直前往了罗大纲的府邸。

光复军在攻下广州之后，除去李奕自己占下了广州将军府之外，麾下诸将也都各自分了宅子。

嗯，都是原来的八旗权贵的宅子。

罗大纲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来到罗府，向门卫通报了一声，然后便被带进了罗府的花厅。

等了一会儿，便见罗大纲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粗布麻衣，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来。

“哈哈，刚刚罗某在沐浴更衣，让两位兄弟久等了。”

人未到声先至，罗大纲爽朗的大笑声当即传来。

李文茂和陈显良闻言，也是从椅子上起身，齐齐抱拳道。

“小弟见过罗大哥！”

罗大纲微微点头，迈步走到椅子前坐下，然后开口招呼。

“两位兄弟先坐，不必多礼。”

待两人坐下，他才开口询问。

“不知两位兄弟今日来哥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罗大纲现在表现的很是和气。

两人对视一眼，陈显良开口道。

“罗大哥，事情是这样的。”

“大都督现在不是要禁烟吗？我们兄弟在广州城内开了几家烟馆，愿意主动上交烟馆里的鸦片膏，配合光复军禁烟。”

罗大纲闻言，点头道。

“哈哈，如此自是最好。”

“若大都督知道两位兄弟此举，定然会很是欣慰。”

李文茂接着说道。

“只是，那些烟馆和鸦片膏，我们当时也都是付出了真金白银购置的。”

“现在大都督府一下子都查抄了去，不少兄弟直接就没了生计。”

“不知大都督府能否补偿我等一定的损失，让兄弟们可以又本钱去做些别的买卖？”

陈显良旋即接话。

“是啊，我们手底下不少兄弟都靠着烟馆养家糊口呢，真要是一下都查抄了，弟兄们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想要罗大纲出面替他们说情。

罗大纲眼神幽幽的看着眼前两人，然后摇头说道。

“两位兄弟，此事不必再提。”

“禁烟之事，乃大都督亲自下的命令，军中上下都很赞同。”

“甚至有人提议，要将所有烟馆背后的那些人都给一网打尽，抄家灭族。”

“大都督没因为鸦片之事，问罪两位兄弟，已然是看在两位兄弟的功绩上，法外开恩了，至于说补偿的事情，还是不要妄想了。”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文茂和陈显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无奈。

但是没办法，他们也只能认命。

谁叫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罗大纲继续说道。

“再者说了，两位兄弟现在有军职在身，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何必非要去纠结那丧良心的买卖？”

李文茂和陈显良两人在光复军攻取广州的过程中立下了功勋，李奕在该给的封赏上并没有吝啬。

两人现在身上都还一人挂着一个团长的编制呢。

两人闻言，也只能点头应是。

罗大纲又和两人交谈了片刻，然后这才挥手示意送客。

在两人离开之后，苏三娘从后堂踱步走出，娉娉婷婷来到罗大纲身边询问道。

“罗大哥，这李陈两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罗大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说道。

“禁烟的事情。”

“这俩人手底下都经营着好些烟馆，大都督要禁烟，查抄了他们的烟馆，他们跑来找我探口风，想要些补偿。”

苏三娘有些错愕，然后吐槽道。

“这俩人还真是想瞎了心。”

“这丧良心的钱赚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足，还想要补偿？要我说，大都督就该拿他们下狱，治他们的罪。”

“我天地会的风气，都是叫这些人给带坏的！”

苏三娘有些愤青的说道。

她见多了瘾君子家破人亡的凄惨，对这些沾染鸦片的鸦片贩子完全没什么好感。

罗大纲摇摇头说道。

“大都督最重规矩，对触犯军法的不会留情，可也不会去做那不教而诛的事情。”

“就连禁烟也是先命人张贴榜文，告知于众，见有人教之不改，然后这才让军队进城查抄的。”

“他们虽贩鸦片，但那却是大都督宣布禁烟之前的事情，大都督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来问罪现在的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