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回：命运总是造化弄人

我不太记得七八岁前的事了，好像很多人都不容易记得。可能这段时间的日子也太过平凡，没什么值得留下深刻印象的事。

我只记得，念完初级小学的三年，搬了一次家。我的家长说那所学校水平太差，怕影响我，于是去另一座城市念高级小学。结果小学有孩子出事，好像是有报复社会的人冲进学校，持刀乱砍。

自从我记事起，这是第一件给我留下印象的危险的事。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没有死，但是受伤了。她的家长带她打了破伤风，缝了针，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希望没事。

这件事是快毕业时发生的。所以坚持到毕业后，他们才带我去了新的城市。我想，假如不是最后两个月，他们可能会坚持让我转学的。城市的治安也成了他们考虑的重要因素。我去了大一点的城市。但印象里，伙食单调了许多，持续了很久。可能对他们来讲，在那时候这么做，是会造成经济负担的。

后来，父亲换工作了，生活好了些。我的中学一直在这里念下去……国中念的女校，但不住宿。母亲也有工作，但每天都赶回来做饭。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我那时候的成绩不错，所以他们希望我去一所更好的学校。我如愿考上新的高中，但它在城市的另一端。我们又搬了一次家，幸好是同城。

新家的位置，距离父亲的工作地点没有什么变化，但距母亲的工作地更远。她不再来得及给我做饭。考虑到这个可能，我国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们就教我做饭了。之后都是我自己做。他们下班回来，刚好吃上热饭。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会做饭这种事很奇怪吗？不然我一个人怎么生活？我的工资可不够我天天在外面吃饭的。

咳……但，做饭也是比较耽误时间的。晚上把功课做完，就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不过还好，我并不讨厌学习，也很喜欢看书。到了周五，他们就会带我下馆子。周末我不爱逛，只是读书，读很多书。有时父母也会加班。他们很忙，有时周末也不得不早出晚归。

后来？就上大学了嘛。我想去外省，他们一开始有点儿不情愿。就像所有不舍得孩子离家的父母一样。他们的保护欲比较重，却也拎得清楚。读万卷书，也应行万里路。他们甚至也考虑过，要不要搬到我上大学的城市……可他们年龄大了，也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遂作罢。

我是独生子女，他们会更紧张，也理所当然。我小时候也问过他们，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班里的同学几乎都有呢。如果是姐姐，第二个孩子，他们倾向于再生个弟弟。他们倒并不在意——还让我离他们调皮捣蛋的弟弟远些。一方面，是他们认为自己的经济能力不适合再养一个孩子；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可能无法承受第二次生育带来的伤害。

之后就……毕业了。他们问我想留在大学的城市，还是回到家，亦或去往更广阔的世界。怎么说呢？像我这种人，一辈子都在读书，想要去往广阔天地的愿景自是有的。以前我也觉得，读书就够了，上了大学，发现人还是要多见世面。于是托他们熟人的关系，我进入了如今工作的报社。

那位前辈挺照顾我的，但他在我来的第二年就退休返乡。很可惜，我没有跟着他学到更多东西。好在领导人不错，同事也很可爱，甚至还有我的大学校友。严格来说，他是我的学长，只是我们从未见过面——毕竟年级和专业都不同。

不过，在大学时，我听说过他的传说。

你们竟然对这种事感兴趣吗？好吧，确实有点意思。才能在学校里传开。我们那座城市，有一段时间是两方军阀势力的热区。市区不会发生很大的冲突，但偶尔擦枪走火。有次去市区采风，他们班上几位同学结伴而行，遇到军队交火。

几人吓得躲在树林里，一点也不敢动弹。只有他探出头，拿着相机拍个没完。几人也是命大，最后平安归来，而他拍的照片被几个报社的人争相收购……学校表扬了他，也批评了他。

没想到你们会对这些事感兴趣啊……再后来？我就一直在这儿工作了呗。也没干两年，加了个班，半夜回家就让车给撞了，真倒霉。之后，陆续认识了中心医院的莫医生，还有在座的各位。别说，这一年的生活很精彩呢。

未来？没什么打算，只想好好过我的小日子。虽然事到如今，可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比起各位，我是有些胸无大志了。

对呀，我也不知道这隐元卿的名声究竟是做什么的。与法器和六道无常都没什么关系。无常？仔细想想，我好像，都有所接触吧。没有什么私下与谁关系更好的说法，大家都是公事公办罢了。

无常的故事，我确实很感兴趣。有一段时间，我在市图书馆看了不少相关的故事。都很精彩。不过我也知道，肯定有艺术夸张的成分在。而且，也没什么羡不羡慕的……哈哈。活得太久不是好事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很多无常鬼，和故事里写得一模一样，有些却大相径庭。但相同的部分，也未必代表真实的他们。

升官发财，流芳百世，皆非我所愿。比起大家，我既没有个人的物质追求，也没有改变世界的理想，亦没有什么崇高的精神境界……抱歉，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吧？芸芸众生，多是我这般庸人。还有不少人，怀抱理想，却被现实扼杀。像我这样一开始就安于现状的人，反而，不会摔得太惨。

能和在座的朋友们相识，也算不得了的巧合了。

命运真是喜欢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