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转寿

魔芋按照观今的要求给妹妹发了好几条消息，田知韵的电话手表都发出轻微的震动后才罢手。

观今又从魔芋手腕上扒下她的一串菩提手串，轻轻放在田知韵枕边。

现在就万无一失了吧。魔芋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稍稍放下心来。

而观今已经去了外面小院，默默地看着那四幅掐丝珐琅玻璃画不出声。

这四幅画分别是春日白鹭图、草长莺飞图、牧童吹笛图、老牛田耕图。

观今看着最后那张老牛田耕图若有所思。

她叫了魔芋过来塞了一些东西给她：“届时你不用看我眼神，你按你腕表上发的时间行事。”

魔芋反复地默念观今的吩咐，强行硬背下来。

随后，两人按计划分头行动。

观今目送魔芋走远，留了一道符箓在这个房间的桌上后，慢吞吞地往栈桥的方向走。

夜色渐浓。

朱红小楼的那两名灰衣人在抬头看月亮，等月亮移动到某一位置时，其中一人轻扣院门上的铜锁。

先三下，隔了三息又一下。

二楼上的虫奴闻声，停下包粽子，将竹篓往背后一甩，上了阁楼将昏睡着的“田知韵”一把抱起，悄无声息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人一直没醒吗？”一名灰衣人问道。

虫奴低头看了一眼“田知韵”的睡颜，答道：“一直都没。”

灰衣人伸手摸了“田知韵”的颈边，摇头说道：“没事，最后仪式时，人是清醒的就可以。”

虫奴将“田知韵”交给刚才扣门的灰衣人怀里后，径直朝栈桥而来。

他将竹篓放在地上，从竹篓里拿了数十枚粽子洒进荷塘里，小声呼唤着：“小乖乖们，来吃晨食了。”

他声音刚落下，水潭里那些荷花的茎叶下有什么东西开始游动，第一只鱼从水下露出了头，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鱼朝着粽子快速游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虫奴给了什么大鱼大肉。

观今定睛一看，那水里的哪里是鱼？明明是长了鱼头的四脚小兽，嘴里平坦无齿，周身都是棕色的皮毛。

鱼兽争先恐后地分食了粽子，又如同突然出现般迅速沉寂水下。

月亮已经在了正南方。

今天是农历十六，晚12点时，月亮就正居正南方。

观今循着梦魇纸人的方位行步如风，约莫快到目的地时，她停了下来，前面虫奴抱着一具骷髅往观今这边走来。

骷髅身量不长，浑身缠满青红相间的布条，布条上绘满繁复的符字。

虫奴抱着骷髅往荷塘那边去了。

观今在风里捉取了一小缕从骷髅身上溢出来的怨气。

人死后完全白骨化，需3到6个月。

恐怕那荷塘里已经快种不下了。

再往前去，便是灯火通明的主院了。

魔芋曾说过，这院子是呈牛角状，而眼前这个院子地处私宅的最里面，也正好在牛角的最尖锐处。

“田知韵”身上已经被缠满了青红相间的布条，脸上和手心、脚心都被绘制了鲜红的符文。

她静静躺在正堂屋门口的空地上，旁边有个刚挖好的坑。

那个坑，很明显就是刚刚虫奴抱走那骷髅曾经埋藏的地方。

院中站了四五个人，魔芋的爸爸也赫然在其中。

一名身穿藏蓝法袍的玄师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再次去探“田知韵”的气息。

女孩身上的气血芬香如同今早那般无异。

玄师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知为何，刚刚他心跳突然剧烈起来，就像会发生什么异样状况一般。

这玄师没有摆法坛，他从袖中掏出一柄白玉如意，站在院中的台阶下，洪声唱喏道：“吉时到！仪式起！请老夫人接寿！”

院中众人皆恭敬低头等屋中人出来。

一阵淅淅索索后，两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观今伏在院中的长春花花架上，静静地等着魔芋家的老祖宗出来。

等那两人走到台阶下了，老祖宗的真面目也全部显示了出来。

她被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扶着，在“田知韵”身旁站定，饥渴的眼神在“田知韵”脸上游移。

“把她喊醒吧，让她看着我慢慢恢复。”老祖宗的声音极度干瘪衰老，就像她的手和脖子上那层层叠叠的皱纹，如同枯树的树皮般毫无生气。

但老祖宗的脸却像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肌肤光滑如蛋壳，只有眼尾有些许干纹。

可这张脸却长在一副皱纹堆叠的干瘪躯干之上，头发也是毫无光泽的白，看起来非常地违和。

但如果魔芋也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老祖宗的模样，几乎和地上不省人事的田知韵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好的，奶奶。”扶着老祖宗那老太太找到自己的儿子后，让他去叫醒“田知韵”，“承义，把她喊醒。”

田承义上前，先是掐了“田知韵”一把，粗鲁地扯着她的耳发：“知韵，快醒来，快醒来啊！”

“田知韵”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爸爸和几步之外的老祖宗，神情有些恍惚，她懵懂地轻喊了一句：“爸爸……奶奶……”

“田知韵”想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了起来，身上更是像木乃伊那般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条。

“田知韵”好像人还没清醒，说起来话来不仅声无力地，还断断续续：“我……在哪里啊？”

老祖宗满意地看着那边茫然的重孙女，使劲在空气中一嗅，赞赏道：“不愧是和我最贴近的血脉，我闻到了这世界上最芬香的血香。”

她往藏蓝法袍玄师那边喊道：“开始吧，别错过吉时了。”

玄师捏着自己的法器开始绕着“田知韵”踱步，每走七步就停下来默念法咒。

“采生转寿步。”观今看着玄师的步伐，在心里念着这步伐的名字。

田承义是第一次来到了老祖宗的私宅，他丝毫不在意田知韵的死活，此时他热切地看着玄师施咒。

忽地，一阵猝不及防的铃声打断了玄师诵念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