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闻观音垂泪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虽然觉得怪异惊奇,但心中却寻了一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借口,让这种事情在我的心中想起来时变得寻常。
想来想去,觉得观音垂泪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被人夸张过头了,所以听到的人不自觉地会加上自己的理解,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的神奇。
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一幅奇观。
可如今真正的观音垂泪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由观音的泪珠化成的珍珠,光泽润白,形状饱满,比西昆仑珍宝阁中收藏起来,用于炼制丹药的珍珠的品质更加上乘。
我看向雪千城的时候,他的眼中与我一样,是疑惑与好奇掺杂的神情,他的手中捏着掉落在他脚边的另一颗珍珠,仔细观察着。
“你活了几千年,又是生长在凡尘,没见过……”我将自己手中的那颗珍珠也递给了雪千城,问道:“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吗?”
雪千城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倒是有传言说,南海鲛人泣之成珠,我与魅玄……”
雪千城看着我,似乎看着我的脸,将其之前的事情,而我却是完全不记得的,有些怪异,但现在的情形令我们捉摸不透,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雪千城和魅玄初识的一段时间后,两个人曾因机缘巧合到过南海一次,在那里结识了一位鲛人朋友。那鲛人与他们很是投缘,虽然相处不过短短数日,但仍旧在他们离开时,留下了离别的眼泪。
那鲛人流下来的泪珠,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便化成了一颗珍珠。
雪千城……至今还保存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摊开来,手心中便多出了一颗珍珠。
“这一颗就是当时那位鲛人朋友留下来的。”雪千城说着,又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中是刚刚由观音神像掉落的眼泪化成的另外两颗珍珠,他将三颗珍珠放在一起比较,道:“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仔细去看,果然在雪千城的掌心中,三颗珍珠的不同之处很好分辨。
鲛人朋友的那一颗其实不是真正的圆润,似乎形状有一些不够规则,而另外两颗,看起来就像是经过匠人打磨的一般,有些……
有些像假的。
我再次抬头看向那尊观音神像,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将这尊神像从供奉的神台上挪下来,能够紧紧盯着观音神像的眼睛,是不是变能将观音垂泪的事情看一个清清楚楚了?
说干就干!
雪千城作为一个妖,自然没什么忌讳。
而我自己生来神胎,又在西昆仑修仙问道几百年,对求神拜佛一事看得也是极坦然的。
我冲着观音神像微微鞠躬,表达敬意之后,与雪千城一同上了手。
通体雪白的观音神像摸上去十分光滑,根本不好用力,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抓握不住任何东西,我贴在观音神像上,一种透骨寒凉的感觉起来。
我赶忙闪身躲开,道:“太滑了,我的手没有着力点,根本搬不动。”
雪千城从观音神像的另一边探出脑袋来,道:“原来是你用不上力气,难怪这么半天这神像纹丝不动。”
我心道:难道你就能使上力气了?
这就很奇怪了,我们两个说起来怎么也要比凡尘间的普通人强一些,没道理那些凡尘之人可以将神像挪动,而我们却束手无策。
这不是正常操作啊!
“我自己来吧。”雪千城摆摆手,示意我退后一些,道:“我们一个神女,一个大妖,却要用蛮力来解决问题,说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话的。”
倒也……可能会被人笑话……
我因为几百年来修为不济,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已经形成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去解决的行为,而雪千城……
哦,对了!
他因为身份特殊,一直生长在凡尘,而想要在凡尘风平浪静的活着,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普通的凡尘之人尤为重要。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使用蛮力,也就不奇怪了。
我退后几步,雪千城也从神台上跳了下来,站定后双手结印,赤红色的妖力自他的身体中缓缓释放而出,化为一缕缕的丝线一样的长条,在我们的面前凝聚,横向一缕、纵向一缕地织出一张巨大的网子。
最后,雪千城的妖力织出的网子覆盖在观音神像的上面,将观音神像整个笼罩起来,包裹结实。
雪千城抬手结印,轻声道:“束!”
那妖力织成的网子便紧紧包裹在了观音神像上,雪千城勾起自己的手指,观音神像便被网子笼罩着提了起来,然后随着雪千城慢慢平移的手部动作,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我赶忙上前查看,雪千城的妖力之网消散,我看着一人高的观音神像,突然发现观音神像的眼睛中,有一个小小的类似针眼一样的小洞。
这可是个天大的发现!
“雪千城,你快来看!”
“摇筝,你快来看!”
雪千城与我几乎同时开口,我回头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与观音神像这边,而是蹲在神台之上,伸手敲击着脚下的神台。
随着雪千城的敲击,神台发出“咚咚”的声响。
“是空心的。”雪千城又敲了两下,继续道:“你仔细听。”
这一次,我听得十分清楚,神台下传来的“咚咚”似乎伴随着回音,好像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我走近神台几步,随着雪千城的不断敲击,道:“确实是空心的。”
那个木质的神台这一瞬间,在我的眼中立刻变成了一团被疑云笼罩着的未知之地。
雪千城跳下神台,伸出一只手挡在我的身前,另一只手唤出业火三灾,道:“摇筝退后。”
我明白他的意思,往后微微退了一点,以示自己的识时务。
雪千城则冲着神台挥起业火三灾。
一瞬间,神台便被业火三灾砍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星半点儿的木头渣渣,提醒着我们此处曾有一座神台。
神台被毁,也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我与雪千城赶忙上前,果然在那原本的神台之下,出现了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