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季桂花赶紧去范大娘家借了一把，也辛亏范大哥进山打猎了，不然一家一把的铁器哪里借得到。

于是院子里的画面就是格外的温馨和美好，季桂花用锄头将围墙下的地一遍一遍翻的松软，云芷则是将地里的草根石头和瓦砾之类的扔出去。

昨天被母亲嘱托过的范小花吃了早饭就扑腾扑腾的跑来了，人还没进院子里就叫喊起来：“云芷姐姐，我来帮你。”

季云芷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小花还带来了两把很小的锄头，应当是专门用来挖草药的。

亲热道：“小花，你真是我的好妹妹的。”

季桂花乐呵呵的往手上抹了点水，手掌也不会太疼，没一会儿，石头也跑来了，院子里慢慢当当的呆了四个人，都是庄户出生的孩子，开垦荒地熟练异常。

眼看过了一小半之后，季云芷将黑乎乎的手洗干净，从屋子里端出放猪油渣的盘子，像个小老师：“小花妹妹，石头哥哥你们将手洗干净，那里有罐子，洗完了才能吃油渣。”

石头急忙摆手，脸涨的通红：“云芷，我们不是想吃油渣才来的，我们是帮忙。”

季云芷反问：“做了这么久不饿吗？”

她坚信吃饱才能更好的干活，何况两块油渣就帮着干了这么久，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剥削童工，给点油渣吧，心里好受些。

终究是小孩子，禁不住劝，小花和石头很快就洗好手，一脸欢喜排排站着等云芷分。

她越做越觉得这画面诡异，真的好像老板对员工挨个问好啊。

一人分了两块，云芷还没吃捧着去给她娘：“娘吃油渣。”

季桂花低头将油渣含进去，一口一口咀嚼的很慢，品尝这难得的美味，见女儿还要给自己递，缓慢道：“娘不吃了。”

“再次一块，娘天热放不了多久。”

满满一盘子的油渣你几块我几块就只有一点点了，季云芷心满意足的将油渣放在盘子下扣着，极力控制想舔手的动作。

坐在台阶上：“小花，好吃吗？”

“油渣可太好吃了，云芷姐姐。”小花眯着眼还在回味。

季云芷更是不忍直视一旁的石头哥哥，手中捧着油渣，第一块是全部塞进嘴里咀嚼，第二块是眯着眼睛满满用舌头添，不时吸溜一下鼻涕，靠这也太恶心了。

季云芷想到每次天热买雪糕，有些人将一整根冰棍塞进嘴里舔一下，随后拿出来又继续舔，直到雪糕化掉，她每次都被恶心的不行，为什么不能直接咬了。

几人从天亮忙和到天黑院子里的荒地总算开垦出来了，看着被翻整又浇了水的土地，心中的成就感不用多说。

“娘这也太容易了，开荒也不累啊。”

季桂花立刻泼了一盆无情的冷水：“这院子本来就是在旱地上建的，院子里以前养鸡鸭，这种好开垦，要是林上的荒地，至少要开半个月了。”

季云芷脸瞬间撇下来了，将金银花收回屋子里，跟着她娘就去做饭了。

晚上就一碟咸菜，还有中午煮剩下的豆饭。

在人力物力匮乏的古代，豆腐那是有钱人当官的人吃的，何况那么点豆腐开胃又软和，吃进肚子里不划算，民众一般是做豆饭吃，平遥县这种偏僻小县城更没有人卖豆腐。

更主要的是没人会做豆腐，方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上。谁会想到将豆子一点一点的磨出来，又是豆浆，还能吃豆渣饭。

“娘你知道豆腐吗？”季云芷兴致勃勃的询问。

季桂花思考一下：“在江南见过，我们这里没有那东西。”

季云芷又问：“娘我们做豆腐卖怎么样，长期做豆腐生意赚钱。”连碗里的饭都来不及吃了。

季桂花道：“行啊，我们可以先买石磨，还有漏网和木桶，最好买点糖。”

她是典型的女儿说做什么就做什么，猛的一拍脑袋：“可娘不会做豆腐。”

云芷猛的一拍胸口：“没事，包在我身上。”

心说豆腐简单，就是谁能想到往豆腐里加石膏粉了，有了豆腐就可以做卤豆干还有可以做霉豆腐。

云芷仿佛已经窥探到美好的幸福未来了，天啊。

咽了一口糙米，脸色郑重：“娘，我们磨豆腐赚钱了就将茅房弄远点吧。”

对于家中一个窝棚底下在刨一大坑，三根棍子绑在一起的简易茅房，她每次都要捏着鼻子，恶心的不行，生怕一蹲下去就碰到了。

“好。”

实不相瞒，季桂花对那个茅房也看不下去了。

手中要有源源不断的钱，这样建房子买东西心里才有底气，磨豆腐磨豆腐，要赶紧开始磨豆腐。

第二日，二人早早起床往城里赶，季桂花一狠心拿了三两银子，放进内衣口袋里，害怕被人给摸走了。

篮子里提着澡珠，布里是晒干的金银花。等出村一看，拿去卖的人还不少，季桂花顿时紧张起来，今天人这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到之前的价格，哎，早知道就晚几天说了。

交了进城的两个铜板，二人第一时间去城里的药铺，连带着从树下挖来的麝香一起弄来了。

季桂花不方便去满是男人的药铺，云芷一个小孩子却是无所谓的，二人分工合作，一个在药铺门口卖澡珠一个进去卖金银花。

到了才发现，药铺竟然排了满满当当的队伍，漫山遍野的黄花。季家村大妈小媳妇都有娘家人，你一嘴我一嘴，几乎整个海水镇都知道金银花能卖钱了，她们还算来的早点。

价钱倒没怎么变，但东西多了，就是要挑质量。

季云芷身子小，顺着人群缝隙挤进去，瞅准一穿长袍的老年人：“老板，老板看看我的金银花，花瓣摘的大。”

老板一看心就软了，自然先照顾她，摸着胡子：“都别挤了，让这个小姑娘来，一个一个排队，质量不行，我们药铺是不收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连忙排在季云芷身后，她总算将花瓣摊开在柜台上，花朵完整，朵数很大，晒的光泽明显和昨天收的不一样，专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