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念苍生，一念杀生

寂静沉默，万念俱灭。

一间漆黑的房间中，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一片死寂。

顾长青在踏入问心阁的瞬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一切光明吞噬，似乎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咚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顾长青原本忐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顾长青第一次待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之中，即便睁着双眼都无法看见任何光影，甚至连他的感知都失去了作用。

是的没错，这问心阁也是出自仙门的手笔，可以隔绝一切神念的感知，也就是说，不止顾长青无法感知外界的环境，外面也无法感知问心阁中的情况。

起初少年还保持着一丝戒备与好奇，但是很快他的脑袋变得昏沉，思绪变得混乱，原本情形的意识渐渐被无尽的黑暗所侵蚀。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感受不到任何流逝的痕迹，只有心中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肆意奔腾。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仿佛一眨眼，又仿佛一万年。

顾长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如此难熬，他也渐渐忘记了自己黑暗之中待了多久，有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渐渐地，黑暗中开始浮现出种种幻象，那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交织而成的画面。

年幼时的痛苦与挫折，年少时的沉默与执着，还有修行路上的孤独与挑战。

往事如云烟，一幕幕在顾长青脑海中闪过。

霎那间，回忆的画面轰然崩坏，最后被黑暗吞噬。

无数执念衍生幻影化作心魔，或妖魔鬼怪，或魑魅魍魉，或凶禽猛兽……

它们不断冲击着顾长青的意志，企图吞噬他的心神意识。

对于修行者而言，意志泯灭就代表着前路断绝，意识消失就代表心神崩溃。

好在顾长青意志坚韧，心神强大，这些心魔并没有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

毕竟一个从小活在死亡阴影下的将死之人，顾长青的求生之念绝对超越了任何人，哪怕先天宗师也未必有他如此坚韧的意志。

只不过，一直待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也是挺无聊的，哪怕顾长青不去胡思乱想，却也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对他而言，浪费时间就等同于浪费生命。

顾长青非常珍惜生命，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

既然无法计算时间，那就干脆不去多想。于是顾长青盘膝而坐，心神沉浸，然后默默借助脑海中的剑灵修炼剑术。

毕竟小黑屋的空间太过逼仄，根本无法正常的修炼。

剑心通灵，万法归一。

尽管顾长青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剑势也彻底圆满，甚至还领悟出了自己的剑道真意，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剑道还能继续提升，并没有遇到瓶颈或极限。

随着剑灵的修炼，顾长青的内心很快平静下来，甚至进入一种绝对稳定的修炼状态。

这样的环境，正是顾长青一直梦寐以求的状态。

没有人打扰，也不用担心其他。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小黑屋中，风九渊也经历着同样的考验。

只是和顾长青有些不同，风九渊尽管从小受过许多磨砺，但他的心性始终不够成熟，因此他无法在黑暗之中保持平静的心态，也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意志。

若非亲身经历，外人很难体会一个人在黑暗之中究竟有多么难熬。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空间的运转，身体的五感渐渐消失，最终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起初的时候，风九渊还能强自冷静，偶尔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九渊渐渐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他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小时候的场景在他眼前浮现，最后依然被黑暗吞噬。

挣扎！愤怒！痛苦！

残忍！冷酷！绝望！

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风九渊的双目渐渐变得猩红，无数恶念凝聚成为心魔，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和新生。

无尽的沉沦，无尽的**。

此时此刻，风九渊心里充满了矛盾，他想要放弃却心有不甘，他想要放纵却强行克制着内心的**。

两种极端的心态，渐渐衍化出两个极端的自己。

于是风九渊的脑海之中莫名出现两个小小的自己，他们相互厮杀，相互吞噬，都想将对方融入自己的体内。

心魔之间的争斗尤为激烈，心性稍弱一点的武者会当场崩溃，走火入魔。

很显然，风九渊的心性虽然不如顾长青坚韧，却也不算太弱。他成功的坚持了下来，而他也渐渐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并且主动占据着身体的掌控权。

只是双方对峙，一时难分高下。

恍惚间，风九渊突然想到了风家后裔的使命，又想到了自己与战天成之间的战斗。

他不能认输，更不能放弃，每一次失败的经历都激励着他继续前行。

有的人屡战屡败，一蹶不振。

有的人屡败屡战，坚韧不拔。

很显然风九渊就是后者，他对武道有着无尽的追求，内心非常强大。

……

心魔不断冲击着风九渊的心神，每一次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他便会往自己手臂割伤一刀，以疼痛来刺激自己的意志，与心魔进行激烈的抗争。

然而心魔之所以是心魔，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强大，更是因为它的诡异邪恶，变化多端。

“唰！”

一刀斩落，心魔破碎，化作芸芸众生。

风九渊被芸芸众生淹没，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不！我不能倒下，不能输在这里。

强烈的不甘仿佛点燃了风九渊内心深处的斗志，金月弯刀在他手中宛如一轮新月，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风九渊坚定的决心。

杀！杀了这些敌人！

不行，这些都是无辜之人，不能杀他们！

不！他们不是无辜之人，这个世上也没有无辜之人。众生皆有罪，杀生即苍生。

这些都是心魔，杀了这些心魔！

杀！杀！杀！

风九渊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一般，他的心神渐渐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心魔并未就此罢休，它利用风九渊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失败的恐惧，制造出一个恐怖的景象，直指风九渊内心最为脆弱的部分。

风九渊的意志被一点一点的消磨，心神也逐渐被恐惧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