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往事

“孙儿不敢。”

商斐道:“孙儿只是想将三妹带回镇国公府，对祖母绝无冒犯之意。”

“不敢？绝无冒犯之意？”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做都已经做了，哪儿有什么不敢？哪儿有什么绝无冒犯之意？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道观！”

“祖母……”

商斐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般绝情，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说，你要忤逆你的祖母！”

老夫人一字一顿。

商斐宽大袖袍下的双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狠狠一甩袖，对着商吟琼道:“今日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便饶了你！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些分寸，早日回府，莫要让娘担心！”

说完这话，他便带着人离开。

待的商斐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商吟琼转身，对着老夫人行礼道谢:“琼儿多谢祖母救了琼儿。”

“你随我来吧。”

老夫人的目光淡淡落在商吟琼身上，转身离开。

商吟琼赶忙跟了上去。

……

另一边，道观后山斋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坐在上座，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眼神冰冷，双唇紧抿，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恍若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

这黑衣男人，正是当朝太子江玄宴。

他的下首，是一具已经被毒打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鲜血迤逦一地，他却视若无物一般，只轻皱眉心:“残刃，道观后院出什么事了？这般吵闹。”

“回殿下，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带着二小姐要来绑三小姐回府，被老夫人给拦了下来，方才，老夫人已经把小公爷和二小姐都赶出去了。”

残刃恭敬回禀道。

“无趣。”

江玄宴声音淡漠嫌弃，显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

道观老夫人房中，唐嬷嬷屏退了下人，房间里只有老夫人与商吟琼两人在。

“说吧，一直留在道观，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径直开口问道。

商吟琼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瞒不住老夫人，便干脆实话实说道:“孙女希望祖母能跟孙女一起回镇国公府！”

“你倒是实诚。”

老夫人轻笑了一声:“像你娘。”

商吟琼一怔，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了镇国公夫人于氏娇娇柔柔的模样，不由蹙眉。

自己哪儿像于氏了？

倒是商润玉这个养女更像于氏一些。

许是看出了商吟琼的疑惑，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可知晓，你其实并不是于氏的亲生女，你真正的母亲，是江南首富汪家的独女汪乐夕！”

商吟琼猛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老夫人。

始终困在自己心头地问题，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就有了答案。

难怪自己与于氏一点儿都不像！难怪于氏如此讨厌嫌弃自己！

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于氏的女儿！

“那，小公爷呢？”

商吟琼声音有些打颤地开口问道。

“他是于氏的儿子。”

老夫人道，神情有些恍惚，絮絮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当年，商家不过是乡野人家，镇国公也不过是个穷书生，意外救了汪乐夕，汪乐夕自此对她一见钟情，不顾爹娘反对下嫁商家，用嫁妆供镇国公念书考取功名，打点仕途给他铺路。

可以说，若是没有汪乐夕，绝不会有如今的镇国公！

老夫人也是打心眼里感激喜欢汪乐夕，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可镇国公却在功成名就以后在外养了外室，还生了孩子！

这外室就是于氏，而这儿子便是商斐。

汪乐夕知道后，悲伤失望之余却还是同意了让于氏进门，做了妾室。

可于氏并不满足，竟是伙同产婆害得汪乐夕难产而死，还偷偷掉包了她的孩子！

商吟琼其实也根本不是什么产婆的孙女，而是于氏的远房侄女！

汪乐夕死了，于氏理所应当成了镇国公夫人，商斐也成了镇国公府嫡长子。

这一系列事情中，镇国公虽未帮忙，却也选择了冷眼旁观，默认于氏做下一切。

老夫人接受不了镇国公如此忘恩负义，可镇国公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两相为难下她选择搬出镇国公府，在道观青灯古佛，给镇国公赎罪！

她深知商家对不起汪乐夕，也对不起商吟琼，因而她坚持把商吟琼找了回来，屡次三番帮商吟琼，又不愿见商吟琼。

商吟琼软倒在地，不知不觉已是一脸泪水。

原来，她不是无人疼爱，而是疼她的人早就已经被人害死，她却还叫了凶手那么多年的爹娘兄长！

若不是老夫人将此事说了出来，她不知还要被隐瞒到什么时候！

愤怒与恨意充斥了她整个胸膛。

她要报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娘！

她要让镇国公府众人也尝尝他们母女二人承受过得一切！

“琼儿，是镇国公府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老夫人声音中满是愧疚。

“祖母为何要将真相告诉我？是因为愧疚吗？还是祖母知道，若是不说，我迟早会被镇国公府这一家子豺狼虎豹害得与我母亲同样的下场！甚至，还不如我的母亲！”

商吟琼一字一顿，开口问道。

老夫人沉默了。

她虽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祖母，这件事归根究底虽不是你的错，但确实也有你的原因在。”

商吟琼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希望祖母能与我一同回镇国公府，我要替母亲报仇！镇国公府中所有欺辱过我母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你是觉得，我会不顾及亲生儿子，帮你吗？”

老夫人双眼直直望着商吟琼。

“我相信祖母还没有泯灭良心，知晓谁是谁非。”

商吟琼眼神坦然坚定，同样直视着老夫人。

老夫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与你回镇国公府，但是你要报仇，我帮不了你，我只能护你不被他们欺负。”

“孙女多谢祖母！”

商吟琼对着老夫人行礼，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老夫人愿意护着她，便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