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重阳之夜

九月初九，重阳节到。

这是传承数百年的古老节日，有敬老爱老、祈福辟邪的寓意。人们会在这一天陪伴家中老人，一起登高望远、祈福安康、驱邪避灾。

再加上九这个数字有吉祥之意，九九之数更代表着长久、永恒，所以这一天是老百姓重视的好节日。

皇城大内自然也要举办祭祀典礼，秋风送爽，金菊盛开，皇宫内外被装饰得格外华丽，以迎接这一尊老、祈福的节日。

晨曦初露，天色刚刚明亮，宫内的太监、婢女们便忙碌起来，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手持各式祭器穿梭于宫宇之间，为祭祀大典做最后的准备。

宫门缓缓开启，文武百官依次入内，身着朝服、步履庄重，面带肃穆之色。

祭祀典礼在皇宫天坛举行，祭坛上摆放着各式供品，有五谷杂粮、鲜果佳肴，以及象征长寿的菊花和寓意吉祥的茱萸。祭坛四周香烟缭绕，乐声悠扬，旋律古朴庄重，令人心生敬畏。

大凉皇帝陛下尘尧在礼部官吏的引领下登高祈福，朗诵祭文，并面向天地圣灵虔诚地三拜九叩，祈求在未来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昔者，重阳之日，古人登高以避邪，佩茱萸以祈福，饮菊花酒以延年。今朕承天之命，抚有万邦，当以此佳节，行祭祀之礼，以报天地之德，先祖之恩。故于皇城之内，设坛祭天，以表朕心之诚，祈福于上苍，悼念于先祖。

朕躬逢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然亦知国家之安，非一日之功，乃历代先祖，披荆斩棘，方有今日之太平。

朕闻天地之间，唯道独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朕愿以此心，感天地之道，顺四时之变，行仁政于天下，使民安居乐业，共享太平之福。

又念先祖之德，创业维艰，朕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故于祭祀之时，朕亦悼念先祖，愿先祖之灵，永佑我邦，使我子孙后代，绵延万世，不绝如缕。

佑我大凉，万世昌隆！”

“跪！”

“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跪伏在地，山呼之声不绝于耳。

祭祀典礼从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日暮黄昏才宣告结束，按朝廷礼制，今日休沐，文武官员都会回家陪伴家中长辈，以表孝道。

宫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车驾，百官们依次离去，尘风与尘洛熙两个晚辈自然一左一右，一直将尘柏送到车驾旁。

尘洛熙客客气气地说道：

“皇叔独自一人在京城，未免有些孤单，要不今日皇叔就来齐王府做客，侄儿陪着你好好喝上几杯，六弟也可以来作陪。”

他们这些皇子倒是不用去陪着尘尧，因为皇帝今夜会独自一人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

“齐王兄说的是啊。”

尘风呵呵一笑：“从小就听闻皇叔酒量过人，千杯不醉，今日难得空闲，咱们就陪皇叔喝个尽兴？”

“哈哈，算了算了。”

尘柏大笑着摆了摆手：“皇叔老了，哪儿比得上年轻的时候，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见尘柏拒绝，两位晚辈也没有强求，将老人扶上车驾躬身行礼：

“皇叔慢走！”

尘柏掀开车帘，探出脑袋笑道：

“好好享受今年的重阳之夜吧～注定会让人难忘。”

“嘎吱嘎吱～”

车驾缓缓运行，尘风眉头微皱：“齐王兄，你有没有觉得皇叔今日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就是个重阳节吗，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吗？”

尘洛熙疑惑地看向远去的车驾：

“或许只是人老了，有感而发罢了。”

齐王毫不在意，一挥衣袖便施施然地走开了，独留尘风一人在原地喃喃重复着：

“重阳之夜，重阳之夜？”

……

夜幕缓缓降临，喧闹了一整天的京城终于回归宁静，皇城大内亮起了零零散散的灯光，在凉爽的晚风中不断摇曳。

皇城乃天子住所，负责值守的自然是禁军，宫墙内外甲士林立、守卫森严，没有宫内传旨、陛下亲令，任何人都别想在大晚上进入宫城。

皇城正门名为承天门，这里是入宫的主要通道，平日里百官们上朝大多从此处经过，所以这里的守卫也极为森严，整整一百号甲士守在宫门口，凌厉的目光不断扫向四周夜色，丝毫不敢懈怠。

“噔噔噔！”

幽静的宫道内突然响起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人影正在走来，负责值守宫门的都尉王辰皱着眉头站了出来，手臂一抬：

“站住！什么人！怎敢擅闯宫禁，不想活了吗！”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披甲胄的武将，脸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不用紧张，是我。”

“原来是卢将军。”

王辰的脸上立马挤出一抹笑容，赶忙赔罪：“卑职眼拙了，请将军见谅。”

来者正是禁军将领卢振，也称禁军指挥使，官授正四品。

守卫皇城的禁军并不算多，只有一万上下，总共划归五位禁军指挥使管辖，每人麾下两千兵马，卢振就是其中之一，在五位指挥使的头上还设有正副都统各一人，指挥全部禁军。

禁军指挥使看起来责任重大，实则是一份妥妥的美差，平日里并没什么大事，难不成有谁不开眼敢在皇城闹事？又在天子眼前，若是命好被皇帝看中，随时都可能平步青云，鲤鱼跃龙门，当初卢振能当上指挥使全靠着尘洛昭的提拔。

王辰的眼珠子提溜一转，他发现卢振带了好几百人过来，全副武装、甲胄整齐、全都是他麾下的禁军，当下心中便生了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

“卢将军，深更半夜的，您这是？”

“奉陈都统之命换防。”

卢振微微一笑：“今天是重阳之夜，兄弟们都辛苦了，陈都统发话，让你们都下去歇着，营中已经为你们备好了酒菜，今晚值夜的事就交给本将军了。”

一听可以休息，还有酒肉畅饮，四周甲士都开心了起来，王辰却疑惑道：

“换防？没听说啊，请问卢将军可有陈都统手令？”

卢振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

“怎么，难道本将军还会骗你不成？好心好意让你们下去休息，没想到你还不领情。”

王辰嘴角直抽抽，苦着脸说道：

“将军误会了，卑职哪敢怀疑您啊，只不过换防必须要有手令，看不到手令就撤走，卑职是要掉脑袋的。

将军可莫要为难卑职，属下看一眼手令立马就走。”

“行吧，你过来，我给你看都统的亲笔手令。”

卢振也没有拒绝，笑着招呼王辰上前，还伸手在怀里摸着什么东西。王辰不明所以，凑上前来瞅去：

“额，将军，手令呢？”

“手令在这！”

卢振的手掌一翻，陡然有一道寒光闪过，短小而又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王辰的咽喉：

“噗嗤~”

血箭从王辰的喉咙里飚射而出，染红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