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各人心思

晚饭很是丰盛，虽然是传统的中式菜肴，但每一样看起来都让人馋涎欲滴——红焖栗子鸡、虫草鸭煲、白灼虾、烧汁鱼、仔姜兔、秋柚鲍鱼奶油烧、芹香藕片、四喜豆腐、凉拌紫甘蓝、清炒时蔬。

“最近家里新招了个厨师，手艺特别好，小黎，你快尝尝看喜不喜欢。”邹芳的眼里有些期待，此时的她就像是疼爱孙儿的好奶奶。

陆黎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表情，只是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吃着，“嗯，还好。”吃倒也不难吃，但好吃的话似乎也没有特别好吃，没有让人吃了还想吃的冲动。

“好吃就好，奶奶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师准备的几样拿手的家常菜，多吃一些啊！”邹芳像是感觉不到陆黎的冷淡，即使陆黎没什么回应，她也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还招呼着陆梓峰和陆雅涵也多吃一些，俨然一副慈爱长辈和家中女主人的模样。

“邹姨，我自己来就好。”邹芳给陆梓峰夹了块鱼肉放碗里。

“哦，好，邹姨都忘了雅涵在你旁边，你也是有妻子照顾着的人了，雅涵，你也快吃呀！”邹芳看着不怎么动筷子的陆雅涵，笑眯眯地说道。

邹芳越是笑，陆雅涵越是没什么胃口，当初邹芳也是这样笑着甩了一张支票在她脸上，说看清你自己的身份，识相的话就拿着这笔钱离他远一点，也是笑得这样好看温柔的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能那样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没胃口吗？不想吃的话待会儿我去给你重新做些吃的。”陆梓峰偏过脑袋挨着陆雅涵的耳朵小声说着。

陆雅涵被身边人的气息和话语拉回了思绪，“我没事，挺好吃的。”说完，就动着手中的筷子吃着饭菜，是自己说要陪着他回来的，那就不能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回忆和情绪，她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小黎，不会再有机会分开我和他的。这么想着，陆雅涵瞬间觉得自己的胃口好了很多。

自家老妈有老爸护着，他一点都不用操心，陆黎正一道菜一道菜的品尝着，嗯，这鱼肉的汁调得倒是不错，既把鱼腌入了味儿，又保持了鱼本身的鲜味儿和嫩度，也不油腻，似乎是用上了一些水果皮，再加上葱姜蒜料酒去腥味，汤汁里应该也是放入了一点点水果汁的，嗯，下次试试，陆黎想黎晴晴应该会喜欢这种口味。

一桌四个人，各有心思，但认认真真在吃的一定不是邹芳，因为她自己也没怎么吃，倒是喝了不少的红酒，说了不少的话，但饭桌上却没一个人觉得温暖感人，陆梓峰也已经不是小孩了，幼时他对她是真心敬爱着的，后来他能做的就是给邹芳留一份体面和情面吧，就当感谢那些年的陪伴和照顾了。

“梓峰啊，你难得回来，雅涵和小黎也才第一次回陆家，不如在家多住几天吧？”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邹芳开了口。

陆梓峰擦了下嘴，把纸巾放桌上，“看情况吧，邹姨，没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回房了。”

“诶，好，你们肯定是今天路上累着了，去好好休息吧！”邹芳也跟着起身唤来何管家安排人收拾餐卓。

陆黎看了眼邹芳，没有说什么也上了楼，倒是邹芳很热情，“小黎，你晚上也好好休息啊！”

邹芳看着上楼的三个人，可亲温柔的笑有了那么些耐人寻味，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浅浅酌了一口，你们休息好了，我才有戏看，陆雅涵啊陆雅涵，你这是送上门来让我给你不痛快啊！

邹芳回到房间，端着红酒，赤着脚走在房间的地板上，眼神微微有些涣散，陆宇贤，陆氏集团在我的手里更上一层，即使现在是梓峰掌权，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他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不会害陆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氏，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成为陆氏的绊脚石......邹芳躺在床上，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晕，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场景，第一次见到陆宇贤的，第一次见到陆梓峰的，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很多片段走马观花似的从眼前掠过。

房间里，陆黎在和黎晴晴打电话，陆黎的声音低低的，“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啊，总觉得这两天像做梦似的，有些不真实。”黎晴晴窝在被窝里，黑暗里她的眼睛却分外明亮，手无意识地把玩着颈上的项链。

陆黎笑了，“那女朋友，你要我怎么做才觉得真实？”

黎晴晴听着“女朋友”三个字，还有陆黎带着戏谑之意的话，心却突然漏了一拍，“谁是你女朋友了？别乱喊，我就是觉得好像快了些，突然了些，但又觉得我们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黎晴晴，你别想赖皮，不然明天我来你家和沈老师好好说说我们娃娃亲的事。”陆黎在床上半坐半躺的姿势，暖色调的台灯灯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柔和。

“我没赖皮，陆黎，哪有你那个样子告白的呀？不过嘛，看在你甚得本姑娘欢心的份儿上，就允了你成为我黎晴晴的男朋友吧！”吃着她家的肉，看着她家的烟花，自己告个白还要把她搭着，这和小说电视里的场景一点都不一样，不过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其实陆黎说出喜欢两个字都是斟酌了很久，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不过说出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那先谢过黎姑娘的欢心了。”她想要的告白是什么样子的呢？看样子到时候得去问问李云皓，黎晴晴，你想要的、你希望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哈哈哈，陆黎，你也太配合我了吧！看样子和李云皓待一起久了，都会染上他戏精的妖气。对了，你回陆家了，你奶奶对你应该很好吧？”黎晴晴从沈老师那里知道一点点陆家的事，但那一点点也仅仅是知道陆黎的奶奶好像不太喜欢雅涵阿姨，真奇怪，像雅涵阿姨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不过，老人一般都比较疼爱孙儿，想来陆黎奶奶再不喜欢雅涵阿姨，应该也是会心疼这个孙子的吧！

“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晴晴觉得陆黎好像没有什么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人的喜悦，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陆黎想到那些年自己和自家老妈的生活，他对邹芳就根本喜欢不起来，不管她现在是真心想要补偿他，还是假意善待他，他都不会感恩或原谅，更何况那样一个讨厌自己母亲的精明女人，能对一个既没有血缘，又没有长时间相处过，并且已经成年的他没有丝毫防备和敌意？若是真心真意对他，恐怕那个女人自己都不相信吧？

有的曾经，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却的，反而它会一直扎根在自己心里，提醒着自己那是怎样的过去，提醒着自己别再“犯错”。

“嗯，那就好，陆黎你多久回国外上课啊？还得在国外上两三年的学吗？”黎晴晴突然想起按照时间差异，这段时间国外应该是开学上课季，按着中国的上学情况，陆黎应该和我是差不多的，那我岂不是要跨国的异地恋爱？！

“我下一年就毕业了，不过今年基本都是选修课，时间比较多，老师布置的作业在这边也可以完成。何况我爸要压榨我这个免费劳动力。”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太长的时间，陆黎在心里默默计划和分配着自己的时间。

“什么？！怎么可能？你只比我和李云皓大半岁多点，难道国外也有跳级的说法？你的学习能力是不是太强了些？”黎晴晴震惊了，没记错的话陆黎是1991年1月生的，具体哪天倒是不记得了，可陆黎小学毕业是去的德国，后来在美国，那意思是这家伙会中文、德语、英语？！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了跳级，有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压力好像有些大啊！

陆黎挑了挑眉，“国外和国内不太一样，我爸找到我和我妈准备把我转到美国上学的时候，假期里单独给我请了老师上课，后来通过了入学考试，你也可以理解为跳级学习，加上我现在读的大学是学分制，所以会比你和李云皓早毕业一些。”

那边的黎晴晴沉默了，陆黎接着说道，“黎晴晴，你是在为你有这么个厉害的男朋友高兴吗？”

沉默的黎晴晴噎着了，其实她是在扳着手指头推算陆黎的上学阶段年龄，但她发觉手指头好像不太够用......还是算了吧！“陆黎，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自恋的癖好呢？”不过，好像是有那么点高兴，毕竟这么个高智商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啊！她一直都知道陆黎很聪明，却没想到会这么聪明，一定是基因比较优秀，可沈老师和黎先生的基因似乎也不差，难道她是捡着一般般的基因在遗传吗？

“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我回学校的时候会告诉你的。”陆黎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又带着点点笑意。

“嗯，陆黎，晚安。”黎晴晴听到陆黎也说了晚安之后，才带着笑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和周公唠嗑去了，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睡梦里的黎晴晴嘴角弯弯。大概这就是恋爱时的感觉吧！听到彼此的声音，也会觉得安心，有那样一个人在，心情的好坏仿佛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陆梓峰和陆雅涵倒是刚刚做完有爱的事情，陆雅涵乖顺的窝在陆梓峰的臂弯里，“老公，我真的好喜欢晴晴那孩子，我看得出来，儿子也很喜欢晴晴，从这小子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晴晴不一样，不过现在这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学，不然我真想他们现在就结婚，我一定会给晴晴设计出一套最美的婚纱，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陆梓峰抚着陆雅涵柔顺的发，听到陆雅涵的话，手顿了一顿，他还没有给过陆雅涵一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让她穿上婚纱，他欠她的实在有些多，“现在谈谈恋爱也不错，等晴晴大学毕业，两个孩子再结婚也不晚。”

岂止不晚？简直是算得上着急了好吗？话说结婚这事儿当爹妈的再着急也没用，还是得看孩子自己啊！

陆雅涵在陆梓峰的胳膊上蹭了蹭，“嗯，也对，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事可以自己拿主意，反正啊，我是认定晴晴这个儿媳妇了。老公，你看我多聪明，那么早就给我们的孩子定下了这桩好姻缘。”陆雅涵有些卖乖的模样，虽然陆雅涵不再是青春少女，可她自身的气质模样做出这番有些撒娇的动作却很自然可爱，最重要的是，她撒娇卖乖的对象是陆梓峰。

尽管那只是当年两个姑娘一时的玩笑话，可当话语成真的时候，心里的感觉着实有些微妙。

“是啊，我们小涵最聪明了。”陆梓峰的话里染着笑意，陆雅涵仰头去看陆梓峰，却有些眼眶发酸，这个男人虽然年过四十，但岁月带给他的是更加成熟和坚毅，当年青春傲娇的大男生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可以依靠的一片天，成为了自己将会携手走完余生的爱人，“老公，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我希望他们不要像我们一样错过太多的时间，那样，总归会有些遗憾。”

陆雅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可是陆梓峰听得很清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搂紧了怀里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感受到怀里爱妻呼吸渐渐平稳，陆梓峰依旧是搂抱着她的姿势，想到了自己和陆雅涵的过去，又想到最近自家儿子的小动作，神色平和了下去，侧着脑袋在陆雅涵的眉心处烙下一吻。

小涵，我无法回到过去，当年我犯下的错，我只能用加倍的爱来弥补，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有遗憾。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会很幸福，不会再受我们受过的伤，我们以后也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