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个姑娘

上学那会儿林玉就看不惯学校里那些动不动就腻歪在一起的情侣，因此当他见了韩婧就想自然的打个招呼就好，可是韩婧却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感触，非得腻歪上一阵不可。

起初林玉不大配合，韩婧以为林玉是因为害羞，毕竟她经验丰富，带着多练习几次他就会乐在其中了。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林玉并没有乐在其中，但也不可能让韩婧改变，慢慢也就习惯了，算是见面仪式，行礼如仪了。

韩婧生活中，除了睡觉在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美容店，保养身体、做美甲、做美容、做头发，去毛孔、去黑头、去角质、去死皮、打瘦脸、打玻尿酸、打静脉曲张……各式各样，定期保养，风雨无阻，煞费苦心。

“好好的身体需要这么折腾吗？”林玉甚是不解说。

“现在不折腾，以后想折腾也来不及了。”韩婧义正词严说。

“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弄得跟四五十岁中年妇女似的，是不是有点过？”林玉说。

“谢谢您抬举，不是二十几岁也不是小姑娘了，姑娘我今年刚好三十岁。”韩婧说。

“三十岁？看着不像啊。”

“这就是保养的效果，我跟你说，你也得保养保养了。”

“我一男的别被人笑话了。”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保养了？谁说的？是孔子还是孟子啊？”

韩婧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一样，直吵得林玉脑袋“嗡嗡”响，他知道从来就没有谁能改变她的想法，自己也就不好再硬着头皮往上撞，于是就不再跟她掰扯了，随她去，爱干嘛干嘛。

“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才知道你三十岁了。”林玉换个话题说。

“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老是不是”韩婧拉下脸说。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说我才二十五岁，你居然比我大五岁。”林玉说。

林玉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糕，韩婧生气地在林玉的胳膊上掐了好几下。这不是那种女朋友对男朋友的撒娇方法，而像是刑讯逼供犯人的招式，要不是林玉及时跪地求饶，只怕他现在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林玉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韩婧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越想越生气，越来越觉得自己胳膊火辣辣地疼，气愤说：“你是不是有病，下这么重的手，简直不知轻重。”

韩婧见林玉生气，想必是真的疼了，似乎也自责自己下手太重不好再说什么，只一转身说：“走，做头发去了。”

韩婧洒脱、利落的样子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真是让林玉的胳膊白白受了虐待。

女人的头发有各式各样的做法，花花绿绿、形形色色，但每一款发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耗时，林玉觉得自己这样陪着韩婧简直要在理发店的沙发上坐到“天长地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林玉就有些坐不住了，一个半小时过去，已经是极限了，实在忍不住，林玉便到店外散起了步。

理发店对面是一个商场，规模挺大，吃喝玩乐应该一应俱全，和理发店里的沙发相比对林玉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闲庭信步间他就进到商场里。此刻下午六点多钟，正是商场人潮最密集的时刻。

林玉置身人群、漫无目的闲逛，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驼着背，脚步缓慢，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像极了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大爷逛街看热闹的状态。

虽然商场里新鲜事物很多，比待在理发店好多了，但是林玉也受不了就这么一连逛上好几个小时，想找个咖啡厅，点杯咖啡坐一会，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有一间书店，于是就进去看看能不能在这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书店里环境很好，不像咖啡厅那样人满为患，原因可能跟现代人都不爱看书，都去咖啡厅玩手机了有关。

林玉在读书的年纪没有好好看过书，现在却对一排排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有了很大的好感，林玉绝对不是对知识有了渴望，只是纯粹因为书摆放的整齐，对这偌大的空间有着很好的装饰效果。

林玉随手挑了一本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揉了揉酸疼小腿，把手中的书翻了翻，才发现是一本关于《道德经》的书。林玉不用看就知道是一本无聊的书，不过他也不在乎，对他来说大多数的书都是无聊的，除非……

林玉脑袋中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想法，他环顾了一下这间书店，规模很大，心想说不定会有《金瓶梅》之类的书。

“研究研究传统文学这也是非常积极向上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林玉扫除了最后一点心理障碍。

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对面位置突然坐下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林玉想算了，还是看《道德经》吧，要学点道德，不能摧残“祖国的花朵”。

和林玉的三心二意不同，对面的姑娘的心思完全都在她手中的书本上。林玉趁着她不注意，打量了她一眼，姑娘面容姣好，非常年轻，脸上还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学生。

林玉看了一会手中的书，实在没什么兴趣，抬头看了一眼秀色可餐的姑娘，心情大好，由于距离很近，林玉能清晰的看出姑娘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就见她一会儿蹙眉面带伤感，一会儿眼中有光无限美好，一会平静如水又略带沉思……

林玉很好奇她看的是一本什么样的书，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从她的手指缝里辨认出《呼啸山庄》几个字。

林玉要不是拿手机查了一下，还以为《呼啸山庄》就像什么“铸剑山庄”、“白驼山庄”之类那样刺激又带劲的武侠小说。

林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他又敢肯定绝对不可能见过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一种缘分，说不明道不清，是不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与她擦肩而过？

林玉胡思乱想间突然看见对面的小姑娘正在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林玉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有些慌张，小姑娘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颜如花，可爱至极。

林玉心想完了，她是不是看出他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他该怎么办？一时手足无措。

“你也来看书吗？”小姑娘笑着问林玉。

“小朋友，我们认识吗？”林玉吃惊反问。

“小朋友？你多大啊，叫我小朋友？”姑娘不可思议问。

“反正比你大。”

“比我大就能随便叫人家小朋友吗？再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我可比你大得多。”

“你多大？有五十岁吗？没有五十岁就不能叫我小朋友！”姑娘想了想接着说，“不对，就算你是五十岁也不能叫我小朋友，我都快二十岁了。”

林玉想了想自己和她只相差五六岁确实不是很大，但口头上不愿就此让步，于是说：“‘小朋友’也好‘大朋友’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不要斤斤计较，对于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揪着不放反倒是心理不成熟的表现。”

一开始被林玉称作“小朋友”现在有变着法子说她“心理不成熟”姑娘直气得跺脚说：“有些人心理成熟，成熟到跟吉娃娃决斗，两三个人都拉不住。”

姑娘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林玉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他的“江湖传说”这个姑娘居然都知道，是上了电视还是上了报纸，她怎么能知道呢？

思索再三，林玉确信眼前这姑娘昨晚一定在小吃一条街并且亲眼目睹了他大战吉娃娃的经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其实这姑娘就是林玉昨晚喝酒的那家小店勤工俭学的服务员，林玉清醒的时候没见到，喝醉后见到只在潜意识里留有一点印象。

“跟你说你也不懂，我……我那些行为看似荒唐，其……其实是行为艺术？”林玉也不知道怎么办，为了保住颜面只能尽量胡扯。

“真能瞎掰，行为艺术跟吉娃娃决斗，还说是恶犬，要多凶残就有多凶残的恶犬？”姑娘想起昨晚林玉做的丑事，越想越忍不住要笑。

“你不懂吗？这……这就是文学上的‘魔幻现实主义’你没看过《百年孤独》吗？”林玉有些心虚说。

“没想到你这么能扯，喝醉就喝醉了，《百年孤独》都出来了，‘魔幻现实主义’也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喝醉，我哪里像喝醉了？”

姑娘合上手中的书说：“我想起一个道理，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玉说：“讲讲看。”

姑娘说：“喜欢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辩不休，胡搅蛮缠的人其实是幼稚、心理不成熟的表现。”

林玉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哪里能想到自己身经百战，一朝不慎竟着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