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我的担心是有多么多余。”
艾姜挽着小婶走在古老的小巷子里,笑着轻声应道:“是啊,不来亲眼看看,你是不会相信的。”
“您也知道,因为我爸的关系,我自回到东北后,就一度对这里很抗拒。这次本来是迫不得已才回来,但没想到这座城市却用它自己的魅力,让我一点一点对它改观了。”
听艾姜提起父亲,小婶的笑容里都带着欣慰。
“从小到大,我们明里暗里劝过你不知道多少次,每次说不过三句话,见你不高兴,我们也就不敢再多说,如今你们父女两个心结解开,我和你小叔都为你们感到开心。”
“以前是我任性不懂事,”艾姜眼里有一丝歉然,看着小婶笑笑继续说:“这次回到古城,我才渐渐了解到他的不容易。”
“可能,对于我来说,他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但对于我阿娜来说,他是一个重诺的好丈夫;对于这里的老百姓来说,他的前半生都默默为这里付出了,他是一个人民的好公仆。”
“是这里和这里的人教会我懂得,其实,作为女儿来讲,光是后两项,他就是一个值得我骄傲的父亲。”
这是艾姜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她不好意思直接对父亲讲,又不知道该向谁吐露,如今见到小婶,她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小婶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笑说:“大哥终于苦尽甘来了,他要是听到他女儿的这番话,一定比得到任何荣誉都高兴。”
艾姜朝小婶抿唇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在古城里逛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小婶体力不支,艾姜带她回到民宿休息。
艾姜趁小婶去卧室小睡的功夫,给袁校宁通风报信,很简单的两个字:【有门!】
还没等到袁校宁回复,屋门就从外面被敲响。
怕吵到小婶睡觉,艾姜忙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看见安柏立在门外,艾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压低声音问他:“你工作的事情忙完了?”
安柏没回答,朝她微挑了下眉,笑了:“没想到你们还真在家?”
他只是处理完工作,着急忙慌赶回来碰碰运气。
艾姜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朝卧室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推他到露台上才又出声。
“小婶逛累了,我们就回来了,现在正睡着呢。”
安柏点点头,两人对视无言了一阵儿。
艾姜又问他:“有事吗?”
安柏这才开口:“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请小婶吃饭?”
“我昨天不是也说了,你忙就不用麻烦了。”
安柏无奈“嘶”了声,语气懒散着问她:“怎么,要走了,连朋友都不是了?请你吃顿饭还要推三阻四的,再说也不是请你,是请小婶的,我餐厅都定好了。”
像是怕她不接受他这套说辞,他又笑笑立马补充道:“况且没有你,我该请还是要请的,怎么说袁校宁还叫我一声安柏哥呢,招待她妈妈不也是应该的吗?”
安柏这话说的倒叫她一时无法反驳,可没有她,袁校宁和小婶又知道他是谁?
算了,她也懒得再去和他掰扯那些细枝末节了。
她微皱了皱眉头,回头又朝屋内看了一眼:“可,小婶才刚睡了,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呢。”
“没事,不急,可以多等一会儿,等小婶睡醒再去,反正也不急。”
艾姜点点头,再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就走到露台边缘,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远眺。
“什么时候走?”安柏从她身后跟上来,突然问。
艾姜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过头来微微蹙着眉看她,“什么?”
安柏提醒她:“昨天在车上你和小婶说,你和公司合同快谈的差不多了,不是合同敲定了就要离开了吗?”
艾姜这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问的是她什么时候离开喀什。
昨天和小婶提起“离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她还没多大感觉,可这会安柏问起来,要和他聊起离开这个话题了,她却忽然觉得舌根发沉,有点开不了口,连心脏好像也一揪一揪的,在慢慢抽紧。
有贪恋,有不舍,似乎还有什么,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但她也不想再深究。
沉默了一瞬后,艾姜才淡淡答他,“现在还不能确定,续约条件还有几点没有达成一致,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吧。”
安柏轻点了下头,“嗯,如果确定了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艾姜几乎是下意识就问出口。
安柏听了表情颇无奈,他扯唇冷笑:“给你送个行,行吗?”
“成为不了别的,但我们还是朋友,最差还是合伙人吧?”
“相处这么久的合伙人要离开了,不送一下也说不过去吧?”
艾姜怔怔看了安柏一瞬,忽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片刻又突然笑起来。
“别搞那么煽情行吗?”她又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问。
“这就煽情了?”他对着她挑眉,“那你是还没见过我说什么更煽情的话呢!”
艾姜“切”了他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好一会儿后,他站在她身边手肘在露台围墙上,淡淡出声道:“节后艾力达尔的木雕工作室要出第一批货到日本,为了保证我们平台和对方公司合作的第一单不出任何纰漏,出货的时候我会跟着去一趟,不知道会逗留几天,所以如果你确定了离开的时间了,提前告诉我。”
艾姜再次转回头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情是难得的认真的。
她轻点着头:“好,确定了会提前告诉你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瞬,安柏突然跟艾姜问起努尔米热来。
“你们最近有联系过吗?”
艾姜想了一下,点点头:“有,怎么了?”
“听说她和许弋发生了点故事?”
听安柏这样问,艾姜忽然怔了一下,细细回想了一番,才出声问安柏:“是许弋和你说什么了吗?”
安柏摇摇头,“许弋没和我说什么,年后就一直在忙,我和他的联系不多,也一直没见面,但最近他开始三番两次侧面跟我打听努尔米热的事。”
“还问我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去巴楚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