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离别只今年

“成都！”一切都太突然，杨香宁没能扶住他，她连忙跪倒在地上将宇文成都抱起来，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成都……来人呐……”

“成都……”她几乎是抽泣着，面对王朝的覆灭，面对兄长的困境，面对丈夫的伤痛，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快！快来人！”门口已经有侍卫匆匆跑进来将宇文成都抬到一旁的内房中，并派人去请太医了。

但杨香宁却被拦在了门外……

“放肆！你也敢阻拦本公主！”她挂心宇文成都的情况，本就急切难安，被人阻拦，更是怒气难消。况且，她知道对方是宇文化及的人，如果再不立起威望来，他们就都要忘了这天下姓谁了。

“抱歉，公主殿下，丞相大人吩咐，即日起，将宇文将军禁足在府中，至于您，请您回晨昭殿！”侍卫虽然也只是个传话的，但是已经摆出了对杨香宁大不敬的样子，可见，宇文化及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只一心追随他称帝。

杨香宁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侍卫，太医都进去了，她却还被拦在门外。

“你胆敢如此行事！你知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你们眼里，还有皇上吗？”在此刻，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代表着皇家颜面。宇文化及的人如此无礼，她绝不能容他。

可侍卫却是一脸不屑地笑了笑，虽是低着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这天下太乱了，是谁的天下，小人还真不知道……不过，小人追随丞相大人！”

其实，这话是事实。

杨香宁自己也知道，如今的天下，还能说是杨家的天下吗……

贵为一国之君的皇兄，被软禁于宫中，连行动都不得自由。而她自己贵为长公主，却在此处任由一个侍卫欺辱。

这天下太乱了，将来，又会是谁的天下呢……

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泛到杨香宁心口处，她喘了口气，连忙捂了捂胸口。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进去看看宇文成都的情况。

“你既说你追随宇文化及，那么，我问你，他称帝之后，宇文成都是谁？”片刻之后，杨香宁想到什么，缓缓开口。

侍卫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答道：“丞相大人如今唯有将军这一子，自然是太子殿下，将来的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还向侧面抬手作了作揖，以表尊重。

杨香宁笑了笑，上前一步，指着自己：“那我是谁啊？”

“你是公主……”侍卫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杨香宁率先替他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现在是公主，可你别忘了，我还是宇文成都的夫人，若按你所言，来日，我是皇后，你说，到时你会如何？”

这是一种威胁，虽然杨香宁愤恨宇文化及的背叛，也根本不可能做什么皇后，但特殊时期，这样说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对方果然有所忌惮，片刻之后，都不用杨香宁再多说，他自己便自觉地让出了路。

杨香宁连忙进去。

此时，太医正在为宇文成都诊脉，表情十分凝重，更是时不时摇摇头，杨香宁一颗心都揪紧了。

“王太医，如何？”她急切地询问。

太医收手，站起身，暗叹了口气：“将军的内伤比之前的要更严重了些，这些时日以来的治疗并没有起到作用。将军忧思过重，这伤，怕是再难好转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杨香宁的双手都开始有些发抖，她害怕成都有任何不测。

“如今，只能继续服药，慢性治疗，能恢复多少，便看将军自己的造化了……”太医的神色也很沉重，他亦是惋惜宇文成都，本是横勇无敌，如今却重伤难愈……

“不过，以将军现在的情况，精神上最好不要受到刺激，更是万万不可上战场，只怕一时半刻都撑不住……”太医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杨香宁点了点头，已不断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上前，坐到宇文成都床边。

握起他冰冷的手，想将自己全部的热量都传递给他：“成都……”

而另一边，宇文化及身着金盔，骑在马上，审视着自己的兵马。

他左右看看，面无表情地沉思了一瞬，随后举起剑：“出发！”

他们要正式开始进行他们的大事业，首先第一步，便是包围江都宫！

杨香宁虽坐在宇文成都床边，但也无可避免地听到了外面兵马沸腾的声音，很明显，做这些事，现在都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她再也冷静不了，直接起身，宇文成都还没有醒，她先向门外的侍卫叮嘱道：“照顾好将军。”随后，她便骑马奔向江都宫。

无论如何，杨香宁不能让宇文化及得逞，哪怕拼上性命，她也一定要护卫杨家的江山。

策马飞奔到江都宫，意料之中地看到那里已经被宇文化及的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杨香宁用了和刚刚应对侍卫一样的说辞，迫使士兵们退了下去，给她让出一条道，她得以顺利进宫。

一路小跑着赶到杨广的内殿，果然，宇文化及也在了……正站在台下，而杨广坐在龙椅上。

就那样大敞着门，四周也没有守卫，杨香宁直接进去。

“参见皇兄！”她还是先向杨广行礼。

“起来吧……”杨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杨香宁，随后便把注意力集中回宇文化及身上。

“你方才所言，是……那，如何啊？”杨广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陛下，当今天下大乱，为保陛下安全，请陛下将这宫中最受人觊觎之物交由臣保管！”宇文化及依旧说的冠冕堂皇。

杨香宁意识到，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

她喘了口气，几乎是片刻便思考出了宇文化及所指的是何物……

玉玺……

得了玉玺……他便是皇帝了……

杨香宁忧心忡忡地打量着杨广的神色。

听到如此言论，他看起来竟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反而是拿起笔蘸了墨，随意地在纸上画着，仿佛是没有听到宇文化及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臣不客气了……”宇文化及拍拍手，一瞬间进来许多士兵，带剑上殿，面见皇上也不行礼。

杨香宁连忙向杨广那边靠近，一边想保护他：“皇兄……”

可杨广却并没有慌乱。

一时间，双方陷入无声的对峙。

率先有士兵上前将杨香宁拉走，她挡在杨广面前，拼力反抗，最终却被士兵一拳打晕在地上。

“香儿！”晕倒之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皇兄在唤她……

皇兄……大隋……成都……

一切的一切，都离得好远，晕倒之后，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要……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大隋，真的要覆亡了吗……

她对大隋的感情，是语言无法形容的，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如今的一切，他们尽力了……

时间走到现在，好像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无法改变了。

可是，仔细想起来，生命中曾有过那么多光华璀璨的记忆，盛世也曾光耀四方……

几十年时光流逝，一切都变了，可是，好好想想，这一切，最初的模样是如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