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酒驾

韩婧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林玉喝了点酒到现在都还处在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状态，也没有心思跟韩婧计较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愿意开车就让她开好了，反正他是见过她的酒量的，几瓶啤酒对她来说就跟几瓶矿泉水一样，别说开车了就算开飞机都不成问题。

林玉就不行了，他坐在副驾驶上东倒西歪，要不是绑着安全带，只怕他整个人都已经躺到了车座底下了，就这也难逃一副狼狈不堪模样，他身倾头歪，鼾声大作，口水横流，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韩婧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忍无可忍，半路上停了车把林玉叫醒，让他到后座上睡，他早已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她让他到后座睡，他先是摸不着头脑，再是如梦初醒，然后呆头呆脑、步履蹒跚地下了车，走到后车厢要开门，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车门把手。

“你腿怎么回事？”韩婧见林玉走起路一瘸一拐问。

“麻了，把子？”林玉面容扭曲说。

“为什么说脏话？”韩婧问。

“我没有说脏话。”

“你阴阴说‘妈了巴子’。”

“我没有，我是说我腿麻了。”

“后面还有巴子呢？”

“我在找后车厢的车门把手，没有找到。”

韩婧在车里咯咯傻笑，林玉这时才弄清楚这辆法拉利812是一辆两座跑车，韩婧让他坐后排只是捉弄他而已，它压根儿就没有后排座椅，林玉气愤地在心里骂了句妈了个巴子的就又回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韩婧见他傻里傻气、傻头傻脑的模样，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趴在方向盘上，抱着方向盘兀自笑个不停。

林玉不知道她笑什么，但他神情恍恍惚惚，目光呆滞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你看什么？”韩婧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问。

“没看什么，你笑什么？”林玉反问。

“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笑。”

“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什么开心的事情，你妈生孩子吗？”

“你妈才生孩子。”

“你妈。”

“你妈。”

……

林玉和韩婧一番争吵让他清醒了许多，才发现他衣服的胸口晕湿了一片，他擦了擦还挂在嘴角的口水，便找到了原因，也知道韩婧为什么要停车捉弄他了。

韩婧笑他酒量差劲到家，两瓶啤酒就醉成这样，但是林玉自认自己没有喝醉，他只是喝了酒犯困，刚刚闹的笑话也是因为睡迷糊了的原因，可以证阴的就是他们喝完酒不是还看了电影吗？如果喝醉的话怎么可能看电影。

韩婧问他还记不记得电影的情节，他说当然记得，但是当他回想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记得不甚清楚，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嘴上可不愿承认，只对她说记得，都记得，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被两瓶啤酒喝迷糊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反正现在他清醒了，之前的迷糊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林玉清醒了之后，韩婧开车重新上路，林玉只觉车内有点热，有点晃，不一会儿他又觉得上眼皮有些沉重，而且越来越重。

当林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路灯昏黄晦暗，来往车辆灯光摇曳生姿，他坐在副驾驶上，车内暗淡无光，只有借助往来的车灯才能影影绰绰看见车内的情况，他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灯光闪过他发现驾驶位上根本没有人，韩婧不见了，他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车子在缓慢移动。

“见鬼了不成。”林玉胆颤心惊在心里想。

“见鬼了不成。”林玉听到韩婧的声音从车外面传来。

这时他定神、定睛才发现他们的车是停在了路边，韩婧已经下车和两个男子在理论些什么，而且看起来很不愉快的样子。

一道远方的车灯从车前方的角落照进车内，林玉看见灯光由点及面，从前到后慢慢把整个车内照得亮如白昼，然后灯光光一点点从车后方消失。林玉看着那道亮光感觉像是自己的车在往前走一样。

“我没喝酒，是你们的仪器不准，居然说我酒驾，真是见了鬼了。”韩婧和那两个人还在争吵。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无理取闹。”对方说。

“请你说话注意点，我哪里无理取闹呢，我有权利怀疑你们的测量数据不准。”

“既然你怀疑不准，可以再吹一次。”

“你们的仪器要是坏仪器、烂仪器，再吹几次都不准。”

“你要是怀疑仪器有问题，还可以抽血检测。”

林玉知道这是遇到查酒驾的了，韩婧不承认自己喝酒和交警争执，交警的态度却一直很好跟她说阴情况，他想不到文阴执法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还以为会直接把她拖走。

林玉下车问韩婧怎么回事，韩婧小声跟林玉说两瓶啤酒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吹出来？林玉跟她说一般都要等二十四小时之后才会测不出来。

“我以为酒劲早过去了，要知道要二十四小时，我刚刚就不吹了。”韩婧在林玉的耳边说。

“那现在怎么办？”林玉不知道如何是好问。

“没关系，他们俩不敢把我怎么样。”韩婧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交警说。

“他们说现在要带你去抽血。”

“不行，我绝对不会跟他们去抽血的。”

“这要是抽了血，那酒驾的罪名就坐实了，这可比之前我们的罪名重了许多，少说也要拘留一个星期以上，还要扣留驾照和罚款，这还是初犯的标准，要是再犯的，更严重，驾照都会被吊销……”

林玉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韩婧跟他说过，她曾经因为酒驾被查过好几次，到现在她还都是好好的，驾照也都还在，就问她怎么回事，韩婧说她交警大队有关系。

“既然是这样，还怕啥，抽血就抽血，反正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林玉长舒了一口气说。

“我不是怕他们会把我怎么样，我是怕疼。”韩婧说。

“那怎么办？”

“嗯——，我有办法了。”

不等林玉问她什么办法，她就一改口吻跟那两个交警说：

“没错，我的确是喝酒了，我酒驾了，两个小时前喝的，喝了两瓶啤酒。”

林玉没想到韩婧会来这么一出，那两个交警更没想到，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刚刚还气势汹汹跟他们胡搅蛮缠，现在就不打自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是警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算是见怪不怪吧，成天那么多喝醉酒的司机跟他们扯东扯西、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啼笑皆非的事情还少吗？

“根据相关规定你要跟我们去一趟交警大队。”警察对韩婧说。

“走吧。”韩婧要去开自己的车。

“你不可以开车。”警察说。

“我不开车，我坐车，他开车。”韩婧指着林玉说。

“根据规定你的车要被暂时扣押，不能开。”

“那我们怎么去交警大队？”

“坐我们的车。”

韩婧似乎早知会如此，但她还是要故意难为他们一番。

“我们的车就这样丢在路边了吗？”林玉问。

“我们有人负责把它弄到交警大队。”警察说。

这样林玉也就放心了，他十分担心这辆法拉利的安全，生怕放在这里没人管，别再让人撞了、刮了。

韩婧和林玉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坐上了警车往交警大队而去，这已经是林玉第二次坐警车，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毕竟酒驾开车的不是他，他是被连累的，按照法律他应该没有任何责任，只是他富有同情心甘愿陪着韩婧，或者他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无可奈何，如果他抛下她一个人跑了，面子上总说不过去。

林玉坐在警车里的时候就想，他本来是个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良民，自从跟韩婧在一起之后总闹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多数时候都不是自己主动、希望、情愿的，都是因为她任性妄为、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导致的，他是被连累的，就像是一个好学生跟坏学生玩，坏学生犯了错，和她一起的好学生也受到了老师的批评。

他一个“清白之身”弄得短短几天进了两次局子，真没有比他更冤枉，更无辜，更委屈的了。

但是他又觉得做人不能太自私了，毕竟也是韩婧带她见识了世面，开上了豪车，住上了豪宅，穿上了名牌，吃上了大餐，这要是全凭他自己还真的不容易，可能要努力个一二十年才能享受到这些，更何况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不能光体验那些好的、舒服的，也要体验体验坏的、刺激的东西，从这方面想，韩婧把他送进局子里何尝又不是增加了他人生的体验？哲学家不是说吗——人生的意义在于体验。

林玉被自己的宽宏大量、通情达理感动地热泪盈眶，感慨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舍己为人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