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有生方有死，无死何来生

对于薰儿的输出，药菀毫不意外。

倒不如说她要是能忍住不骂出口的话，那薰儿就不是薰儿了。

“骂完了？”

药菀眉眼之中的笑意未曾散去，薰儿冷哼了一声。

“这下心结解开了吗？”

“……怕是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薰儿的语气忽得有些消沉，忽然间意识到药菀最后和萧炎走到一起的推手居然也有自己的无心之举，她好受那才怪了。

也亏得是现在也已经渐渐开始习惯起药菀的存在，否则她非得找个地方哭一场不可。

可即便是现在不至于现在变成这样，也足够让薰儿消沉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自觉自己不是药菀这般潇洒豁达的人，这份叫人难受的郁结只怕会一直埋藏在她心中，直至变成一道浅浅却无法消散的疤痕。

“那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药菀耸了耸肩，却随之站起了身子，道：“我要突破斗帝了，还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慢着。”

“还有别的事？”

“没什么……你去吧。”

薰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了。

以药菀的天赋来说，尝试突破斗帝或许困难，但想来也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而既然她选择了接受帝丹并且尝试突破，成就斗帝便或许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而这些东西，自然不是薰儿所需要向药菀提及的。

她如今尚且不过刚刚四星斗圣没有多长时间，却反过来提醒眼下就要尝试突破斗帝的药菀，多少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我会与紫妍她们一同为你护法，安心修炼便是。”

“我知道。”

药菀随之上前一步跨出，便是眼前的金色光芒汇聚为门，她的身体穿过了金色的光门，消失不见，再度前往了传承之地。

…………

传承之地中，经过好些时日修养的药帝残魂倒是也不再如往日那般虚弱。

只是再如何虚弱的药帝残魂也依旧是昔日斗帝强者的一部分，这些日子里外边所发生的一切，药帝虽然无法事无巨细地感知到，但也的确在冥冥之中有所察觉。

当药菀再度回到传承之地时，那份若隐若现的感知也随之骤然强烈了起来，仿佛是梦境骤然间化作了现实一般。

“……源气，如今这个斗气大陆之上，真的还有啊。”

药帝虚影缓缓站起身来，不禁扭过头看向了那回到传承之地的药菀。

“看样子，先前的准备这是都成功了？”

药帝虚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药菀手中那丹药，旋即说道。

“不说成功……只能说是运气不错吧。”

药菀修长白皙的指尖稍稍盘玩那那一枚眼下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帝丹，不禁说道。

“只是这帝丹之中怎么还有一股魂族的血气？”

药帝虚影缓缓走出了水面，虚幻的指尖从药菀的手中拿过了那枚帝丹，细细打量了一阵，而后不禁说道。

“正常。”

药菀淡笑了一声，随后便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始祖大人。

“魂族之长，魂帝之后，勾连外族，落得此番下场，也算是死有余辜。”

只是药帝却没办法如药菀那般轻松，朦胧的眉目之间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丝丝无奈与悲凉。

尽管记忆已经被淡忘，但总是有些过于强烈的情感与片段有如刻刀在石头上留下的划痕一般，即便是变成了无数的碎块，也总归会留下些许往日的痕迹。

而对于她来说，最无法让她忘记的，也依旧是他们昔日并肩作战，保卫斗气大陆，击败邪魔的瞬间。

哪成想，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不说这些了……还是来说说如何利用这一枚帝丹吧。”

药帝摇了摇头，谈论这些过往前尘没有多少意义，随之将那一枚帝丹扔给了药菀，而后便领着她跨越濯垢神泉，再度来到了苍梧神木的脚下。

“以最为稳妥的办法来说，苍梧神木内部精粹足矣将你的修为推动至九星巅峰，而后再服用帝丹，自然万无一失。”

“但是时间上相对来说自然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更长的时间？”

药菀眉头一皱，道：“我如今有太虚玄决在身，即便是突破斗帝，汇聚能量，引发质变的速度应该也能够更快些才对吧？”

“可以更快，但具体速度提升多少，却是个未知数。”

药帝说道，以药菀吸收苍梧精粹从一星斗圣飙升到七星斗圣的速度来推断出药菀突破九星巅峰所需要的并不难，真正的难点在于突破斗帝，即便是药菀天资卓著，但突破斗帝本身也是个未知数。

药帝失去了太多与之相关的重要记忆，在突破斗帝这件事情上，无法给予药菀太多的帮助。

“那还有更快的办法吗？”

药菀不禁开口道，她依稀记得，自噬灵绝生阵启动之后，差不多过去了半年时间，魂天帝方才顺利完成突破，晋升斗帝。

这是如若魂天帝不死，便大概还会发生的世界走向。

吞灵族既然着急着想要灭了魂天帝，无非就是担心魂天帝能够在吞灵圣王破茧之前顺利突破，成为斗帝强者，从而干扰到吞灵圣王的安全，那么至少在吞灵族自己人的预期之中，吞灵圣王破茧的时间也至少要在半年之后。

可具体是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半年时间，突破斗帝，任谁听了这话都不禁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萧炎当初能够成功，自然也不仅仅只有古帝传承作为支撑，还有能够改变时间流速争取到更多时间的天墓，方才争取到这样的奇迹发生。

药菀可没有天墓，自然也没有打算把天墓要过来。

只是留给她便是这半年光景了。

药帝看着此刻并不像是在说笑的药菀，顿了顿，说道：“以你所持有的灰灭之炎，彻底点燃苍梧神木，引动其中的全部精粹，结合帝丹，一举突破斗帝。”

“点燃苍梧神木？”

药菀一怔，望向药帝的眼神之中也在所难免地有些奇怪，那苍梧神木的生机早已流逝殆尽，又如何以灰灭之炎引燃？

“只管放心去做，接下来的事情，想来你也自会明白。”

药帝缓缓开口道，药菀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清楚始祖大人不会害自己。

“点燃……”

药菀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丝丝缕缕的火焰随之开始自她上升腾而起。

先是有如植物一般的苍翠葱茏，青碧无暇，而后却又在转眼之间转变为深邃的黑与红，便连传承之地散发出的无数光芒也难以穿透这片深沉的回答。

注视着自己的火焰，药菀缓缓抬手，张开了双臂，举过头顶，渐渐的，黑红色的火苗沿着她的指尖覆盖了她的全身，自始至终都不算多么旺盛的火焰包裹着她的身体，一阵微风吹来，卷起点点火星，弥散在整个传承之地。

柔和的风，卷起了沉寂的死亡，而后飘落在了眼前参天巨树的各处，渐渐的，那坚如磐石一般的参天巨树之上逐渐被火星所点燃，最终自其巨大的枝干之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火焰，开始席卷整个传承之地。

便是耳畔的风中都跟这传来噼啪作响的声音，而后，自枝杈的末梢开始焚尽，自那晦暗的劫火之中，丝丝缕缕的神木精粹旋即涌动而出，围绕着那熊熊燃烧起来的苍梧神木，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几乎覆盖了整个传承之地。

“有生方有死，无死何来生。”

药帝看着此刻在灰灭之炎烧灼之下一点点随风飘散的参天巨树，不禁下意识地轻声呢喃着。

“若是不曾有着陨落，对于你来说，只怕也不曾有什么轮回了。”

神木有灵，正如那菩提古树一般，昔日苍梧神木本身亦是不下于斗帝强者的存在，只可惜，万年岁月，终是枯衰，苍梧神木死而不僵，却偏偏因此迟迟无法得到真正的凋敝。

而即便像是菩提古树那般强大而的确躲过了数万年前的大劫，也依旧由昔日万丈之巨缩水至千丈，染上了吞灵恶念，浑浑噩噩了数万年不止，也实在是难以说得上是什么好运气。

比之早早凋敝的苍梧神木，菩提古树也只能算是还活着而已，若不是此番药菀与萧炎轮回百世，只怕是还要继续浑浑噩噩不知道多少个千年。

也或许，到此为止了说不定。

而伴随着无数的神木精粹就此汇聚，依然隐隐之间察觉到了什么的药菀随之将自己手中的帝丹一并投入到了眼前神木精粹所化的海洋之中，那精粹海洋便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无数的精粹就此律动潮涌，仿佛是在呼唤着药菀一般。

熊熊燃烧的神木之下，药菀一步上前，旋即步入到了这偌大的精粹海洋之中。

那神木精粹，如水一般流淌，却又如沙尘一般细腻。

“这就是……斗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