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对上那双眼睛,心头隐隐刺痛,“你可知,我昨日为何罚她?”
“不管是为什么,你也不能如此残忍!我以前怎不知你的真面目,是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夏淮安正气头上,想到什么便都发泄出来。
姜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闭上。
“人确实是我吩咐张嬷嬷做的。”
夏淮安没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看来淇儿的担忧不无道理。
姜氏手段残暴,只因说错了话,便将人的眼珠子挖了。
若是因为嫉妒泱泱,定会对泱泱下手。
“儿啊,李嬷嬷跟在我身边十八年了,情同姐妹啊,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给个说法!”夏老夫人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瞪着姜氏。
“人都成这样了,就算是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了。”夏梓伊扶着夏老夫人,在旁添油加醋道。
夏老夫人红着眼,“李嬷嬷遭遇的,你必须给我还回来!”
“你命人打了多少鞭子,今日我就让人打你多少鞭子!”
姜氏扫了几人一眼。
夏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她,夏梓伊躲在夏老夫人的身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而沈淇儿垂着头,小声的抽泣着,不知道的要挨打的是她似的。
一家子,对她就像对待敌人一样。
可这夏侯府的功名,都是靠她得来的。
她眼底冰冷一片,“淮安,你不说些什么吗?”
夏淮安对上她的眼神,心里没有来的不是滋味。
他自是知道姜氏为人温润,绝不会干出挖人眼珠子,这等残忍的事情。
难道她这般做,是有原因?
这时,沈淇儿抽泣声更大了,将他的思维打断。
有原因又如何,那也不能恶毒的刮了李嬷嬷的眼睛!
他磨着牙,“李嬷嬷是母亲的人,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教育!”
“打吧,就当做是家法了。”
姜氏感觉心里在渗着血,她分明已经知道结果,却还是对他抱有希望,也是她自个蠢。
云嬷嬷的嗓子眼都提起来了,“夫人刚生产完身子骨正弱,可经不得一鞭子啊。”
夏淮安瞥了眼姜氏,发现她的脸色发白,身形好像也消瘦了不少,可脊梁挺得笔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确实禁不住一鞭子,可不给她一个教训,怎能让她知道错了?
握紧双手,有些犹豫起来。
沈淇儿察觉到他的犹豫,不甘地咬着下唇。
就算她生了福星,在老爷的心里,姜氏依旧是最重要的。
“老爷,算了吧,姐姐也只是想出口气罢了。”
“不能因为一个丫鬟,就对主母受罚,这样好像不太好……”她眼中含着泪,担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嬷嬷。
也不知道哪个字眼点燃了夏梓伊的火药,眼中喷着火,“人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因为她是主母,就能草菅人命了?!难道丫鬟的命就不是命吗?”
“大胆!竟然敢将安京公主和贱婢相提并论!”张嬷嬷竖眉瞪眼,大声斥责道。
夏梓伊下意识地想反驳,可一看这人是张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顿时憋了回去。
夏淮安不满一个外人教训自己的儿子,可顾忌张嬷嬷的身份,担心她到皇上跟前瞎说,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顾忌张嬷嬷的身份,可夏老夫人不顾忌。
她在种地种惯了,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张嬷嬷虽然是皇后身边的人,可也就是一丫鬟,贱命一条,哪有她宝贝孙子重要。
当即拍着桌子站起来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对着主子说话!”
“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上前。
“你们是耳朵聋了吗?!”夏老夫人愈发生气,再仔细一瞧,这些个丫鬟都是生面孔,又想到淇儿同她说的话。
“好你个姜氏!竟然背着我把府中的丫鬟们,都换了血!”
“造反了,根本没将我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啊,不敬不孝,淮安你看看你给我娶来的好儿媳!”
夏老夫人说完最后一个字,只觉得肝在疼,她捂住腰跌坐了回去,“诶呦,我的肝疼。”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沈淇儿忧心忡忡的问道。
“定是这贱妇气的!”夏老夫人指着姜氏鼻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夏淮安的脸阴沉了下来,眼神厌恶,“姜菀柠!看看你做的好事!”
姜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可依旧没有弯下脊骨。
她知道,若是再弯下。
在侯府,便没有她与孩子活下去的地方。
夏淮安见她这不认错的态度,越觉得窝火,“好!你们这些丫鬟我们使唤不动,那我亲自来!”
沈淇儿眸光微微煽动,面上带着担忧将鞭子递了过去,“老爷,算了吧,姐姐的身子骨承受不住啊。”
“我知道你心善,但她这次太过分了!不教训日后那鞭子还不得打在泱泱的身上?”
“你别管!”
说完,扬起鞭子,朝着姜氏挥去!
而姜氏的怀中,还抱着浅浅。
可他竟不管不顾,连同浅浅一起打。
就在那鞭子即将落在她身上时,站在夏淮安身后的丫鬟,一脚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啊!”随着一声痛呼,鞭子脱手而出,可甩出的鞭子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还在拐了个方向,落在了姜氏的后背上。
姜氏红了眼,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
足以证明,夏淮安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一鞭子,落在浅浅脆弱身体上,那会是怎样残忍的画面!
夏淮安根本不管这些,只觉得自己被丫鬟打,让他丢了面子。
他喘着粗气,“姜氏!你的丫鬟竟然敢对我动手!”
“老爷,我若是不动手,那鞭子可能就落在小姐的身上了,小姐刚出生没几天,一鞭子下去可就直接没命了。”丫鬟微微躬了躬身,可眼中却没有一点恭敬。
这种喝女人血的玩意,才不配得到她们的尊敬呢。
夏淮安心头一跳,连忙去看姜氏,便捕捉到她的后背泛着红,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他倒吸一口气,这是他打的?
若是真的落在了浅浅的身上,那便真想丫鬟说的,直接没命了。
那他岂不是就亲手杀死了亲骨肉。
“淮安,你是想亲手杀了亲骨肉吗?!”姜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得。
夏淮安眼神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很快便转变成了愤怒。
“刚才我正气头上了,没有注意力道,倒是你明明看见了,为何不躲?”
“不就是故意让我愧疚,好让我原谅你吗?”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以前你温柔似水,善解人意,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若是能像淇儿一半温顺,也不会闹得今天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