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路见闻

从定水村前往边城的直线距离是两百多里，但官道却为了方便驿站传递消息，是绕着修的，这样一来，总路程就超过了三百里。

不过又因为边城的边关要寨，不管是运送物资还是传递信息都非常重要，因此这条官道修得很是宽阔。

江沁语他们这次自然是走的官道，沿途每隔五十里就有一座驿站。

上官道后，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两个孩子趴在窗户边往外看，问题一个个的往外蹦。

“姑姑，那是什么地方啊？”

“姑姑，那些人要去哪里？”

“姑姑，他们怎么都在看我们？”

“姑姑……”

江沁语一个个的回答他们的问题，自己也凑到了床边看向外面。

可只看了一眼，她就不想再看。

官道两边是排成长队的难民，全都拖家带口，两眼无神的走着。

有人听见马车的声音，会朝他们看过来，等看见车上陆言铮那明显就不好惹的身板时，那些人又转开头。

“姑姑，他们……”书凡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沁语。

江沁语抬眼看着他道：“书凡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嗯，”书凡点头，“我刚才看见有好几个小孩子走不动了，闹着要吃东西，可他们的爹娘却在地上扯干草给他们。”

江沁语摸着他的头，叹息道：“若当初我们去逃荒，面临的可能就跟他们同样的命运。”

不过外面这些人应该不是去逃荒的，而是逃荒回来的。

这些日子她听到许多传闻，之前那些去逃荒的村子，好多都又跑回来了。

只不过出去的时候是整个村子，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少数人。

跟定水村挨得近的，都会过来“拜山头”，想让定水村拉他们一把。

但李村长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从没有轻易答应，只对那些的确很困难的村子开放了挑水的权限。

“姑姑，我可以给他们吃的吗？”盼儿天真的问，小姑娘看见外面那些人没吃没穿，麻木的行走着，眼圈都红了。

江沁语很严肃的摇头，而后对两人道：“姑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可善良一定是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有的美德。”

两人懵懂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江沁语知道他们可能听不太懂，于是又引导道：“外面的人是不是比我们多？”

“嗯！”两人齐齐点头。

江沁语又道：“我们带的吃食是不是没办法给他们所有人？”

两人再次点头。

江沁语继续道：“若是我们给了他们其中一些人粮食，比如看上去最可怜的老人和孩子，你们觉得那些老人和孩子能护得住他们得到的食物吗？”

两人迟疑的摇头。

江沁语很欣慰，接着道：“是的，就算我们给了他们一部分人食物，没得到那部分人就会想去抢食物，原本他们可能还能坚持三天，但我们给了食物后，他们可能立刻就将面临死亡。你们明白了吗？”

书凡用力点头，“我明白了姑姑！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给他们所有人，那就一个都不能给，就像之前下河村的人来抢我们一样！”

盼儿听他这样一说，也明白过来，“我也懂了，因为我们有食物，如果我们自己不拿出来，就没人知道，若是拿出来给了别人，说不定他们还会来抢我们！所以不能给他们！”

“书凡和盼儿真聪明，就是这样。”江沁语拍拍两人的小手，却是笑不出来。

如此小的孩子，就要接受这样的思想，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陆言铮耳力很好，将马车里姑侄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完后他也沉默了。

战争的残酷他比谁都清楚，可那都是真刀实枪的东西，如今的天灾却让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残酷，何其哀哉！

当天傍晚，江沁语他们到了第一个驿站。

陆言铮穿的常服，也没想惊动驿站的人，便按照普通商旅来投宿。

“唉，你们在我们这儿只能住，吃喝都得自己解决，接受就留下，不然就走吧！”驿站的驿卒看了他们一眼，叹气道。

古代驿站都是官办，负责管理的人也是官差，不过称呼却是驿卒或者驿丁等。

江沁语和陆言铮对视一眼，陆言铮便上前道：“给我们一间上房，吃喝我们自己负责。”

“得嘞，客官您稍等。”驿卒一见他们不需要提供吃喝，立刻高兴起来。

他们驿站平日里是不接受普通人投宿的，但这几年天公不作美，他们这些驿卒都赚不到糊口银子，渐渐的就对外开放了。

当然，每当接到朝廷通知，谁谁谁会路过这里的那几天除外。

江沁语一听他只要一间房，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没银子了吗？不然我们要两间中等房也行。”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俩可没住在一个屋，陆言铮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不放心你们单独住一间，外面形势不好，今天你也看见了，万一有事，我跟你们在一起才好照应。”陆言铮低头在她耳边解释道。

江沁语的耳朵酥酥麻麻的，虽然稳着没有脸红，但心跳却漏了一拍，不得不说，陆言铮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见她没吭声了，陆言铮就抬脚跟上驿卒的脚步往后院去。

江沁语也赶紧拉着孩子跟上。

把他们安置在房间后，陆言铮要去把马车赶到驿站的牲口棚。

江沁语见状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吧，东西挺多的。”

为了坐在马车里能更舒服点，她把一部分行李收进了空间。所以不能让陆言铮先上车，她得赶紧去把东西“偷渡”出来才是。

陆言铮想起昨天她收的包袱，没有拒绝，交代了两个孩子几句就带着江沁语出去了。

江沁语只去了一次，之后就被陆言铮留在了房间里。

“还是我去吧，你一次也就拿两个包袱，太慢了。”陆言铮耿直的脱口而出。

江沁语：“……”兄弟，扎心了啊！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会穿帮了，江沁语还乐得清闲，很干脆的全都丢给了他去办。

本以为当天晚上能睡个好觉，可在后半夜时，陆言铮忽然睁开眼，利落的翻身而起，走到床边轻拍了拍江沁语的脸。

“沁沁，醒醒，外面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