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书信写毕,元林愉轻轻吹干墨迹,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交给秋竹,并殷殷叮嘱她务必尽快送出,以免延误时机。
秋竹接过信,郑重地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去处理了。
等到秋竹离开后,元林愉又开始埋头处理起今日尚未完结的公务。
待公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今夜我便在这书房安歇了,不必回寝室了。”元林愉对秋竹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秋竹闻言,心中虽有些担忧,但见殿下如此劳累与疲惫,便轻声说道:“那殿下您要多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属下再去为您加点炭火,以免夜深露重您着了凉。”
元林愉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秋竹的关心与体贴。
她转身走向书房内的床榻,轻轻脱下鞋袜,缓缓躺下。
床榻柔软而舒适,仿佛能驱散她一身的疲惫与忧愁。
她闭上眼睛,准备就寝,让疲惫的身心在这宁静的夜晚中得到片刻的休憩与安宁。
*
闲王府内,一片静谧之中,茜妃端坐于庭院石凳之上,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与怒气。
旁边的宫女,不时偷瞄一眼闲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示意,仿佛在说:“王爷,您可要小心,娘娘今日心情不佳。”
闲王步入后庭,却似未见宫女的暗示,自顾自地走向殿内,语调温和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夜色已深,外面风寒露重,母妃还是进屋等候为妙。”
茜妃闻言,冷哼一声,站起身,衣袂轻扬,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满与高傲,随闲王步入殿内。
刚一进门,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质问道:“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本宫教你隐忍为上,莫非你都抛诸脑后了?”
闲王眸光一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忍?是,那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是吗?说我有一位为了爬上父皇龙床,不惜弄晕嫡姐,才换来今日地位的母亲!”
话音未落,茜妃只觉胸中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她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落在闲王脸上,声音清脆,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闲王却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与讽刺:“这些年来,您除了动手打我,还有别的招数吗?”
茜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痛心,声音颤抖:“本宫确实无用,若本宫有本事,又怎会生出你这般软弱无能的儿子?”
“软弱?”闲王冷笑更甚,眸光如冰,“你口中的软弱之子,至少懂得反击。你呢?在皇后面前,除了搬出父皇作为依靠,何时见过你挺身而出,不是任由她欺凌?这叫做隐忍?不,那是任人宰割,如同愚昧的羔羊!”
茜妃怒目圆睁,再度扬起手欲要打向闲王,却被闲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臂。
他猛地一甩,将她的手重重甩开,情绪已近乎失控,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悲愤:“今日我所受的种种屈辱,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当初一意孤行,硬要我接手明王的职务,我怎会陷入今日这番境地?”
“你以为父皇让我进翰林院,便是对我委以重任?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不过是他在权衡世家势力时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一会儿让我接近愉王,一会儿又百般阻挠,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中,究竟还算不算个人?我只不过是你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供你驱使,供你利用。”
说到这里,闲王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母妃,你莫非真的梦想着成为那垂帘听政的太后?想让我成为你的傀儡皇帝,好让你一步步夺取大权,是吗?”
“够了!”
茜妃终于忍受不住,她也不知道是闲王的话语越来越离谱,还是真的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隐秘,她猛地一声怒喝,打断了闲王的话。
“你居然如此看待本宫,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名利,没有权势,我们母子如何在这宫廷中立足?你以为你不去争那个位置,就能安然无恙吗?”
“还是说你看到济王得了封地,便以为即便当不成皇帝,当个藩王也能苟且偷生?本宫告诉你,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新任皇帝绝不会允许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活在世上,尤其是那种封地在边疆的。他会不断猜忌你,甚至最终给你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置你于死地。”
“本宫并非危言耸听,这些都是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你看看你父皇,他那些稍有权利的兄弟,哪一个有好下场?不是被处死,就是被贬为庶民,甚至有人被迫改名换姓,退隐江湖,还有人自己弄瞎双目,苟活于世。”
“即便如此,你以为你父皇就真的对他们毫无猜忌了吗?刚登基那几年,他多次试探,那二人多少次死里逃生,你可曾知晓?”
茜妃说到这里,语气稍缓,“本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在你心。你若想明日便向父皇辞官,本宫绝不阻拦。但若你不想放弃,明日便随本宫去向皇后请罪。毕竟,我们母子现在还不能与皇后彻底决裂。”
茜妃说完便准备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闲王在听到向皇后请罪二字时,垂着的手瞬间握紧,眼里闪过愤恨和屈辱的情绪。
就在茜妃即将踏出后殿门槛的那一刻,闲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响起:“慢着。”
茜妃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还有何事需与本宫言明?”
闲王缓缓踱步至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决绝。
“本王答应母妃便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事,本王又何曾畏惧?昔日亦曾历经风雨,今日自也不会退缩。”
茜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轻轻抬手,指尖轻抚过闲王被掌掴后略显红肿的半张脸颊,眼中满是疼惜与期望,
“母妃就知道,你是那懂事明理之人。日后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冲动鲁莽了。”
闲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却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勉强与无奈:“是!孩儿铭记母妃教诲,定当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