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只小羊（二）

两女争一男的戏码落幕在了吕雪同学气哭转身跑开，秦瑧儿同学如胜利者一般走向李云皓。

几个人去了Z市最贵最好吃，装修也十分漂亮的火锅店，没办法，黎晴晴、蒋舒音和杨雯三个人都是火锅的忠实粉丝，陆黎是顺着黎晴晴的，李云皓屈服在了鸳鸯锅下，秦瑧儿不乐意也得乐意，蒋舒音同学说我们都是俗人，就好火锅这口，你不愿意，那我们只能慢走不送了。

六个人选了个包间，吹着空调，吃着火锅，小日子应该是很爽的，可是这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黎晴晴左手坐着陆黎，右手坐着李云皓，李云皓的右手边坐着秦瑧儿，陆黎旁边是蒋舒音和杨雯，桌子是圆形的，杨雯和秦瑧儿就挨在一起坐着。

当然了，位置不是问题，人才是问题。

秦瑧儿眼里放着某种奇异的光直勾勾地看着李云皓，“学长，你可以帮我烫一片雪花牛肉吗？我夹不到，谢谢你呀！”

李云皓瞅了眼陆黎面前的雪花牛肉，又看了看杨雯手边的雪花牛肉，最后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瑧儿，“杨雯旁边的你夹不到吗？你的手不至于那么短吧？”

秦瑧儿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有些尴尬地看向杨雯的手边，那可不正是一盘雪花牛肉吗？

杨雯把雪花牛肉移到了秦瑧儿面前，可秦瑧儿却没有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在白锅里夹了个花菜吃。

蒋舒音美滋滋地烫着肉，吃着碗里的肉，憋着笑，心里腹诽着，李云皓学长真是个直男，她哪是想吃肉？人家为了保持身材，肉都是算着吃的，长胖一点点都会费老大劲儿去减，这要蒋舒音同学说啊，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有尊严的，怎么能说减就减呢？

黎晴晴看着身边两个男生就像是很熟悉的老友谈笑着，心里面有着一颗小火苗，随时都有可能燃烧成大火。

手机铃声响了，是母亲大人沈娜女士的，黎晴晴溜出去接电话，回答了母亲大人日常的关心问候之后，母亲大人听到一起吃饭的人有陆黎的时候，有好几秒都没有说话，末了，只说了一句那你们吃好，玩开心，我和你爸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的二人世界很棒。隔着电话还能听到黎杨先生说老婆，好了吗？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在秀恩爱吗？这真的是亲爹亲妈啊，随时都在卿卿我我！

挂了电话，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黎晴晴只探进去了半个身子，“李云皓，你出来下，我妈说要和你聊几句。”

李云皓起身走到门外，一看黎晴晴的样子就知道沈娜老师和他聊是假的，她黎晴晴要和他聊聊才是真的。

黎晴晴双手交叉环抱在身前，身子靠着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皓。

李云皓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是淡定是可以装出来的，也学着黎晴晴靠在墙上，有些痞帅痞帅的感觉，“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陆黎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说实话！”

一上来问题就这么直白的吗？

李云皓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炸毛的黎晴晴，想了想说了实话，“是啊，当年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联系方式，你又没找我要，而且沈老师不是有陆阿姨电话吗？这么多年你不提，我还真以为你忘了他。”

“他给你留，为什么不给我留，而且我要他联系方式干嘛？”

“他给我留是因为我们是兄弟，至于为什么不给你留，你得问他，我怎么知道？而要联系方式当然是用来联系的了。”李云皓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黎晴晴觉得李云皓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心里面总有些地方理不清楚，陆黎回来得太突然了，和她见面的方式也有些特别，她觉得陆黎和李云皓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哦，我想起来了，你肯定是把人陆黎给忘了，所以现在对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和内疚吧？没关系，陆黎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你的。”李云皓笑得有些贱，黎晴晴有种想把那笑容动手打掉的冲动。

当年陆黎离开，黎晴晴还是伤心了一阵子的，可后来又遇见了很多新的小伙伴，她的性子又是容易和同学们打成一团的，陆黎离开的悲伤渐渐就被忘在了身后。

人啊，中了伤心的毒后，最好的良药就是时间和新鲜的一切，恰好，这两样东西是人最容易感受和得到的。

“我干嘛要不好意思和内疚，我那时候年纪小，哪记得住那么多，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俩感情这么好？而且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们有联系啊？”

“男人之间的友情你不懂，更何况你又没问过我。黎晴晴啊，你可不是因为年纪小记不住，你是缺心眼儿。”李云皓说完这话，就回了包间。

黎晴晴，我是暗示过你的，初中那年有个男孩子逗你，被我揍了一顿的时候，我说黎晴晴是我好朋友的，谁都不准动你的心思，也不知道你是听成了黎晴晴是我好朋友，还是你压根就没听到这话。

黎晴晴，陆黎那家伙对你的心思可不只是朋友，不过，我也只打算认这一个妹夫。

要是黎晴晴知道陆黎的想法，一定会说，我都还没拍板决定呢！而且，那是姐夫，姐夫！

不过，那什么时候拍板决定呢？这是个问题。

“陆黎，黎晴晴对咱俩之间很好奇啊！你不会还没给我家晴晴告白吧？放心，我们沈老师是很开明的。”李云皓靠近陆黎的耳朵小声说着。

“李云皓，注意措辞。”什么叫做我家晴晴？！我的！

杨雯看着咬耳朵的两个帅气男生，脑子里无限遐想，看了眼身边的人，淡淡的说舒音，擦擦你的口水。

门外的黎晴晴脑子有些转不动，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有的事没必要深究，记得不记得也没什么重要，推开门，却撞上了人的胸膛。

“哎唷，我去。”黎晴晴往后踉跄了两步。

陆黎纹丝不动，走上前，带上房门，“你和沈老师的电话打完了吗？”

“嗯？哦，对，打完了，你出来干嘛？”黎晴晴看着陆黎，有些不明所以。

陆黎走到栏杆边，手搭在上面，“本来我是想和沈老师叙叙旧的。”微低下头继续说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是住校，为了不给我妈添麻烦，我基本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所以妈妈和沈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大多是在学校的，后来我爸找到我们，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我和我妈的生活才有了很大的变化，其实我也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很想问问你的情况，可是那个时候我想的、做的最多的是怎么减轻我妈的压力，让她不为自己担心。”陆黎的声音很好听，语气里带着丝丝低落，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黎晴晴拧着眉，看着面前明明高大的男孩，却像个小孩需要依靠和保护的模样。

陆黎又恢复了这段时间黎晴晴所看到的温润模样，其实他也不怎么在他面前笑的，但总归是会有着浅浅的，好看的上扬弧度的时候。

“黎晴晴，如果我说，我不联系你，只是为了重新遇见你，你会怎么想？”陆黎转身靠近黎晴晴。

陆黎步步前进，黎晴晴被他眸子里的深邃逼得步步后退，那是她还看不懂的意味。

黎晴晴的背抵在了墙上，她再也退无可退，陆黎一只手撑在黎晴晴的脑袋边，一只手像是要抚摸上她的脸，最终却是撑在了另一边，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两个人此刻的姿势是那么亲密暧昧，黎晴晴吞了吞口水，不是怕的，是紧张的，二楼的包间都是按铃服务的，倒也没有太多人来来往往，可是陆黎的眼神和两个人现在的姿势让她心中有些慌乱。

“重新遇见？为什么要重新遇见？而且为什么你当初只给了李云皓你的联系方式啊？”黎晴晴稳了稳心神，微微抬头，却是不敢直视陆黎的目光。

我能告诉你，当年的你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吗？你活在光明和温暖里，而我的世界大多都是黑色的，冰冷的。我想靠近你，却又害怕自己的黯淡会离你愈远，而靠近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天成为你的太阳。

那叫做自卑吗？也许是的，租着城市里最廉价的房子，最丰盛的饭菜就是一荤一素一汤，妈妈生病为了省钱和躲人连医院也不愿意去，街坊邻居对妈妈和自己指指点点，他们说自己是野孩子，妈妈是别人不要的女人......那样的我，怎么配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李云皓，傲娇又别扭的男孩，从成为朋友以后，一听见有人说我没有爸爸，他比自己还生气着急，动不动就要上去揍人，我送了他唯一的玩具，那是从心里把他当成了兄弟，他是你的表弟，有他替我守护你，我很放心。

“陆黎？陆黎？你想什么呢？”黎晴晴看着眼前明显走神的陆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黎晴晴，重新遇见只为更好的开始。”陆黎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黎晴晴的脑袋瓜，不等黎晴晴追问，“我还有些饿，你也还没吃饱吧？进去吧。”

黎晴晴，我回来了，以后你都由我亲自来守护。

黎晴晴感受了下自己的胃，嗯，确实还没饱。

黎晴晴刚坐下，蒋舒音同学就很狗腿的放了块肉在黎晴晴碗里，八卦的味道迎面扑来，“晴晴啊，原来你和陆黎，还有李云皓学长三个人都是同一年生的啊？那你们是三只小羊咯？”

嗯，还是火锅好吃，三只小羊？属相吗？

“唔，应该是的。”黎晴晴继续涮肉。

“那为什么李云皓学长比我们大一级，晴晴你当年是留级还是降级？”蒋舒音好奇地看着黎晴晴。

黎晴晴撇撇嘴，她的智商怎么可能留级降级？蒋舒音是在挑衅她的智商吗？

“蒋舒音，吃都堵不住你的小嘴吗？”黎晴晴把烫好的鸭肠放进了蒋舒音的碗里，又补充说道：“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留级降级？李云皓是后来跳级了，正常来说六七岁上一年级到现在上大学不都是正常的吗？”黎晴晴是1991年8月出生的，她也只比李云皓大了那么一丝丢的好不好！李云皓和陆黎的智商都属于开了外挂，这能比吗？

“看样子我果然没追错男神，没想到男神你这么厉害，居然还跳过级。”蒋舒音觉得李云皓怎么看怎么帅，只是这样来说的话，她岂不是就比李云皓大了一岁？哎，叫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学长真是有那么一丝丢难为情。

“男神？舒音啊，别用这么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我，我是会害羞的。”李云皓乐了，他没有太多的接触过黎晴晴的室友，嗯，现在的小女生还是很有眼光的。

喝着果汁的秦瑧儿看着李云皓和蒋舒音她们聊得开心，中间她试着插话，李云皓却还是不怎么搭理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这也不能怪李云皓，他不喜欢女孩子带着目的性，还一副把他当成所有物的样子靠近他。

“诶，陆黎，为什么你都不怎么吃东西？你不是说你没怎么吃饱吗？”没记错的话，陆黎难得的动的几筷子还都是她帮他夹的，作为黎杨和沈娜的贴心小棉袄，她是很会照顾人的。

本来是觉得吃火锅自己烫着吃，没必要夹，可从火锅上桌，她就发现陆黎不怎么动筷子，她以为他是不太好意思，就帮她用公筷夹放了些菜。

陆黎压着胃里的不适，看了眼自己的碗，那是黎晴晴给自己搭配的佐料，是真辣啊！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没事，坐下来才发现差不多饱了。”

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什么，黎晴晴总感觉陆黎的脸色白了几分，看着他拿起面前的茶水缓缓喝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李云皓这家伙到哪儿都能很快的和人混熟，玩得火热，平常不怎么闹腾的杨雯也被蒋舒音拉进了战局，三个人玩猜拳，输了的就喝一杯饮料。

陆黎和黎晴晴小声的说着话，黎晴晴目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像个局外人一样，神色却明显有着委屈和难过的秦瑧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秦瑧儿，要不我们俩也来猜拳吧？”

秦瑧儿像是没反应过来，身子僵了僵，扯出了一个笑容，“不用了，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可别回宿舍太晚，到时候连累我被批评。”

这话说得有些大声，甚至还有一丝丝赌气的味道，看向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李云皓，跺了跺脚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就走了。

她秦瑧儿从在父亲举办的一次宴会上见到李云皓，就喜欢上他了，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多看她一眼？他上课她去蹭课，他排练话剧她去送吃的送喝的，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她也是有脾气的！

李云皓瞥了一眼秦瑧儿离去的背影，他就想不明白了，和这小姑娘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她就会对自己有意思了呢？也没继续想太多，继续和蒋舒音、杨雯猜拳聊天，至于不远处的那一对儿，他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黎晴晴看着别扭离开的秦瑧儿，脸上有着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淡淡哀愁，虽然一看这愁就是个暂时性的，坐在一旁一脸淡然的陆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是长姐如母的意思吗？

陆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个人，趁着大家都没注意他和黎晴晴的时候，他抬手揉了揉黎晴晴的脑袋瓜，接着又像是不太过瘾地捏了下黎晴晴的脸，“黎晴晴，你别操心太多了，你还是个孩子。”

黎晴晴：“......”这人有话就好好说，干嘛总是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