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权衡利弊，帝王心术

皇城禁内，紫阳宫中。

初武皇帝此刻盘坐在玉台之上，吞吐着天地元气，周身金光缭绕，似有龙影咆哮。

就在刚才，初武皇帝突然感觉到国运微有提升，连带着他的修行也顺畅了许多，这让他颇为意外。

自从魏武王朝覆灭之后，国运破碎，乱象丛生，直到南魏朝廷建立，支离破碎的国运这才稍稍稳定，有了聚拢的迹象。

只可惜，天兆异象，风云突变，妖邪频出，故而整个天下再次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初武皇帝知道真正的大争之世就要来了，奈何他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因此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关于江南之地发生的事情，初武皇帝其实早已知晓，甚至比陆清池还提前知道，毕竟镇武司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人上报，更何况是如此大事。

初武皇帝之所以没有阻止、没有表态，也是有借助顾长青清理江南之地的想法，因为江南之地非常富庶，甚至比如今的国库还要富庶，初武皇帝又不能明抢，正好可以借此良机借刀杀人。

有的事情皇上不能做，但是下面的人却可以，镇武司和顾长青都是很好的棋子。

顾长青出生江湖，不但实力超凡，还有正义之心。这样的人，若是好好利用，会是一把锋锐的刀，可以帮助朝廷披荆斩棘，平定诸多“内乱”。

成了，对国家有利。

败了，亦可为弃子。

只是初武皇帝万万没想到，事态会越演越烈，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六县十七府，上千人头滚滚，简直骇人听闻。

顾长青的杀心之重，这是要杀疯的节奏啊！

老实说，初武皇帝登基以来都没杀过这么多人，而且这其中还有三成官府之人，由此可见江南广场的糜烂。

初武皇帝本以为江南之地会乱上一阵子，到时候自己再出面稳住局势，不但可以树立君威，还能得到巨大的财富，绝对名利双收。

可是顾长青仅凭一己之力便镇压住了所有的乱象，没有人再敢闹事，这让初武皇帝有种算计落空的感觉。

最可怕的是，顾长青手段极为简单粗暴，不仅将整个江南之地的贪官污吏，乡绅士族清理了一遍，就连蛰伏在暗处的妖邪都被一一诛灭。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江南之地应该是整个南方最安稳最平静的区域，连带着商贸都繁荣了许多，故而才有了国运提升的效果。

……

一阵过后，金光明灭，而后没入初武皇帝体内，平添了几分威势。

“陛下，汪太尉来了。”

初武皇帝刚刚收功，外面便传来莫人封恭敬的声音，似乎已经等了良久。

“嗯，带他们到偏殿候着吧。”

“喏。”

莫人封退下，而后将汪峋等人带到偏殿之中。

这次被召来的不止汪峋，中枢阁的官员几乎全都来了。

在南魏建立之后，初武皇帝便设立中枢阁，专门协助皇帝处理政务之事。

简单来说，中枢阁便是朝堂权利的中心，亦是文武百官的代表。一旦中枢阁决定通过的事情，文武百官只能照做。

当然，因为苍河盟约的影响，“太师”二字现在恶评如潮，故而此位一直悬而未决，其事务由中枢阁共同分担。

这次初武皇帝将中枢阁的大臣召来，亦是为了尽快落定江南之事。万一再拖下去，谁知道会死多少人？会死哪些人？

初武皇帝刚一出现，汪峋就跪伏在地大声哭诉，痛斥顾长青的种种暴行，请求初武皇帝严惩不贷。尤其是小郡公和汪玉海的死，完全超出了镇武司的职权范围，乃是擅越之罪。

这次其他中枢大臣也是一改常态，纷纷附和汪峋的说法。

毕竟顾长青此举不但触动了汪峋的利益，同样也让其他官员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朝廷命官说杀就杀，功勋子弟说斩就斩，尽管证据确凿，可是你顾长青也不该直接动手啊，怎么也要上报朝廷，让他们中枢阁来定夺吧？

镇武司四圣院的确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可是……文武百官不乐意啊！

能够登上高位的朝臣，又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就算他们屁股干净，他们家里的亲眷呢？晚辈后裔呢？

谁家还没有几个纨绔子弟？

要是都如顾长青那样不教而诛，谁受得了？

自古侠以武乱禁，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不过，中枢阁这次虽然统一了意见，但是初武皇帝却没有直接同意。

朝臣与皇帝本就是相对立场，因此当所有朝臣站在一条战线的时候，那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帝是否愿意，都必须持反对意见，因为这是权利的平衡，帝王之心术。

而且江南之地的肃清，提升了不少国运，给初武皇帝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所以他现在反而有点为难了。

且不说顾长青乃是自己亲封的朱雀秘卫，除了行事有些出格之外，似乎所作所为都在规矩范围之内，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单是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就算皇族底蕴尽出，也不一定拿顾长青又什么办法。

更何况，顾长青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背后还有一尊剑圣。

关于独孤无剑的身份并非秘密，以镇武司的耳目，自然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

然而就在初武皇帝为难之际，禁卫司的人急匆匆地送来一封密信，正是陆清池的奏疏……好吧，其实就是邀功的奏折。既为顾长青请功，也为自己邀功。

看到如此密信，初武皇帝差点都被整笑了，以他的智慧，又岂能看不出陆清池这个老狐狸的打算。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现在正好需要一个台阶。

于是初武皇帝将密信递给了汪峋等人，并且让莫人封准备，他要亲下“罪己诏”，以平息顾长青心里的怒火，继而稳住江南之地的民心。

而汪峋等人看完密信之后，亦没有在继续开口请旨，一个个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复杂。

尤其是汪峋，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其实密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陆清池奉皇命治理齐恒县，而陆清池得知顾长青这位朱雀密使正好在青山镇，于是以皇命为由，让顾长青帮忙巡查一番……结果正如大家看到的那样，顾长青惩治了贪官污吏，引出了各种黑恶势力，并且将其一网打尽。

至于顾长青为什么杀那么多人，皆是因为这些人死有余辜。所有的罪证已经整理汇总，正在送往皇城的路上。

也就是说，江南之乱的始作俑者乃是初武皇帝，陆清池和顾长青只不过是奉命办案而已。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初武皇帝有了台阶和面子，陆清池和顾长青有了功劳，可谓“皆大欢喜”。

唯一受到伤害的，只是江南之地那些贪官污吏乡绅士族。

没办法，如今乱世，只能苦一苦他们了。

而“罪己诏”亦是表明初武皇帝和朝廷的态度，此乃稳定民心的重要手段。好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帝是个好皇帝，坏的只是哪些贪官污吏。

当然，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有人去和顾长青好好沟通一下。

半个时辰后，朱雀院主独自离开皇城，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