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剑仙的故事（四）

剑仙心领神会，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他们明白，这场比赛不会有任何赔率，也不需要任何虚假的表演或故意放水。

朱厚仁的意图非常明确，他期待着一场真正的对决，一场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战斗。

要知道，剑仙这个称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在此之前，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但正是因为这场挑战赛，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他。

而朱厚仁则不同，他早已是名声在外的学社天才，甚至被誉为大陆年轻才俊中的第一人。

朱厚仁手中握着一根齐眉精钢棍，此棍重达三十二斤，棍身闪耀着寒光，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挥舞着精钢棍时，动作凝重而稳健，仿佛每一招都蕴含着无穷尽的力量。

从外行的角度来看，朱厚仁的招数似乎只求稳重，不求有功，更像是在防守。然而，对于晨曦、武天罡和院长这些高手来说，他们却能看出朱厚仁的真正意图。

朱厚仁的招式虽然看似保守，但实际上却暗藏着凌厉的杀机。

在他的棍法中，可以看到一种沉稳与果断的结合，既有坚固的防御，又隐藏着犀利的进攻手段。

这种独特的风格使得对手很难找到他的破绽，同时也让他能够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不是防守反击的打法。

说这是后发制人更贴切。

而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剑仙的飘逸出尘。

剑招凌厉，如疾风骤雨、不拘一格，似天马行空，却又不失美感，犹如那翩若惊鸿的仙人，加上清越脱俗，灵动潇洒的身法，恰似那云游九霄快活剑，谪居人世逍遥仙。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形成鲜明对比的二人刚一交上手，就引得全场众人阵阵喝彩，就连那一向以沉稳着称，脸上总是带着一副冷漠神情的武天罡，此刻的脸色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眼前二人的比斗，引起了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勇士的武天罡的兴趣。

在看热闹的外行看来，剑仙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朱厚仁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因为表面上，一直是由剑仙来主导进攻，朱厚仁大多数时候在被动防守防守。

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剑仙虽然招招强攻，但朱厚仁却守得滴水不漏，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格挡或者避开剑仙的攻击。而且，在防守的同时，朱厚仁隐忍待发的反击手段，让剑仙不得不防，甚至被迫换招。

在旁观战的阿紫和姜老六，同样是紧张、刺激，外加一份担心。

要知道阿紫和姜老六可都只是没有习武普通人啊！他们又怎么可能看得出其中的玄机呢？所以当看到自己的儿子在战斗中大占上风时，姜老六高兴得不得了，一直嘿嘿傻笑个不停。而阿紫同样非常开心，但同时她也有些担心，生怕儿子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恩人。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正酣，眨眼间便已交手千余招，剑仙却始终未能攻破朱厚仁的严密防守。

同样，朱厚仁也始终无法找到那个能够一击制胜的绝佳机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的体力和真气都在不断消耗着。

忽然间，剑仙跳出了战圈，抱拳对着朱厚仁说道：“我认输”

朱厚仁先是惊讶，却立即明白了剑仙的意图，微微一笑，说道：“你不用认输，你确实没有赢，而我也没有败，这一战只能算平手吧”

剑仙看了一眼观战席上坐着的养父和生母，转头对朱厚仁坦诚的说道：“这一战我很想赢，但是我的确赢不了，而且……”

朱厚仁知道剑仙接下来要说什么，抬手打断剑仙，表情认真的说道：“师弟你只看到你自己的消耗很大，却不知我的消耗同样不比你小，你我就这样一直打下去，注定会演变成一场消耗战，所以师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说心里话，对这一战，我也很渴望能赢了师弟呢”

朱厚仁语气真诚，令剑仙无法在说什么，二人又一次的会心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晨老夫子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赞许，起身大声宣布道：“这场较量，朱厚仁和姜五羊不分伯仲，就当平局啦！”

顿时，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都大感痛快，人的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痛痛快快一饱眼福的机会。

就连那武天罡也是眼眸微眯、面带微笑，似是在心里想着什么。

待周围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院长站起身来，先是轻咳了一声，众人知道院长这是有话要说，纷纷停住私语，看向院长。

院长微微一笑，对周围众人行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刚才晨师兄说五羊和厚仁是平手，我想这没有问题，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如果非要分谁输谁赢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五羊胜”

院长这一番话顿时让在场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

师父不帮徒弟说话帮外人！

晨老夫子微微一笑，他太明白院长的为人了，清楚知道院长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几年朱厚仁的修炼之路有点太过顺畅了。

没有过挫折的路，走完就会忘掉！

剑仙也是一脸懵逼，相反，朱厚仁却是一脸平静，并没有什么惊讶或不解的神情，因为朱厚仁知道，自己的师父院长大人此举必有深意。

院长问朱厚仁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如此说？”

朱厚仁恭敬的对院长施了一礼，正色说道：“师父的对我的用心良苦，弟子当铭感五内，师父之所以认为弟子输了，是因为我比姜师弟整整大了五岁，在我们这个年纪，五岁是一个很大的鸿沟，所以，师父说我输了，弟子没有异议”

朱厚仁说的没有错，当修武者年龄到了七八十岁，差个五岁甚至差十岁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个时候一个人的武道上限早已经定型，但是三十岁以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好比是一个六十岁老头和六十一岁的老头，完全看不出什么差距来，但是一周岁和两周岁的婴孩，差距可就大了去了，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另一个却已经可以走路了。

剑仙也明白了院长和朱厚仁的意思，却觉得这样获得的胜利胜之不武，也受之有愧，正要说什么，却被朱厚仁抢先说道：“师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妨你我十年后再好好的比试一下，怎么样？”

剑仙知道自己不能推辞了，否则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客气，抱拳说道：“那就依师兄之言，十年后，师兄与我再尽全力比试一次”

朱厚仁笑道：“那你可要加油啊，这次我没输，下次也同样不会，甚至还要击败你，到时你我都要赢，而不想输，那就你我都一起努力吧”

院长见到自己的苦心得到了回报，欣然一笑，站起身对武天罡说道：“天罡老弟对这个结果如何看呢？”

武天罡哈哈一笑，说道：“他们谁输谁赢我不在乎，我感兴趣的问题是，晨老夫子的弟子善攻，院长大人的弟子善守，如果这二人联手对敌威力会如何呢？今日天色不早，如果学社愿意的话，我愿意改日与这两位小兄弟切磋一番，今天的比试看的我都有些手痒了，不知院长大人和晨老夫子怎么想呢？”

院长和老夫子对视一眼，均大喜，晨老夫子和院长本就有这意思，现如今，武天罡主动提出要与朱厚仁和姜五羊比试切磋，真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啊。

晨老夫子笑道：“天罡老弟这提议我们学院求之不得呢？那么具体哪天在哪里比试就由老弟来定吧，到时候我们学社一定准时参加”

不知为何，一向不喜言辞的武天罡今日似乎特别的高兴，哈哈大笑笑道：“什么时候在哪里都可以”

此时，一直都是静静观战的大黄国皇帝突然说道：“既然如此，这场比试就有我皇家来主持吧，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午时，在皇宫的大殿广场如何呢？”

皇帝发话了，学社也好，武天罡也罢，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于是就定下了日期，三日后举行朱厚仁和姜五羊联手挑战武天罡的比斗。

眼看再没人挑战，院长看向晨老夫子，老夫子耸耸肩，好像是在说：“刚才我已经抢你一次风头了，这次你来”

院长嘻嘻一笑。

随着院长宣布挑战赛结束，大黄国的皇帝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这次皇室为了巴结学社和笼络人才没少下功夫。

皇帝不糊涂，相反很精明，并没有当场延揽二人，更没有直接封赏，而是以朝廷状元的级别，封阿紫和朱厚仁的母亲为三品诰命夫人，姜老六和朱厚仁的父亲也有对应的爵位，虽然没有实权，却有荣耀和俸禄。

皇帝的这一举动只能说非常的高明，我都封赏你父母了，皇室有什么事有求于你时，你总不会好意思拒绝吧。

最起码不会与皇室作对吧！

因为皇帝心里，像朱厚仁和姜五羊级别的天才是不屑于也不愿意效忠皇室，去做那作茧自缚的事情的。

听到封赏的对象是自己，阿紫两口子直接就傻眼了，剑仙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晨老夫子，晨老夫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陛下对你的厚爱，你不可推辞，赶快谢恩就是了”

阿紫两口子哪见过这种场面，谢恩什么的压根就不会啊，皇帝也知道剑仙父母的情况，哪能计较这些，相反，朱家可是吃过见过的，怎么谢恩，怎么领赏，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具体的过程就不必细聊。

待人们都已散去，晨老夫子、院长、阿紫夫妇、朱厚仁、剑仙六人回到了小餐馆，依旧由阿紫下厨，姜老六和剑仙帮闲，没一会，丰盛的酒菜摆满了一桌。

为此院长还打趣道：“我等草民真是大胆，竟然让三品诰命夫人和侯爷亲自下厨，真的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一席话说的众人是哈哈大笑，阿紫有些不好意思，姜老六更是有些局促不安。

自己怎么就成了侯爷了。

院长姓程名贤，也已年过八旬了，为人诙谐幽默，并没有院长大人的威严和架子，至少在这酒桌上是这样。

当日，挑战赛的结果就传到了姜家，结果可想而知，整个姜家都在颤抖，现在的姜家是真心不好过，整个朝一城没有哪个家族敢与姜家有什么来往，当然也不想来往。

这几年为了维持家族庞大的日常开销，城里的产业已经变卖了七七八八，姜不凡也曾想过举家搬出朝一城，去往别处安身，但转念一想，毕竟阿紫夫妇也没死，现在过的好好的，再说了，姜五羊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到时候诚恳的认个错，道个歉，应该不会有事，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学社解除对姜家的制裁呢！

这也是人性，当一个人的内心绝望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凭空产生各种各样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期待。

三日后比斗如期举行，这三天晨曦与程贤没少陪朱厚仁和剑仙练手，武天罡号称天下第一勇士，其战力可以说是举世无双，这一点连晨老夫子都自叹不如。

观战的人数超过了一万，现场气氛热烈异常。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的心情格外沉重——姜不凡。

他静静地坐着，眼神凝重地注视着眼前激烈战斗的场景。

令姜不凡感到意外的是，皇室竟然邀请了他来参加这场比试。

然而，此刻他内心的痛苦和悔恨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因为那个正在与朱厚仁并肩作战、对抗武天罡的剑仙，正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事实让姜不凡心如刀绞。

他不禁回想起过去，如果当初能够好好对待他们母子俩，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但现实是残酷的，生活中的每一次选择都有着不可逆转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