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云昏月应暗（下）

成都连忙向旁边躲闪了一下，才躲过他的剑，可宇文成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作茧自缚，重心不稳，直直地向地上栽去。

宇文成都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抱住宇文成龙，自己则扑倒在地上，弟弟却毫发无伤。

“你没事吧？”宇文成都还没来得及起身，便有些急切地询问。

宇文成龙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便听到小院门口传来一阵声音：“成都，为父回来了。”是宇文化及。

宇文成龙听到声音，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父亲……”嘴里还喃喃地喊着，扔下剑便跑向宇文化及。

剑就放在宇文成都身边……

那一幕，任谁看了都会想歪，尤其加上宇文成龙凄惨的哭声，宇文化及皱了皱眉，直接质问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你欺负弟弟了？让你学武，不是让你回来发横的！”

方才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严厉的呵斥。

宇文成都皱着眉，小嘴微微有些撅起，直言道：“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弟弟。”

宇文化及这才将视线转到小儿子身上，一边安抚着他，一边问他到底怎么了。

宇文成龙哭腔更重，斜着眼看宇文成都，随后又抬头对上父亲询问的目光，软声道：“他要拿剑刺我，我跑不了……”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谁看了都要相信他。

宇文化及一听这话，表情更加凝重，本就劳累不已，再加上如今胸中生起怒气，他直接上去给了宇文成都一记耳光。

“你立刻给弟弟道歉！”宇文化及怒吼道。

“我没有拿剑刺他！”虽然已经有满眶的泪水含在眼中，但宇文成都还是强忍着委屈，强忍着脸边火辣辣的疼痛，坚定地大声向父亲解释道。

可宇文化及却不相信他：“你弟弟这么小，会说谎吗？快道歉！”

“我也没有说谎，我没有刺他！”宇文成都依旧目光坚定。

父子二人僵持不下，而一边宇文成龙的哭声更重了，宇文化及只觉得闹的他脑袋都疼了，他索性捡起剑来，交到小儿子手上：“他刚刚怎么刺你的，你就怎么刺回去，你记住，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还有你，宇文成都，不让弟弟这么做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宇文化及害怕自己的长子真的在外面学坏了，养成欺负弟弟的毛病，想立刻给他纠正，可他既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自己的手段是不是过于残忍，他只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听信一面之词。

宇文成龙拿着剑，手不自觉地抖着，迟迟不敢上前，而宇文成都也不躲闪。

宇文化及就在一旁看着，片刻之后，两人迟迟没有动作，他深叹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准备往外走，一边叫宇文成都罚跪两个时辰，一边叫宇文成龙也出来。

不管如何，话虽是那样说，但也只是说说而已，稍微警告一下，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宇文成都受伤，更不能让兄弟二人相残，这次的事，便算是这么过去了。眼不见为净，他很快离开小院。

可宇文化及前脚刚走，宇文成龙就立刻拿着剑上前，趁宇文成都没回过神，重重地往他小臂上划了一道，一瞬间鲜血直流。

成都真的是没有想到弟弟会摸黑是非，更没想到他之后还会这样对待自己。

良久，宇文成都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宇文成龙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小院，他才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几年来，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关怀弟弟的，也孝顺他的父亲，可这家里的所有人都从不考虑他的感受，甚至好像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家人。

宇文成都一个人站在院中，没心思处理手臂上的伤口，眼泪越流越凶，他不愿别人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幕，咬了咬牙，想把眼泪憋回去，可他没能做到，最终，他拔开腿，直接从府中跑了出去。

跑到繁华的街道上，跑到哪里都好，那一刻，他不能留在府里，那种压抑和痛苦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小年纪，他已经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痛苦，承受了多少委屈，他不像一个小孩子，反而已经懂事深沉的像一个大人……痛苦的时候，他不会向别人哭诉，只会一个人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腿都软了，天都黑了，他才缓缓停了下来。深喘着气，栽倒在地上。

手臂上依旧留着血，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随便拿衣袖一裹，便继续向前走去。虽然习武时经常受伤，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但伤得更重的是心灵，这远比身体上的伤要难愈合得多。

他慢慢往前走着，元日刚过，街道上还很是繁华，只是天黑得早，他有些不认识路，便一个人坐到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下面是河流，远处有明灯繁华的街巷，他吸了吸鼻子，抱着腿坐在原地。

虽然远处灯火通明，但他四周都有些黑，宇文成都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又或者说，府里会有人出来找他吗……

……

“你好！”

就在宇文成都正满心惆怅的时候，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缓回头去看……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衣着华丽，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宇文成都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连忙站起身。

“你好。”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招呼。

“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杨香宁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穿淡金色衣服的小男孩，气质翩翩，英气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宇文成都被这么一问，问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回道：“没什么，只是一个人看风景罢了。”

“骗人，”杨香宁很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宇文成都在说谎：“我可没那么好骗。”

无奈之下，宇文成都只好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