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清算（三）

观今在一旁将埃布尔变换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的命。”

埃布尔一怔，他没把观今的话当成挑衅和玩笑，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缓缓地摇头拒绝：“我无法同意你。”

随后他又严肃道：“并非是我不爱她，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只是我不在了，她活不下去。”

观今却神色减缓，又说道：“那换你一个承诺，不会违背你的道德底线也不会滥杀无辜。”

埃布尔实在探不出也想不通观今这番举动后面的意思，但观今提出的这些对自己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

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适合西维尔的躯壳。

观今右手一翻，一枚黄色的符箓碎片浮现在她手心之上，她又道：“华国玄师修为一定境界可以分裂出一个完整的自我，我这里有秘法，你可要瞧瞧？”

埃布尔转头问李思臻：“孟说的可是真的？”

李思臻沉吟半晌，迎着埃布尔充满希冀的眼神，他无法欺骗，别过头诚实道：“千真万确。”

刚才他和余偏星救治西维尔时，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西维尔是一具精妙的傀儡，亦或是一个机器人。

提供能量让西维尔生存的是她大脑里一枚奇怪的晶石。

而西维尔的来历，李思臻从观今的话里也猜出了大概来历。

但观今的饼画得太大了，那可是要元婴修为才能做到的事情。

很多玄师一辈子都止步于筑基了，何况元婴，如今的华国元婴修为的天师玄师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成交。”埃布尔怎能猜不到所谓秘法后面所藏匿的千难万苦，那势必是一条时刻需要披荆斩棘的道路。

但这孟玄师给的承诺就像吊在毛驴脑门前的胡萝卜，有希望就有动力。

观今划破指尖，鲜血滴落下来却停滞在半空中：“立个契约，我向来说到做到，我也相信你。”

埃布尔面色沉静，弯刀旋过手心，他那滴鲜血流出后径直飘到观今那边。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滴血同时融入那枚符箓碎片。

极远方传来一个肃穆沉重的声音：

“君子歃血之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契成！”

埃布尔放下弯刀，走到一边感慨道：“这确实比川先生的口头承诺要严谨。”

两人几句交流就将川乱的结局定了下来。

埃布尔忽然脸色突变，他看向观今身后，手里的弯刀用力掷出，厉声提醒道：“孟！”

观今侧身躲过司德从后面而来的偷袭，她转身正面迎上司德的左手剑，嘴角弯起自信的笑容：“你以为上一次我躲过是侥幸？”

而司德的左手剑被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旋转而出，她的目标是正在昏迷的川乱！

观今眸光微动，她没有改变拳头的方向，还是往司德心口而去。

司德哈哈大笑起来，她退无可退，被观今的拳风逼迫到了密室的墙根之处：“川乱被我杀，兰彻斯特的财产和回春秘术都是我的！”

下一秒，她的脑门和心脏就被观今嘭嘭两拳彻底击碎。

她完好的那只眼看到川乱身边升起了一道透明的防御阵，储满她全部力量的左手剑被阵法弹到地上。

阵内的川乱仍在昏迷，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那具破烂不堪的少女身体彻底倒下，还伴随着司德那句没说完的话：“怎么可能……”

鲜血溅了观今一身。

观今毫无在意地转身，她脚下轻点，往利安那边疾步晃身过去。

利安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周遂身死，观今杀蔡言一，残虐川乱以及观今和埃布尔的交易，他都一脸沉静地观察着，也没想着要干预。

见观今飞身而至，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他身边那几只式神已经迎着观今而上了。

观今的手臂好像有着无穷的力气，她整个人面对四只式神也丝毫不慌，游刃有余地躲过那些含有各种元素的攻击，抓住天魔冒着火焰的手臂直接抡向后面的沾童。

她举起拳头攻向开明大师的面门。

那个须发皆白的式神交叠双臂才勉强抵挡住观今这一击，他有些恍惚，他看向观今，不知这个极年轻的华国玄师哪来这么磅礴的力量，他的戒尺完全承受不了她那一击。

开明大师手中的戒尺化作光点完全消失。

他整个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后面的摹星鸦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双杵舞得起了风，他高举双杵，身后法相具象化，灵力包裹着双杵像一只威猛的吊睛白额大虎朝着观今猛攻而去。

观今不躲不避，拳头像疾风骤雨，势如破竹，迎着摹星鸦重拳出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好看滤镜，拳头才是真功夫，你瞧，这不是拳拳到肉了吗？”

摹星鸦马上就感受到刚才开明大师所遭受的压力，被观今几拳就逼退到利安身前，下一秒他头重足轻，被观今揪住了翅膀，整个人被甩到一边。

身后的冰凉袭来，观今反手抓住沾童的银枪顺势把娇小的式神拎了过来，放在身前好好观摩了一番。

沾童被观今禁制了全身，他只觉观今的视线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仿佛是一把精确的尺子，把自己的内外构造就剖析遍了。

观今轻嗅几下，叹道：“真香，式神果然是灵体，或者是有神鬼之名的能量体。”

她身后的三只式神，迅速朝这边靠拢过来，因为观今离利安实在太近了。

利安突然开口命令：“退下。”

四只式神茫然失声道：“主人！？”

利安双手结印，观今身后的那三只式神不情愿地化作白点重新回到他的脊柱。

只留观今手里拎着的沾童。

观今无奈耸肩：“我没打算对你下手，只是他们已经攻了上来，我不得不防备。”

防备还打得开明大师差点散魄了？

利安有些无语地点点头：“我依稀猜到你的想法，我先答应你。”

观今轻轻将沾童放回地上。

雪白娇小的式神刚落地，就立即逃回主人身后，抓住利安的衣摆后，才露出那双纯洁无瑕的银瞳暗中观察观今。

今天在入口集结的时候，利安主动释放的那些善意，观今没有忘，而且利安说的那些话，恰好把观今之前一些没有想通的线索联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