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回：她看到

梧惠被这陌生的脸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到某人身上。

“啊！”

“呀！”

两人同时叫出声。梧惠这才看清楚，刚才镜中的人影，竟然是站在自己身后的莺月君。她环视过去，每一个镜面反射出不同的美丽面孔。不知为何，她在镜子里的模样，净是些陌生的女人。

梧惠自己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在诸多美人的衬托下，她感到自己的模样非常平凡。但为什么会这样？大概不能细究。毕竟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您是我梦到的，还是……”

“还能意识到是在做梦就好呢。”

莺月君叉起腰，看上去有点儿生气。她的面孔在梦里总是比现实生动很多，大概与她现实中的材质有关。

“抱歉撞到你……”

“不。我在想，瑶光卿可真敢呢。”

“瑶光卿？”梧惠的脑海里第一张闪过的面孔，其实是现在的极月君，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是说莫惟明吗？这家伙……”

“可不是吗？任性地做些麻烦的事。若不是如月君来告诉我，还不知你要睡多久。行了，跟我来吧，我设法带你出去。”

原来是莫恩发现了异样吗？梧惠心里涌起一丝感激。难怪刚才有看到他的身影，因为他之前在自己附近吗？

莺月君拉着她的手快步向前。她的面庞在镜中世界折射出不同的模样，每一张脸都美得摄人心魄。梧惠忍不住问：

“这些都是你的形象吗？”

“什么形象？”莺月君反问，“对了。我们看到的画面，可能是有差别的。因为没有吸入同样的迷寐香，或者设置相应的阵法，所以场景无法完全同步。”

“原来如此……哎！”

梧惠忽然惊叫。因为莺月君拉着她，迎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就走了上去。难不成障碍物也是不同的吗？她下意识想抽回手，莺月君的力气却很大。她将梧惠直接拽了过去，吓得她紧闭上了眼。

再睁开的时候，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她好像只是穿过了一道普通的门。

梧惠放心了些。她继续跟着莺月君走。穿过重重镜面，终于来到了普通的走廊。走廊十分曲折，但莺月君似乎知道该去往何处。只是在一个转角，梧惠忽然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影子。

那好像……是她的父母。

“爸！妈！”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穿着白衣的两人似是停下脚步，梧惠却被莺月君拽到别处，她们的步伐加快了。莺月君抱怨道：

“不要与梦里的任何人搭话。都说了，现世的我们环境有所不同。你在你的梦里胡作非为倒好，若你的意识将我视为入侵者，会遇到大麻烦的。”

“抱、抱歉——我有点没忍住。”

“倒也正常。人在梦里的情绪，就是起伏不定的。”

梧惠确实有些失控了。在这种地方看到不可能的人，怎么想都不是真的。现实中，她怎么可能仅凭两个背影就能笃定二人的身份呢？何况她自己不是清楚，这只是梦而已吗？就算是他们，也只是假的，是幻象。

她可能……确实太想他们了。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呃？”梧惠忍不住攥住莺月君的手，“是、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身后有人追过来了……”

“啧。”

难道还是惊扰了“他们”？梧惠还没反应过来，莺月君奔跑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她要追不上了。她本想让莺月君慢点跑，可她意外发现，莺月君的双脚其实已经处于离开地面的状态——她在走廊上飞。

梧惠深吸一口气。她不太敢看向自己的脚下，生怕只看一眼，意识到违反常识的自己就不再支持这个速度了。但怎么想，凭人类的双腿都不可能跟上现在的莺月君。她几乎能感受到呼啸的风迎面而来。

每到一处走廊的转角，都有人冲来干涉她们。这实在令人恐惧。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知道他们穿着医似的白褂。大约因为自己被莫惟明“陷害”，而他又是一位医生，所以梦境才会将这些场景糅合到一起。

真不知道被抓住会怎么样……最好不要想。她紧跟着莺月君奔跑，甚至觉得现在的移动全靠她拉拽。突然，就连走廊侧面也有门突然破开，里面伸出白色的袖子，和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多亏了莺月君反应够快，才没让她们被那些可怕的怪手抓到。

“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取决于你自己！”莺月君这样喊道，“这可是你自己的梦啊！”

“我自己？！”

话虽如此，现在的处境让梧惠无所适从。她确实想起，自己的梦是可以由自己控制的，但现在未免强人所难。

“我不能攻击他们。在你的梦里造成过于直接的影响，对你可不是好事。试着想象一个出口！”

好吧，出口。她闭上眼努力设想着。如果说这里是一栋建筑，一定有门窗才对。不知道这里是几楼，没有门会开在高处的。也许是一扇窗户，一扇很大很大的落地窗……不，落地窗的玻璃可不能开合。她需要能打开的那种。但对两个人来说会不会太小了？

梧惠的思想太局限于生活常识了。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她睁开眼，发现莺月君已带她突破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看来后面的部分，确实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冲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等一下？

梧惠发现，建筑之外，竟直接与大海相连。

她发出尖叫。

“冷静点儿！”莺月君训斥着，“想象一双翅膀——想象你会飞！”

“做不到！我不会啊！”

话音刚落，两人便朝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坠去。

落水的声音在耳边炸现，水压将她包裹、侵袭。不知为什么，她持续下沉。不知会持续多久。她紧闭着眼睛抱着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松开莺月君的手。

她立刻睁开眼睛。

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