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写信

十二月初的一天早晨，赵蕙在上学的路上骑得很快，她心里想：李振国一定在前边。到了学校门口时，赵蕙果真看见了李振国已经放好了自行车，拿起了书包向学校门口走去。赵蕙骑车经过他的身边时，迎面一前一后过来了两辆自行车，赵蕙骑得很快，差一点儿就撞上了，她赶忙来了个急刹车，第一个人差点撞上，巧妙地躲过去了，第二个人吓了一跳，赵蕙忙刹闸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走进了车棚。进学校时，赵蕙看着李振国的背影边走边哼唱着《我祈祷》这首歌：“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以止住泪流多少。我祈祷，忘记离去的你，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我没有怨你，我心里知道……”

早操前站队时，赵蕙看向一班前边的李振国，可她的视线被同学们挡住了。后来，从同学们的空隙中，她又能看见李振国了，李振国也正看着她。三班同学走了，五班同学也走了，赵蕙清楚地看到李振国始终一个表情，他紧绷着脸，睁大眼睛，象是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中。二班同学走后，李振国带队走过来，赵蕙看着他，他也看着赵蕙，他象是向赵蕙走来一样，赵蕙没有勇气看他的脸，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赵蕙稍微低下了头，但还是想偷偷看他，只见他昂头走过去了。赵蕙看着他的背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觉有些悲伤，她想：我好爱他，不知他在想什么，我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不说我也知道，有的时候不一定要说出来，有的时候不说出来更好一些。我相信他，希望他也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的生命中再不会有第二个男孩子令我垂青。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一定送给他一件最珍贵的礼物。

中午还不到2：20，二哥拿着一封信笑着对赵蕙说：“帮我把这封信发了。”赵蕙笑着说：“嗯！我一会儿顺路给你发信。”赵蕙从家里出来了，到了南门广场的邮筒旁就把信投了进去。赵蕙看了看后面，不见李振国的身影，她想：要能碰见李振国该多好呀！李振国不是总是很早到校的吗？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

赵蕙到了学校，把书包放入教室后就来到了阳台上，她看着学校大门口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同学们，耳边听着广播里播放的优美的钢琴曲，她感觉校园的景色是那样的美。这时，李振国出现了，赵蕙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还没进操场就抬起了头，赵蕙高兴地想：他看见我了吗？李振国往西走时，没有看楼上，只是昂起头平视着前方，他的乌黑的头发根根竖立，显示着他的倔强，他潇洒的身躯在赵蕙心目中是那样高大。赵蕙觉得耳边的钢琴曲是萎婉、凄美的，她的眼睛有些发酸，但是她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流眼泪。

夜里，赵蕙做了一个梦，象是放学了，她推车走了几步，停住了，回头看，看见了李振国和几个人骑车过来了，赵蕙看着他，他也看着赵蕙，他对一个同学说：“你先走吧！”他下了车，这时一辆马车过来了，他从马车上抱下了一个小男孩，后来小男孩不知到哪儿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蕙支好了自行车，不觉流出了眼泪，李振国也流泪了，他们接连不断地流着眼泪。赵蕙向李振国走了过去，她流着泪说：“李振国，我好需要你，好需要你！”李振国关心地说：“是吗？我在学习上要帮助你，不会的题问问我的表姐，我也学一下文科，我要帮助你赶上去。”赵蕙哭着说：“不，我不需要你这样做，那样会影响你的学习的，我多希望你能帮助我，是心灵上的帮助。”李振国轻声说：“是真的吗？”赵蕙点了下头说：“嗯！”李振国微笑着看着赵蕙，他慢慢坐在了路旁，赵蕙也蹲下来偎依在了他的身边。

第二天早操站队时，有几个班走了以后，赵蕙看向李振国，李振国也往这边看，后来他们转移了目光。当赵蕙又看向李振国时，他也正看着赵蕙。赵蕙不敢看他了，因为她看到左边的韩婷也正往李振国那边看，她有时踮着脚，有时伸着脖子。李振国带队过来时，赵蕙看向他，当接触到他的目光时，马上转过了头。她的心里好伤心，直到当李振国走过去时，赵蕙才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赵蕙觉得很可笑，心里想：我们咋这么荒唐，我的心里只有他，我每天特别想看的人也是他，可他每天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韩婷呢？我好伤心，我又有些怀疑他了，“爱情”，到底他的心里对我有没有爱情呢？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为什么他不说出来？

下午第三节体育课快下课时，王蕾拉着赵蕙的手，笑着对她说：“陪我去一趟教导处。”赵蕙点点头说：“好，我陪你去。”之后，她们便一起去教导处了。下课后，她们从西边的门出来了，高二（一）班的阳台上有两个人，但没有李振国。赵蕙和几个女同学穿过校园，韩婷和她的好朋友王曼丽过来了，赵蕙不想见到她们，但还是打了声招呼说：“你们干啥去？”她们笑着说：“去转一圈。”赵蕙和王蕾往前走了，当她们在校园里停下来时，赵蕙看向一班阳台，正好看到李振国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她，虽然隔得很远，但赵蕙觉得他的目光是痴情的、灼灼逼人的。过了一会儿，赵蕙和王蕾上楼去了。在阳台上，赵蕙看到在一班楼下西南角的校园里，韩婷和王曼丽正打着玩。赵蕙想：她们打着玩其实是假的，人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赵蕙很伤心，眼睛酸酸的，一句话也不说，她两手扶着栏杆站在阳台上。上自习课了，赵蕙没心思做作业，只做了几道题，就伏在了桌子上。她的眼睛浸满了泪水，但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让眼泪流出来。韩婷坐在了同桌李冬梅的座位上，她与王曼丽、李静教姜燕说宁夏话，她们又说又笑，韩婷的声音最大。这时，赵蕙的心情很不好，她正处在极端痛苦之中，她想：生活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她拿起圆珠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句诗：

人在笑声里，

我心向君愁。

千古儿女情，

风浪解烦忧。

无风不起浪，

风驻人更愁。

人间复杂网，

情网最添忧。

两天后的那个晚上，赵蕙想给李振国写一封信，她考虑了一下，就提起了笔，开始写信：

振国：你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好吗？

听说你们进行了几次测验，你考得好吗？学习是最需要韧性的，考得好继续努力，考得不好也绝不要灰心。当然，在紧张的学习之后还要好好休息，好好玩，做到体力与脑力相结合，调节一下自己的神经，同时希望你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并且上进心很强，我也知道你是个令人信任、性格刚毅、坚强不屈的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今天我们班进行了外语测验，前边的题答得差不多，后边的题答得越来越不好。明天又要考数学，还不知道会考得怎么样呢！

现在，我们班同学很活跃，一到自习课就很热闹，这也许是由于学文科的原因，只有数学天天留作业。

以前我们谈起过韩婷，那次你说“她很能笑”，你说得很对，她在我前边整天和同桌又说又笑，又打又闹的，我们坐在后边的同学本来不爱说笑的，她这么一来，周围的气氛确实热闹起来了。

在每天上学的时候，我总想能碰见你，但这样的机会太少了，我多希望能天天看见你。因为在银川，我的朋友确实不多，可谓是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个而已。

振国，这个星期六中午1：40我在电表厂俱乐部前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会傻傻地一直等下去。

祝你学习进步，心情愉快！

好朋友赵蕙

1989年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