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舞会

“就是这封匿名信？”索斯特将手里只有一行字的洁白信纸正反面来回反复地检查，“出门也没见到任何人？”

“是啊……”伦纳德有气无力地回答。

“会不会是……报复？我们刚抓的那两个恶魔，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长辈或者拜血教高层实施的报复行为？”同小队的红手套分析道。

索斯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伦纳德没有接话，但从老头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伦纳德，你申请对这封信的来源做仪式占卜了吗？”索斯特又开口问道。

“还没……但是恶魔们一向擅长干扰占卜。”

对于这个问题，老头已经提醒过伦纳德，绝不可以不在黑夜女神的注视下进行私下的占卜。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小队里其他红手套成员陆续到场，这群红手套们全是孤家寡人，虽然处于休假期间，但一个个全都随叫随到，一副时刻准备着为女神的事业奋斗终身的样子。

果然，他们请值夜者中主要负责辅助的一位“巫师”举行仪式魔法，除了信纸来自平斯特街一家杂货铺，别的一无所获。

伦纳德回到教堂地底的休息室，他一路都在思考，如果队长确定的调查方案是让他去当诱饵，自己要怎么合情合理的拒绝。

就用晋升作为借口吧，回去就申请魔药，然后就在教堂地底冥想，平复灵性，练习新能力。

刚刚进入不算大的房间，伦纳德立刻感觉到了异常，灵性直觉的引领下，他看到书桌上多了一个简朴的信封。

伦纳德顿时全身皮肤发紧，寒毛耸立，冷汗渗出，虽然身处教堂地底，他依然感觉正有冷风不断吹拂着他的脖颈，令人毛骨悚然。

他艰难地开口：“老头……教堂地底……也不安全吗？”

隔了一会，脑海里的声音才响起：“没有谁会选择在真神的教堂里行动。”

伦纳德深呼吸几次以缓解身体的紧绷，他抬脚走到桌前，展开信纸。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不日将携礼上门拜访。”

伦纳德压下要爆炸的情绪，犹豫着问道：“老头，这是你的……老朋友？”

“哼，时时刻刻记挂着你的只有你的敌人。”

“你其实知道寄信人是谁吧？”伦纳德试探着问。

“按理来说，只可能是她，但是寄信这种事不是她的风格，再说，她的本体可不敢出现在贝克兰德，更何况是黑夜女神的教堂，这种程度的渎神，必定会引起神降。”

神降？……伦纳德觉得舌头发木，嘴巴发苦。

“可是，我不可能一直躲在教堂不出去。”伦纳德满嘴苦涩。

脑海里沉默了一会，苍老又沙哑的声音才回复道：“说不定不是她……我会想办法确认……如果……我会换个宿主。”

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伦纳德木着脸，难得双脚着地，正经地坐在椅子上，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被灌了一脑子从“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延伸而来的理论，克来恩头昏脑胀，冲动地要求特聘厨师立刻烤制拿手甜点，并让厨房女仆调制甜冰茶。

在充分补充过促进多巴胺分泌的甜食后，天色已经灰暗下来，克来恩打开华丽的金壳怀表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吩咐理查德森出门。

理查德森连忙取来外套，服侍主人穿上，然后递上手杖与丝绸礼帽，默默退后两步，微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后。

圣塞缪尔教堂今晚有一场小型月亮弥撒，克来恩之前得到了埃来克特拉主教的邀请。

在昏暗安宁的氛围里，克来恩暗暗摸了一下钱包。

在弥撒开始前，克来恩注意到伦纳德也站立在信众中，他面色肃穆，目不斜视地凝望着圣坛上方的黑暗圣徽。

伦纳德……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啊……他不想调查我这个危险分子了吗？看来他体内的老爷爷确实被灯神吓住了。

弥撒很快开始，克来恩逐渐融入了悲伤而安宁的情绪中，顾不上思考其他。

等结束后，他才回过神，按照计划捐献、听经，然后乘坐豪华马车回家。

早上，克来恩在正常的时间醒来。昨晚理查德森的异常并没有引起克来恩的过分注意，他已经就自身安全与对将要做的事情的影响，在灰雾之上进行了占卜确认。

之后的时间依旧是各种课程，期间使用钞能力为礼仪老师瓦哈娜女士解决了她的烦恼。虽然克来恩觉得，如果能让他亲自上场，可以更迅速地抓到罪魁祸首，但是没有办法，富豪们总是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烦恼。

周六晚上，克来恩应邀参加了马赫特议员举行的宴会，一场关于礼仪课程的期中考试。

学有所成的克来恩于舞会中游刃有余，要不是年龄太大，很有成为贝克兰德新晋交际花的潜力。

他发现马赫特议员的女儿是一位非凡者，这并不是他觉醒了什么新能力，那位叫做海柔尔的少女表现的太明显了。

她站在偏离舞会中心的位置，美丽的面庞上是矜持高傲又疏离的表情，她居高临下又不屑一顾地看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就差将“我是非凡者，与你们这群庸庸碌碌的凡人不一样！”写在纸上，再举过头顶，广而告之。

她应该只是低阶非凡者，如此不加掩饰，很可能得到了官方的背书，但是年龄这么小，又如此不成熟，实在不像值夜者。

克来恩礼貌地邀请海柔尔跳舞，她犹豫了一下，或许是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拒绝邀请有些失礼，也或许是道恩·唐泰斯的外表确实具备欺骗性。

克来恩以一个经历丰富的普通人的角度讲起了明显具备非凡因素的故事，关于大海，关于南大陆。

海柔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又极力掩饰，面上立刻就带出“这件事必有内情”“那个传说说不定是真的”“你们普通人不懂的啦”的情绪，那种欲语还休，有口难言的纠结表情，直到一舞结束，才换成依依不舍又略带遗憾的样子。

这一幕正好被莉亚娜夫人看到，她心里“咯噔”一声，暗想宴会结束一定要好好试探一下女儿对这位新邻居的印象，如果……那以后再也不邀请他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