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用户中心
懒人小说 > 耽美同人 > 白夜浮生录 > 第二百零八回:改写既定的命运

第二百零八回:改写既定的命运

书名:白夜浮生录 作者:夜厌白 分类:耽美同人 更新时间:2025-01-09 22:17:33

曲罗生将男人拖到箱里。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相对一个成年男性,这个箱子未免太狭小了,他只是架在上面,被捆住的双腿与头部都置于箱外。手脚的断面还在滴着血,血迹从防水布蔓延到地毯上。曲罗生又从防水布上捡起他的手脚,随意地顺着箱与人的空隙丢了进去。箱子内部也涂着防水的黑漆,好像肢体跌入了空洞。

这感觉让人很不适。梧惠想起,自己在逛菜市场的时候,肉摊前悬挂着猪牛羊的骨头,半扇接着半扇。小贩熟练地用刀将它们拆解,不同的部位被划分整齐,明码标价。在这里,人就像商品一样,无非有整体和部分之别。

天璇卿站起来,两步来到箱边。她将赤真珠攥紧,从指缝里溢出模糊的红光,像气态的血。那一刻,梧惠忽然发现她的双瞳变得猩红,如她的双唇。那祥和的神态让这更加恐怖。

那个人发出了奇怪的气声,梧惠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居然——融化了。梧惠很难形容自己看到的场面。传来骨骼扭曲交错的声音,像有种无形的外力令它翻折,将体内的结构重新排布。他的肉,仿佛化为某种液体,皮囊则是盛放它的袋子。他慢慢地、慢慢地下陷到箱子里,如柔软的泥巴,努力适应着方方正正的箱子的内廓。

即使如此,那无以言喻的血肉摩擦声依然清晰。他的关节与五官错位、重叠,又恢复。气管被挤压,声带被折叠,但他仍在努力发出气声,像在求救也像是无意义的呼喊。因为很痛吗?亦或是连言语也“无法”表达的绝望。呼哧,呼哧,像刺耳的风箱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模样。”天璇卿的声音盖过了他,“但是,因精神的溃败而遗忘自己的样子,就不再能维持自己的形状。归根到底,人的本质,只是一摊血肉。每一滴血,每一根毛发,每一粒细胞……都受制于人的思想。在任何寻常的时候,人们无法凭意识随心所欲支配身躯;当精神意志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时,躯体就会得到完全的解放。”

她的双目依旧猩红,甚至更鲜艳了几分。像是为她这番话举出案例来,男人扭曲的身体破开了许多洞。并非是被利器从外部划开,也不像是内部有什么在脱出,只是皮肤自己发生了狰裂、溃烂。洞里没有血,只有黑与白的什么争先恐后,相继探出——又躲闪回去。可能是人体内的某种组织,不知是否变质了。大大小小,时隐时现,明明灭灭。

梧惠闻不到任何气味,可能是她的感官暂时屏蔽了这些。视觉的刺激已足够强烈,内心的防线快要被击溃了。她猛地别开了头。

但她的脸被按住了。一双戴着沾着新鲜血液的、散发着腥味的白手套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回到桌边的曲罗生,从她的侧后方伸出手臂,虚捧着她的脸——一手按着头,一手扶在下颌。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很轻,但不容反抗的气势强行将她的脸掰了回去。她想至少错开视线,可那一幕太过反常,将她的注意力完全抢来了。

呼哧,呼哧。气流声逐渐变得尖锐,也逐渐变得渺小,直到完全消失。他彻底沉陷到规矩的木箱里,严丝合缝。他脸恰浮现在箱子中央,却完全摊开了,显得很宽阔,又因变形传达出诡异的视觉效果。他的眼眶也被拉开,眼珠被拘束在抻平的浅浅的凹陷中,有些歪斜。

他可能很难再控制自己的视线。那一对大而无神的双眼,像刚死去的不甘的鱼。微微凸起、尚未变得浑浊,带着一种了然无趣的清澈。但他的嘴还在动,倒是像活鱼上了岸,一开一合,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长达十分钟的视觉处刑终于结束,或刚刚开始。有什么被永久地改变,不只是物质上的形式。曲罗生松开手,安慰一般拍了拍她僵硬的肩。

不可能……为什么?怎么做到的?是赤真珠的力量?那东西,不是只能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吗?连人体的形式都能改变。他被杀了吗?可他好像还没有死……

梧惠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应是很害怕的,甚至该恐惧到极致。这比被什么突然坠落的人,什么鬼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在活生生的人身上发生这种超过她想象力的事,反而,让她浮现出了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来。

她好像因此丧失了恐惧的能力。

曲罗生走上前,将暴露在箱外的衣物、绳子,不紧不慢地拽了出来,丢到地上。尽管他的动作很小心,那张脸和眼球还是发生了位移。这之上的眼耳口鼻,并不是以正常的人的认知所分布,但勉强可辨。曲罗生伸开五指,小心地把他的面部挪回中央,就像牵引热牛奶上凝固的脂膜。因体积减小,容器内的“液面”降低了。他……或说它,下沉了些许。

殷红走上前,将那枝玫瑰轻轻放置在被摊开的脸上。眼珠子颤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凹陷里神经的牵引。然后,曲罗生盖上了盒子。梧惠这才发现,木制的盖子上早被钻好了透气孔。这无异于无声地宣布,内容物兴许还存活的事实。

活着……?以那种样子?

“这份礼物,记得送上门去,要快。”天璇卿双手合十,甜美地靠在侧脸上,“你知道,生鲜都是很难保存的。希望他坚持得久一点儿。”

梧惠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做不出反应。她没有任何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她只听出,天璇卿要将这份“大礼”“送还”给开阳卿。直接拿到公安厅门口么?这简直比寄炸药还要恶劣。虽然,似是羿厅长“不信任”在前,但以她的性情,理解为宣战也不过分。

“我暂时抑制了你的‘恐惧’。”

说着,天璇卿走到了她身后,也倚靠在桌边,与曲罗生各占据一侧。梧惠没有回头,她感觉自己身后像是驻守了一对黑白无常。但由此能够听出,赤真珠的确对她造成了影响。

“毕竟你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我也担心你无法亲眼见证全程。”她随手拿起一缕梧惠的长发,无所顾虑地说,“这与魂魄本身是否涣散无关,谁也不好承受,我明白的。不过看到现在,你应当也理解了一些事吧?”

梧惠只是困惑地看着前方。室内的壁纸凹凸不平,浮动的玫瑰与藤蔓的纹样精致美丽。细小的珠光在窗外霓虹的变换下梦魅而迷幻。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仍然清晰,甚至算得上敏捷。一切都很真实,很明确,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并不感到自己是一位亲历者。就好像灵魂游弋到身躯之外,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电影般漠然地审视一切。

这在医学上一定有一个专属名词。

“我应该理解什么吗?”

连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都像出自陌生人之口。

“唉。可能信息太庞杂,反而让你梳理不开。”天璇卿放下她的头发,“我稍微再帮你一下,毕竟你很重要呢。在真正知道这一点前,我多少也意识到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很意外,你是一个内心相当强大的人。那时,我用声音、语言和动作向你发出暗示,也就是催眠……但你不受影响。这种人,要么是太精明,知道或经历过反催眠的训练;要么是病态的迟钝,存在什么生理缺陷。你究竟属于哪种?呵呵,不用急着回答。”

梧惠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但也没什么生气的实力和立场。她真的忍不住去想,“病态的迟钝”——自己是那种不记得儿时之事的人,这证明她是一个笨小孩吗?可也不然,她问过周围的人,很多人都忘了七八岁前的事,现在仍很正常。这种区别,可能就像有人做梦是黑白,有人是彩色一样普通,证明不了什么。

“这证明什么?你的魂魄强度很高。这是自然。相对的,你也是不易受赤真珠影响,甚至难受到任何法器影响的人——正面,或者负面。但这种影响,是法器自发传达给你的,若哪位星徒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法器对付你,你还是会陷入危机。但,好在你人缘不错。”

“谢谢?”

梧惠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脱口而出。这也是法器带来的影响吗?

“你一定认为我们都是坏人,是不是?”

她的双臂轻轻搭在梧惠的肩上,脸几乎要与梧惠贴在一起。玫瑰的异香传来,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嗅觉得以恢复,感知有过之而无不及。“灵魂出窍”的异常感尚在,她仿佛能从后方看到一旁的曲罗生投来近乎“慈爱”的眼神。她多希望这只是自己该死的想象力。

“但我们只是一群……忠诚于自我**之徒。在这一点,我们与朽月君很聊得来。人们总是在追求与歌颂崇高的精神境界。的确,这是一种选择。而殷社只是走上另一条路——更符合大众认知的路。被崇尚的,总是鲜少有人选择;也正因为做到的人委实不多,才会被赋予尊重。可反过来,顺应世俗物欲之人,能走到极致的,亦少之又少。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我们从不虚于承认。不如说,大大方方才更顺从**吧?”

“可、可那也是害人……”梧惠总觉得不对,“只满足自己,总有别人吃亏。”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曲罗生竟主动开口了,“可你若帮助了别人,注定自己会失去什么——金钱、时间、精力、感情……你看到,便无法忽视。不去计较,只是你自己主动放弃了争取权益的机会。一切‘不在乎’,都是沉迷于自己的感动,淡化了损失的缺憾罢了。简单地说,只是令自己陷入了感动而已。人非圣贤,有时,还会因此自己无声地让步,或擅自地施舍,对他人施加无形的要求。即便这样,你还会说,积德行善也是双赢之举吗?”

梧惠短暂地愣了一阵,但很快反应过来:

“不……我虽然承认,你说的‘损失’确实存在。但即使我不是什么圣人,也可以放弃去在乎那些损失的……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它们可以无伤大雅。”

“倘若我们在乎?”曲罗生安然道,“你有权被自发的‘宽容’麻痹感知,但并非所有人可以从中获得慰藉。总有人真正意识到损失的发生,那以后,便不能再视为无物。而你,无权干涉我们的感知与选择。”

她发出短暂的吸气声。因为天璇卿随手梳过她的头发,打结的地方断开了。微小的疼痛令她更加清醒。天璇卿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

“不论做了好事还是坏事,得到物质的满足还是精神的满足……律法如何规范,道德如何定义,环境如何约束,旁人如何评价——其感受,都是我们主观得出结论。从来没人意识到,躯体的享乐,是更好地服务于精神;精神的欢愉,终究被反馈于躯壳本身。这便是欲与色的桎梏。只要我们身处人间,就无法逃离这二者的约束。”

说到底,只是他们追求的道路并不相同罢了。梧惠当然不能反驳他们。他们正是凭借这样的认知,在黑暗的道路中越走越远。

“好吧。我承认你们的说法,但我依然无法认可。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你的认可并不重要,也没有价值。可你能承认,已是一种不得了的理解。很高兴在这点上我们达成共识。接下来……我想验证另一件事。最后一件。”

天璇卿忽然拉起梧惠的头发。梧惠的头被迫抬起,视线正对上她神秘的笑。

“既定的命运,是否当真无法改写?”

曲罗生突然将刀横在了她的颈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启体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