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王也不指望她能爽快承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元林愉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淡淡的,“听闻你今日与明王起了争执,又见你狼狈不堪地游走于街头巷尾,心中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
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真是颜面尽失,不知明日父皇知晓后,又会如何责难于我。”
元林愉温言软语地劝慰道:“六哥,人生在世,谁没有个情绪低落之时?偶尔的失态,也是性情中人应有的释放。”
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却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多谢八弟的宽心之语。”
元林愉见他神色依旧凝重,便又继续说道:“六哥,你就别再为那些未发生之事徒增烦恼了。今日之事,你已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便足够了。”
闲王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怎会明白?明王今日所言,无异于在我心头插了一把刀,让我在翰林院那些同僚面前,再次感受到了儿时的屈辱与无助。”
说到这里,闲王的眼眶竟微微泛红,元林愉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六哥,你儿时究竟经历了什么?莫非明王他,,,真的触及了你的伤疤?”
闲王深深地看了元林愉一眼,“你不记得了吗?也对,那时候你还小,或许早已忘却。但那一日,若非小九挺身而出,我怕是早已,,,”
元林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望着闲王。
闲王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可知我母妃是如何,,如何得以伴驾于父皇身旁的?”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沉,她略作思索,便忆起了一些往事,“我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那明王竟又以此事来欺辱你。”
闲王苦笑一声,“是啊,他故技重施,而我,却还像儿时那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欺凌。”
元林愉见状,连忙柔声安慰道:“不,六哥,你比从前已强大了许多。至少,你敢于还手,敢于面对自己的敌人。只是,下次若再遇到此类情况,你大可不必明面上与人动手。暗地里解决,既能保护自己,又能避免被人察觉,岂不是更好?”
闲王闻元林愉之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意,“你言之有理,想来我与你兄妹二人,确是缘分不浅。提及此事,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你可能早已遗忘的趣事,不过今日酒意上头,便忍不住想与你分享一番你妹妹的英勇之举。”
“昔日在宗学之中,我再次遭遇了明王和他的狗腿子欺凌,正当我无助之时,恰逢小九前来寻你。那时,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女童,却毫不犹豫地捡起石块,狠狠地砸向那些欺辱我的人。此举虽解了我一时之困,却也引来了不小的风波。”
“当时的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对小九此举大为震怒,责令她罚跪。然而,先皇后却对小九颇为疼爱,不仅亲自将她扶起,还毫不留情地指责皇贵妃教子无方,场面一时之间颇为尴尬。”
“但是,小九还是因此事被父皇罚跪于宗庙,并需抄写五十遍《弟子规》以示惩戒,但她那份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勇气,却让我深深感动。”
“而我,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便陪她一同罚跪,还替她抄写了其中的四十八遍,虽然辛苦,但心中却满是甘甜,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时至今日,明王再次以那些恶毒的话语嘲讽于我,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心中苦闷无处排解,便只好借酒消愁,却不曾想,竟在此刻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闲王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温柔与怀念,“刚见到你时,我还以为是小九呢,心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小九便会如天使般降临在我身边。”
言罢,闲王轻轻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窗外的月色遥敬了一杯,仿佛是在向那个勇敢无畏的小九致敬。
元林愉听闻闲王之言,心中情感波澜起伏,若非今日闲王不经意间提及,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几乎已被岁月的尘埃深深掩埋,不再被忆起。
回想起那段时光,元林愉不禁暗自庆幸。
若非她在皇宫之中深得宠爱,以她那敢以石块掷向皇兄及一众公子哥的顽皮性子,恐怕早已被送往偏远之地,受那女戒之苦,日日研习妇德妇言。
思绪收回,元林愉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目光再次落在闲王身上。
她想起闲王方才所言,以为自己是小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戏谑之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作调侃道。
“六哥,你对小九的思念竟如此之深,以至于将我认成小九。”
闲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温柔:“或许初见你时,我便觉得,若小九仍在人间,其容颜定与你相仿。你二人面貌确有诸多相似之处,说不定你换上女装,便与小九一般无二。”
元林愉闻言,目光更加深邃,她玩笑般地说道:“原来如此,六哥平日里望向我时,竟是透过我这张容颜,在追寻着小九的影子?啧啧啧,那我倒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该换上女装,以解六哥这相思之苦了。”
言罢,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娇嗔。
闲王被元林愉这番略带顽皮又不失风趣的话语逗得开怀大笑,心中的愁绪瞬间散去。
他轻轻摆了摆手,嘴角挂着未消的笑意,说道:“你呀,这种话还是留着去逗那个阿奴吧,他或许会更乐意听。”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道:“我还真是纳闷,你如何从一个沉稳内敛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活泼不羁的模样。记得小时候,你总是那么老成持重,一言一行都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元林愉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心中也泛起了对往昔的回忆。
她想起了自己的胞兄,那个除了对她和母妃温柔如水外,对旁人总是冷漠疏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深模样。
那时的他,是众人眼中的小天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