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取舍

“所以……这里就是……”

萧炎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却见小医仙的脸上一片苍白，体内的魔气似乎对于这里极度畏惧。

“怎么了？”

萧炎抬手护在了小医仙的面前，不禁问道。

“我没事……但这一次来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小医仙的脸上青白相见，脸色极其地难看，周遭源自于斗气大陆的狂暴能量让她极其难受。

“你先出去吧，这里似乎因为我的存在而被激活了……”

萧炎摇了摇头，随之说道。

即便是经历不同，认知相异，甚至于沾染了最令萧炎所厌恶的力量，但她依旧是萧炎最爱的人之一，又怎么可能忍心让她遭受伤害？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她曾说过，留存传承的乃是最后一位斗帝，尤为神秘，更是与异火息息相关……”

小医仙心头一紧，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是不想看见萧炎涉险。

她不像纳兰嫣然那样抗拒药菀所说的那些与萧炎的情仇纠葛，但是也难说相信，在药菀兴起之时所提及的那个世界里，自己与她都会心系于眼前的男人。

但那冥冥之中的选择与本能仿佛已然告诉了小医仙真正的答案。

她默然不语，只是复杂地看了一眼萧炎。

却见萧炎执意如此，最终也还是选择了退去。

见小医仙终于不再坚持，也让萧炎松了一口气，随后直至瞥见小医仙退出这斗帝府邸，萧炎方才将目光转回到了这斗帝府邸之中。

“——你，来得太早。”

萧炎刚刚扭过头，一阵苍老的叹息便随之传来，他稍稍凝神，随之看向了那模糊的身影。

“你……”

“你之来意，我已知晓。”

那模糊的身影发出了一阵颇为严肃的沉吟声。

“异世之人，你已来得太迟。”

苍老的声音之中透出一股不可置疑的严肃，他不曾在乎人类，却也不能容许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至恶存在将这个世界搅得这样一团糟。

何况眼前这人与那吞灵之魔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陀舍古帝。”

萧炎直勾勾地凝望着那火焰构成的虚幻身影，道出了他响彻万年的名号。

“你来得太早，又与那吞灵之魔纠缠不休，便是修炼了焚诀，我亦不会将传承留存给你，伱走吧。”

陀舍古拂了拂衣袖，说道。

“早晚没关系，只要来得及。”

“已经来不及了，这代价你也支付不起。”

陀舍古帝语气冰冷而漠然。

“我支付得起——”

“别以为此番轮回你死了就是解脱，即便不过一缕残魂，菩提古树的气息我也依旧可以辨认出来。”

陀舍古帝冷哼一声，道：“一個斗圣都不是的人，也妄想承受斗帝的力量？”

“那你留着这份传承做什么？留着给自己的这道残魂留着做棺材本？”

萧炎也知道好话好说已经不管用了，也懒得再装下去了，语气讥讽之中又带着几分刻薄，完全没有对斗帝强者应有的尊重。

“大胆！”

陀舍古帝的残魂怒道，他虽不是人类，但是化为人形也不知道多少岁月，又有什么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一口一个吞灵之魔，她进你这儿跟进厕所一样来去自如，你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装死，我来接受传承，你就推三阻四的，我说跟吞灵之魔有关系，尊称你一声陀舍古帝那都是抬举你这个鼠辈。”

萧炎骂道。

“杀不了那魔，又有何用？！”

萧炎的话如狂风一般吹散了陀舍古帝那点强者风度，若不是此刻的残魂只能让萧炎看到一道火焰构成的残影，萧炎大概也能猜到此刻的陀舍古帝定然是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过也幸亏是萧炎骂得快，陀舍古帝也放弃了一掌毙了萧炎的心思，自然也不能让萧炎觉得自己是真的怕了。

“所以我来了，我杀得了她。”

萧炎看着陀舍古帝，表情无比认真。

“——哼，小子，休得骗人，你们人类是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

“那你几时见过一个斗圣都不是的人求取斗帝的力量之后还有机会活着回去？”

萧炎的回答让陀舍古帝彻底陷入了沉默。

“死的确一切的结束——但你与那吞灵之魔关系匪浅，为何想要杀她？”

萧炎的回答打破了陀舍古帝的顾虑，却也还是让他难免有些疑惑不解。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意味着需要纵容对方走到最后，尤其是她走在注定错误路上的时候——”

萧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前涌现出了许多的画面。

明明是毫不犹豫，几近于本能一般的选择，但萧炎此刻也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丝犹豫与迟疑。

而在这一切碎片一般的泡影于他眼前散去之后，他的目光也回归了不容改变的坚定。

“……孽缘。”

陀舍古帝将萧炎一瞬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尽管不再怀疑萧炎的动机，也不禁为人类那复杂的感情纠葛而感叹了一声。

“不，这才不是什么孽缘。”

萧炎却摇了摇头，随之说道：“这不是什么孽缘，只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随便你怎么说吧……焚诀落入你手中也实在是堪得一句造化弄人了。”

陀舍古帝摇了摇头，语气也跟着渐渐严肃，说道：“既是如此，我想你也已然知晓此番结果。”

“在我的残魂控制之下，以你如今的修为与异火，在真正的斗帝之力彻底烧尽你一切存在之前，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之内，我能发挥多少斗帝之力？”

萧炎微微皱眉，不禁问道。

菀儿是天赋不亚于自己的天才，即便是如今堕落为魔，这事实也未曾改变。

同阶之内，仅仅拥有斗帝之力，并不是足矣战胜她的理由。

“那要看你与斗帝之力的契合程度了。”

“凭借焚诀，你的契合程度就不可能太低，但越是强大的火焰，便需要更多的柴鑫才能够燃烧起来——我是什么意思，修炼焚诀的你想必再清楚不过。”

陀舍古帝不咸不淡地说道。

萧炎默然点头，若如此，他也同样接受。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无论成败，你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陀舍古帝的语气听上去无悲无喜，既然是萧炎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他能做的自然是只有这种事情了。

“……多谢前辈成全。”

萧炎默然许久，终是向陀舍古帝躬身道。

“哼，刚刚鼠辈骂得痛快，现在改口也挺利索啊？”

陀舍古帝却并不领情。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

陀舍古帝严肃道。

萧炎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萧炎破关而出，踏出了这片斗帝所留下的传承之地。

“——走吧。”

只是让小医仙多少有些意外的是，萧炎身上的变化也不见得有多大，修为也不见得增长了多少，最起码小医仙也并没有感觉到萧炎那一转斗尊的修为发生了多少松动。

“结束了？”

小医仙一开口便不由自主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多少也有些迟疑，若是想要击败药菀，陀舍古帝留下的传承可说得上是唯一的希望了。

而倘若陀舍古帝的传承都无法给萧炎带来质变的提升的话，那小医仙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已然将魂族赶尽杀绝，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药菀了。

“嗯，我已掌握了击败她的办法，我们走吧。”

萧炎说着，似乎眼前之事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萧炎，你是不是……”

小医仙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那灰色的眸子，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嘘……”

萧炎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小医仙别出声。

小医仙满脸地纠结。

“你也不要命了？”

小医仙低声道，她就是不明白，自己认识的人怎么就是这么喜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呢——？

“不是不要命，而是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

萧炎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却也未曾有过丝毫动摇。

“时间不等人，她也不会等人，若是如此，唯有放手一搏，我若能逆伐斗帝，万事之后就拜托你了。”

“而若是我失败，你保全自身就好，就说逆反她的事情全都是我怂恿你干的，她如今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到底对你是有感情的，好好待在她身边，受不了的话自己一个人离开也行，她也不会怪你的。”

萧炎柔声说道，只是遗憾，没能与这个世界的她们好好相处。

说着，他便迈出一步，却被小医仙给拉住了。

“听着口气，你也认识她？彼此之间还很了解？”

“……嗯，毕竟是未过门的妻子，一路走来，走来，自然是了解得很。”

萧炎也不曾隐瞒小医仙什么，便只是说道，却让小医仙秀眉轻皱。

“——慢着，她说过我和纳兰与你之间有说不清的孽缘，怎么没说她自己的？”

小医仙隐约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禁下意识道。

萧炎微怔，是啊，以菀儿后来的脾性，便是寻不到自己，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才对，那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这个菀儿压根不是与自己接触过的，最开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