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体面

燃眉之急既然已经解决，苏茉希便将马哥凑的那些钱如数地退了回去，吓得马哥立马跑来问她又发生了什么事。

苏茉希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公司答应了让她慢慢还。

马哥反复思量了半天，一点头，“这么一大笔钱能让你慢慢还，看来这个新老板为人还是不错的，我本来还担心着你因为这件事丢了饭碗呢。”

苏茉希来不及了回答，夏念儿像个好奇宝宝凑近，“茉希姐，我听说你去见新老板了？怎么样？人长得帅不帅？是不是那种典型的高富帅？”

“不知道。”

夏念儿不依了，“怎么就不知道啦，整个公关部，就你最先去见了老板，你就说说嘛，我又不会跟别人说！”

“我真的不知道。”苏茉希无奈解释，“我没见着他人。”

“那你们怎么谈话的？”

“隔空。”

“隔空？”夏念儿好奇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个隔空法？”

马怀仁点着夏念儿的小脑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废话那么多？长得帅不帅的，你还能高攀了啊，你有那个本事吗！”

夏念儿白了马哥一眼，“我哪里有想高攀啊，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好奇不行啊，犯法啊！”

“犯法了！你不知道瑰丽王朝新的规章制度之一吗！”马哥没好气道，“其中一条就是不可随意议论和打听老板的私事。”

夏念儿想了半天，“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章制度，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马怀仁扑哧一声笑起来，“我刚制定的，仅对于你。”

“马哥！”夏念儿气得伸手就要打。

马怀仁一把抓住，“别闹了，没看茉希忙着呢，咱们别打扰了。”

夏念儿被拉走的时候，还是很不甘心地追问苏茉希，“茉希姐，你真的不知道老板长什么样啊？”

苏茉希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只知道她最怕的问题解决了，有了前车之鉴，往后她做事更要谨慎小心了。

姚总并不是对某一样赌法感兴趣，他什么都会去玩上一会儿，一个上午下来，大概输了二三十万的样子。

不过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玩得还算开心。

姚总想出去吃特色菜，苏茉希提前安排好了，并争得了他的同意。

只是临到出门的时候，姚总上下扫视着苏茉希的穿着，面露疑惑，“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会不会太正式了？”

苏茉希了然一笑，“我先送姚总上车，然后我再去换身衣服。”

姚总摆了摆手，“赶紧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茉希没有耽误，跑回了更衣室换了身衣服。

一条淡蓝色的到膝盖的连衣裙，收腰设计，尺度正好的V字领，刚好把她的身材显露无疑。

有些男客人好于面子，希望陪他们出去的公关，一定要亮丽动人。

苏茉希选的那家饭店，离瑰丽很近，他们结束吃饭后，姚总提出想去会一会老朋友。

苏茉希二话没说，送着人就去了。

去到那边才知道，姚总的朋友并不是一个，而是几个。

他们见姚总身边随行的是一个美貌婀娜的女子，羡慕的同时不免说起了打趣的话。

“我说老姚，总让人这么站着多心疼啊，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过来坐，这么个美人，可不能累着了。”

苏茉希也没扭捏，过去在眼镜男身边坐了下来。

刚坐下，眼镜男的手就放到了她的腿上，“没想到瑰丽王朝还有这么标志的美人儿呢，我那次去，怎么就没见着呢？”

旁边一人附和，“人家是专门服务贵宾厅的，你还不够格。”

“老王，你可别拿这话激我，不就是个贵宾厅，我想去还不容易？”

“是是是，当然容易，谁不知道你老陈最近发了大财。”姓王的男人扭头对苏茉希道，“还不快跟你王老板多说说好话，哄好了，这以后也是你手里的常客了。”

苏茉希看了一眼大腿上的手，笑容满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那我就以茶代酒，谢谢王老板的关照，也期待王老板早日光临。”

王老板的笑容有些轻佻，“不急，以茶代酒多没意思，晚上我们也组了局，到时候我们喝个痛快。”

苏茉希看向姚总，他冲着她点了点头。

于是，一场单纯的陪同变成了众人的取乐。

对苏茉希而言，她也想在这些大款中挖掘出新的目标，再加上姚总是得罪不起的人，她没办法说不。

晚上的局，再次多了两人，一女一男，看起来不像是夫妻，但举止暧昧得不行。

见到苏茉希，女的眼神一亮，“哟，今天还有美女在呢，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那我就不来了，你看，这一来，我就被比下去了呢。”

跟她暧昧的男人搂住她，“再美也美不过你呀，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苏茉希在心里呕了一声。

她就坐在姚总的身边，而她的另一边，正是王老板。

气氛上来，大家很快进入了推杯换盏的热烈中，少儿不宜的黄色段子出口就来，粗话满天飞，与白日所见到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酒，果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你透过皮囊看到对方最真实的内在。

偶尔，还能麻痹痛苦的神经。

苏茉希的酒量虽不差，但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强塞，几轮下来她的大脑已经开始发晕了。

王老板将手臂绕过她的身后，挂在了她的肩膀上，满嘴的酒气在她的脸颊上喷洒。

对面的女人趁机起哄，让他们喝一喝交杯酒。

苏茉希看向姚总，他一言不发，只微微点着头。

苏茉希至此明白，为什么姚总会带她来见这些老朋友，她不过是个很好的调节剂而已。

不能得罪姚总，那就等同于不能得罪在场的任何人。

苏茉希主动举起杯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老板，我还等着您的关照呢。”

王老板满脸通红地举起杯子，穿过她的手臂，“难怪是瑰丽贵宾厅的第一公关，这不仅长得漂亮，小嘴儿还很甜呢。”

一杯酒再次下了肚，王老板直勾勾地盯着苏茉希泛红的双唇，嘴角溢出的笑容别有深意。

苏茉希只当没看到，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万不能喝醉了。

女人对她似乎有莫名的敌意，不断地开着苏茉希跟这位王老板的玩笑，王老板被逗得哈哈大笑，时不时往苏茉希身上靠一靠，苏茉希也不动，也不多说，只赔着笑容。

谁的人生都梦想着解衣磅礴，信马由缰，只是绝大多数的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最终沦为了疾苦的配角，在面包，情怀和梦想的空间里，金钱就是秩序，首先选择的，是要活下去。

无论这种方式是否体面。

王老板终于喝多了，趴在了桌子上说着胡话。

苏茉希也快撑不住了。

瑰丽派出来的司机，很尽职的一直在外面等候，看他们出来了，连忙下车将尊贵的姚总扶进了车里。

而苏茉希自己从另一边钻了进去。

路上，姚总还是没有说话，直到总统套房门口，他才难能可贵的开了口。

“我记住你了。”

苏茉希稳住即将要摇晃的身子，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希望姚总以后给个好评哦。”

姚总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里面的红票子都拿了出来，“这是对你今天的奖励。”

苏茉希摇摇手，“姚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这些钱，我不能拿。”

姚总十分干脆地将钱塞到了她的手里，“我不喜欢墨迹的人，让你拿着就拿着。”

苏茉希扶着墙，一步步地往电梯挪。

夜深，人却未静，瑰丽王朝里面依旧热闹非凡，苏茉希找了一个角落，想缓一缓作呕的感觉。

她来到吸烟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这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大都是赌场失意的老哥。

苏茉希看到他们的眼里充满了疲惫，布满了血丝，跟在牌桌前喊边吹顶的亢奋判若两人，似乎只有上了台，他们才会有精神。

苏茉希坐了一会儿，感觉好点了，走出了瑰丽的大门。

路边的长椅上，瘫坐或者蜷缩着不少的过夜者，他们用自己的包当枕头，外套当垫背，因为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只能这样露宿街头。

即便是这样，场子里的保安还会时不时的来驱赶，因为这样会影响娱乐场的形象，全然不会顾及这些人也曾为瑰丽做出过多少的贡献。

积分不够，即便是酒店的套房都是空的，也不可能给这些人雪中送炭，那些房间，只是为豪客锦上添花用的。

苏茉希有些感叹，这些老哥的心态还是挺好的，至少不会跑去离这里仅隔几百米的当铺后面的奈何桥。

她当初就是因为承受不住，才会选择走上这座桥。

酒精的作用加上空气的粘腻，让苏茉希再也忍受不住，迅速跑去墙角蹲了下来。

吐了半天，几乎全是液体。

因为整个晚上，她除了红白黄的酒，并没有吃其它什么东西。

苏茉希蹲在地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胃，翻滚的肠胃让她的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有人给她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苏茉希没有多想，低声说了句谢谢，擦了擦嘴后，又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她想跟递上纸巾的人再次道声谢，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要不是手里的的确确多了一张纸巾，她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