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挂壁体验

海克走在前面，中间是棕发女孩，后面是文德尔，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他们需要注意车厢里空座位的位置，以便能随时坐上去，还要注意是否有游荡的幽灵。

就在他们走过两个车厢的时候，列车突然剧烈得震动了一下，三人忙扶住座椅稳住身形，列车居然停了下来。

“停了？怎么回事？停了是不是就能出去了？是到廷根站了吗？”

海克惊喜地回头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我去看看门能不能打开。”

文德尔皱了皱眉，忽然问道：“海克，你冷吗？”

“还行吧。”

海克随口回了一句，几步走到车门处，拉住把手使劲扭动。

文德尔与女孩一起走了过来，海克勐得向内一拉，折叠车门打开了。

“我们可以出去了！”

海克开心地说道，连声音都不再刻意压低。

“等一下！”

文德尔也靠近了门口，他向外看去，浓雾里可见度不足一米，只依稀看到地面上黑色的站台边际线，雾的深处，有几点隐约的橘色。大雾中不仅没有一个人影，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一下子将文德尔推了出去。

两人身后棕发女孩的童孔一下放大，她突然转身就跑，刚刚一瞬的余光中，海克脖颈处只露在外面一线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海克看着浓黑的门外，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缓慢地解开扣子，将外套脱下，扔在了脚边。他将身体退回列车昏黄的灯光里，活尸一般僵硬着向列车后方走去。

文德尔艰难地一只手抓着列车门一侧的铁扶手，湿冷的风抽打着他的头脸，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挂在奔驰中的蒸汽列车上的感觉，飞一般的刺激。

蒸汽列车根本就没有停过。

之前，在发现海克不知何时将外套的扣子全都扣上以后，文德尔就对他升起了防备之心，他一点都没忘记，海克喝过须知中提到过的不存在的果汁。

但当文德尔被海克接触到后背的时候，他突然就被抽空了力气，本来能轻松躲过的推击，直接将他推出列车，推进浓雾。好在脱离接触，力量立刻回归了身体，文德尔扭身抓住了扶手。

回望的时候，文德尔看到一团鲜红的色斑重重涂抹在黑底黄色画布上。

被挂着的时候，通常会觉得内心与脚下一样空旷，身后是与黑暗水乳交融的雾气，眼前的车门并未被关闭，透着长方形的昏黄。

所以，是松手跳下去离开列车，还是攀爬回车厢里？

在胳膊发酸前，文德尔回到了列车上。

未知总是能引起更大的恐惧。

他不知道之前那个棕发女孩是否安全逃离，但他觉得去找她也没什么意义，那是个聪明而冷静的女孩，与他印象中温柔但没什么智慧的女性形象不太一样，如果没有被异变的海克当场抓住，她应该已经逃跑并藏好了自己吧。

文德尔继续小心地走向下一个车厢。

他刚一走入这个车厢，就敏锐的感觉到车厢中有人活动的迹象，他顺势坐在了一个空着的座位上。

他静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顺着声音不着痕迹地观察，在座位之前扫了好几遍，才惊讶地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从车座位下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男孩，因为文德尔并没有看着一个孩子长大的经历，他也无法准确判断小孩子的年龄，应该不到十岁吧？他胡乱地猜测着。

这孩子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那……他的父母呢？不会都变成木偶人了吧……小孩子都是不可理喻不能沟通的怪物，他居然不哭也不闹？果然……那不是真的小孩子吧。

车厢连接处这时传来“咯吱吱”的声响，当门被打开后，一辆售卖车冒出头来，然后才是个穿着蓝制服的胖女人。

文德尔立刻装作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虽然乘客须知提示蓝制服列车员是正常人，但他不敢冒险。

“阿姨，我想要牛奶，嗯……有面包吗？我饿了。”

稚嫩的童音响起，文德尔好不容易忍住了抬头看看的冲动。

“小先生，没有面包哦，你可以先喝一杯牛奶或者热可可，等列车到站，你可以和父母好好享用晚餐。”

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最后那个热情而柔和的女声嘱咐道：“喝完杯子就放在桌子上，我等一会过来收。”

等到车厢重归安静，文德尔再也忍不住看向那个孩子的位置。

小男孩很自在地坐在一男一女之间，捧着杯子认真地喝牛奶。

这怎么看都不像鬼吧？

文德尔想了想，没发出任何声音地掏出一便士铜币，他迅速将铜币扔到地上，发出“叮冬”一声。

小男孩立刻就抬起了头，顺着声音看到了地上还在颤动的铜币。

他犹豫了一阵，把杯子放在桌上，熟练地从座椅下面爬了出来。他左右看看，然后走到铜币前，弯腰捡起铜币，认真看了一圈周围的成年人，没有分辨出哪个是失主，哪个能够说话，他把铜币放在了最近的桌子上，然后又原路回到了座位上。

当小男孩再次捧着牛奶继续喝的时候，他的面前坐下了一个气质温和的叔叔。

“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爸爸妈妈就在这里啊，叔叔你看不到吗？”

小男孩自然而然地回答，并好奇地仔细看着这个叔叔的眼睛。

文德尔一时语塞，只好继续温和地问道：“那他们现在……”

“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动？叔叔告诉我不用担心，这是魔法的效果，只有特别可爱的人才能豁免定身魔咒，等时间到了就会自动解除的，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小男孩又喝了一大口牛奶，继续说起来：“妈妈平时总是管着我，我很少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呆一会，叔叔说，等他回来，时间就到了，魔法就解除了。”

“那你知道那个叔叔去哪了吗？”

“他说要去拜访列车长，他们是好朋友。”

“那你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吗？”

“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是金色的，他很厉害，他会用扑克牌和金币变魔术，他懂得很多，会讲非常有趣的故事。”

小孩子果然是难以沟通的生物。

“你在车厢里见过灰白色的幽灵吗？”文德尔再次发问。

“叔叔你也看到了啊？那你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小男孩忽然来了兴致，他滔滔不绝地又说了起来：“叔叔说，那是魔法世界的小精灵，只有好孩子才能看到，它们因为长的丑，所以自卑又害羞，不喜欢跟人类说话，让我见到了就要假装看不见，不要盯着它们看，也不要跟它们说话，它们要是知道自己被别人看到了会难过的。”

好吧，你的叔叔说的都对。

“如果有穿着红衣服的列车员经过，你不要跟他们说话，他们很凶会打小孩子。”

顺着这个思路，文德尔也补充了一条“叔叔说”。

没有得到太多信息，文德尔告别了小男孩，准备按原计划去找列车长。

或许那个人是个野生非凡者，也在为找到出路而努力，说不定可以临时合作，看他给小孩子编的故事应该是个内心温柔的人，通常人品应该不错，说不定我可以介绍他加入军情九处，做个线人也好，以后也不用担心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