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选择

很快，陆行知回到了房间内。

迎上徐江绾探究的目光，陆行知摇了摇头：“很干净，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愈是这般，两人的心头便愈是惴惴不安。

“宋玲珑先前带着师姐见到了我们对战的那一幕，想必她现如今心头也有了决断。”

思考半晌，陆行知开口。

虽然陆行知没有多说什么，但徐江绾瞬间就明白了陆行知的意思。

“我们明早离去，将师姐留在这里。”她补充了陆行知接下来的话。

陆行知点头。

徐江绾默然片刻。

这样的选择是最为明智的。

只不过，现如今他们已经和陈无忧彻底撕破了脸皮。

而陶青子身上若是真有着陈无忧的后手在，那么他们现如今抛下陶青子单独离去，

作为陈无忧的一枚棋子，她会面临什么？

“明早离开之前，我会告诉陶青子事情的全部经过，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

陆行知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徐江绾的眼眸：“师姐知道了真相之后定然会有自己的选择，如若还是会被陈无忧打动，那就只能尊重她的命运了。”

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节。

这是陆行知的处事原则之一。

“好。”

徐江绾点头。

次日清晨，天仍被一层朦胧的灰纱所笼罩。

徐江绾轻轻推开了陶青子的房门，脚步缓慢而又沉稳地走了进去。

陶青子身上的沉睡咒被徐江绾解开，她的意识像是从幽深得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缓缓浮起。

刚一睁眼，便撞进了小师妹那带着丝丝关切的目光里。刹那间，原本如混沌迷雾般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涌回。

陶青子的眼瞳骤缩，旋即又猛地放大，脱口而出：

“师妹，那头黑色蛟龙……”

“是陈无忧本体。”

徐江绾的声音平静，却似一颗巨石砸进了陶青子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事到如今，她已不愿再尊称那个人为师尊。

陶青子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着，满是复杂与惊愕之色。

她的内心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一个在大喊着这不可能，曾经那个威严而又慈爱的师尊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另一个却在冷冷地诉说着眼前所见即为事实，不容置疑。

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和陆行知没事吧？”

徐江绾轻轻摇了摇头：“师姐放心，我们无碍。”

陶青子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长舒了一口气。

旋即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很傻，要是江绾和陆行知有事，现如今怎么还会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目光再次落在徐江绾身上，问道：

“江绾，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无忧给寻儿的那枚糖里藏有妖种，寻儿当时没有吃下去，而是想给我吃。”

徐江绾简洁地说道，随后又将陈无忧试图控制自己心智的事情一一道出。

陶青子的脸上瞬间被惊色填满，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师父…… 不，陈无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内心的愤怒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而又强烈。

“就为了成仙？！山海哥变成那个鬼样子也是陈无忧一手铸就！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陶青子的思绪飘回到曾经陈无忧谆谆教导师兄妹三人修行的时光。

可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向她的心。

“师姐，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你多保重。”

徐江绾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将陶青子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陶青子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体微微一僵。

旋即，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问道：“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吗？”

靑屿仙宫已经灰飞烟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曾经无比崇敬、视为依靠的师父。

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港湾。

世间虽大，可她却找不到一处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的地方。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如乱麻般纠结在一起。

徐江绾沉默了。

终于，她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干涩：

“师姐，我和行知要做的事情很多……”

虽然没在陶青子身上发现什么，但出于警惕考虑，他们必须要和陶青子分开。

而陶青子听到这话，心中一沉。

她苦笑着，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神色，道：

“我跟着你们也是累赘，你和陆行知要小心，保护好寻儿还有你腹中这个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即将飘落的枯叶，满是无力与落寞。

徐江绾的心情格外凝重。

她看着陶青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师姐，你也是。”

“我先回去找山海哥吧……

但陈无忧这件事若是告诉了他……”

陶青子说着，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岳山海的模样。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兄如今却落得个筋脉寸断的下场，而这一切都是陈无忧造成的。

她不敢想象当岳山海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他们三人自幼无父无母，是陈无忧将他们抚养长大。

在他们心中，陈无忧早已不仅仅是师尊，更是母亲般的存在。

可如今，这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把巨斧，将他们心中那美好的过往劈得粉碎。

陶青子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那悲伤与愤怒却像是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内心防线。

她的娇躯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愈发苍白。

“师姐，珍重。”

徐江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陶青子说道。

她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除了在陆行知面前会稍显活泼，其余时候总是沉默寡言。

今日能与陶青子说这么多，也是念及两人自幼相伴的深厚情谊。

此刻的陶青子，需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去慢慢消化这段时间如同噩梦般的经历。

别人无法替她承受这份痛苦，只能自愈。

徐江绾很能理解现如今陶青子的心情，她最初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也是痛苦万分。

但她比陶青子幸运。

她有陆行知，纵然靑屿仙宫不复存在，可有陆行知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而陶青子，却只有靑屿这一个心灵的寄托。

如今靑屿已毁，她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