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长手里提着一面铜锣,一边敲一边大声笑着跑上前。
马车停在村口,江沁语等人陆续下车。
陈氏和陆老头被众人推到前面来。
“老大媳妇……”陈氏一张嘴,原本想说什么的,结果看见江沁语就忍不住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沁语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安抚道:“娘,您跟爹都还好吧?”
她抽出一只手去拿帕子,给陈氏擦去眼泪。
陈氏吸了吸鼻子,“我们都好,都好,你在外面受苦了吧?瞧你这瘦得,回来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对,老大媳妇,你和书凡盼儿都该补补身子,家里还有八只老母鸡,改明儿我都杀了给你们吃……”陆老头也在一旁道。
江沁语赶紧道谢,不过她很快就被村里其他人拉着继续嘘寒问暖,问长问短了。
在村口好好热闹了一阵后,李村长才叹气又歉然的对江沁语道:“大侄女,是你村长叔没用,你和阿铮不在家,我们没给你守好家,让人钻了空子把你家房子给烧了……”
“村长叔您言重了,事情是陈秀儿做下的,跟大伙儿无关。”江沁语出声道。
她也是这两天才想起,自家房子已经被烧了。
这会儿听见李村长提起,江沁语才看向自家的方向,然后看到了村里人给新盖的茅草房。
“大侄女你别嫌弃啊,时间仓促,我们就只先给你们两家盖了草屋,这不是想着你们新宅子修好了嘛?原本的宅基地就当留个念想吧!”李村长解释道。
人家全免费帮忙,江沁语哪有嫌弃的道理?连声道谢后,总算把乡亲们送走了。
她刚空下来,云竹就来问了,“夫人,咱们的东西是直接放到新宅子那边吗?”
以前的家被烧了,他们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如果不放去新宅,就得放在村里人家。
江沁语点头,“先放去新宅吧。”
“对,我带你们过去,”陆老头抬脚领路,“新宅子那边我们已经热过炕,可以直接住进去。”
他会这样说,也是因为看见江沁语带了两位老爷子回来。
两位老爷子加上他们的车夫和随从,一个有八个人,家里肯定是住不下的。
但家里明明有新宅,也没必要去村里借住,所以陆老头才会提一嘴已经热过炕了。
“炕是何物?”秦子毅朝江沁语问道。
没等江沁语回答,李村长就笑着开口了,“这位老爷子,炕是我大侄女琢磨出来的,冬天睡着可暖和了!”
说着,他就把火炕的情况说了一遍。
“还真有这样的床啊?”陆老爷子凑过来,“我之前就听人说过,玉康府这边有这样的东西,没想到是从你们村传出去的?”
当时萧瑞在玉康府推广火炕,不过还没来得及把技术传到钦州去,甚至都没告诉陆家人,因此陆老爷子只是听闻过,却不知火炕的具体渊源。
江沁语听见他们的对话,免不得想起这一茬,但想到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就没有开口。
云竹和琥珀等人去安排晚上住的地方了,江沁语则领着两位老爷子回了家。
陆老头全程陪同,陈氏去灶房端出来一户热茶。
李村长道:“大侄女,两位老爷子,咱们村今晚是一起吃饭,您老可别嫌弃啊!”
江沁语一听就明白,这是为了欢迎他们回来特别准备的,于是笑着应下。
李村长风风火火的走了,陆老爷子和秦子毅就拉着江沁语问火炕的事。
江沁语只得给了陈氏一个抱歉的眼神,先跟两位老爷子细细说了一下。
她看得出来,陈氏像是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总算满足了两位老爷子的好奇心后,江沁语才挽着陈氏的胳膊进了里屋。
陈氏一张口就忍不住泪流,“老大媳妇,我对不住你们……”
“娘,您别哭,不就是烧了老房子吗?没多大的事,倒是陈秀儿死了……你也别一直记挂着,咱们家没有对不起她。”江沁语就知道陈氏因为这件事过不去。
陈氏见她真的完全不怪罪,且没有任何怨言,于是擦擦眼泪,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这是五十两银票,我跟你爹特地去换的,你收着。”
江沁语刚要推辞,陈氏就继续道:“别拒绝,这是我和你爹的心意,你和阿铮盖新宅子没要我们拿一分钱,又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们原本分家的房子才被烧,你要是不收下,我这心里一直都不会踏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沁语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接过来,无奈道:“娘,您真的别往心里去,我和铮哥都不会在意的。”
“你们不在意那是你们大度,可我是做娘的,我也要做到问心无愧。”陈氏红着眼睛,坚持道。
虽然给了银子也不能完全弥补江沁语的损失,但她尽力了。
如今她和老头子手里就剩了二两碎银,不然她还会给更多。
江沁语闻言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
当天下午,整个定水村热闹非凡。
书凡和盼儿见着许久不见的小伙伴,两人都很高兴,被陆天宝等孩子们拉着在村里到处跑。
秦婶子她们这些跟江沁语关系好的,拉着江沁语各种唠嗑话家常,好奇的问东问西,还有不少没出过村的大娘问了许多闹笑话的问题呢。
“阿铮家的,听说外面的人都很吓人,钦州的人是不是长得红眉毛绿眼睛的,跟画像上的妖怪似的?”
“哈哈哈……二愣他娘,你这是什么问题?人家阿铮媳妇不是带了两位老爷子回来吗?你瞧瞧他们长得如何?”
“呃……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不过那两位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可看着比咱村的老头子们长得都要好,他们是吃啥的?你们说我吃了能不能变年轻点?”
“你做啥梦呢?人家吃的是你能吃得起的吗?你……”
江沁语被他们的对话搞得啼笑皆非,心里也是真的放松。
这段时日的辛苦,在这一刻仿佛烟消云散了。
离江沁语有一段距离的长条桌旁边,王婆子的女儿王金花,一边看着江沁语一边问,“娘,你说那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啥话?”王婆子一边剥豆子一边抬头问。
王金花压低声音,“她说大哥是被陆言铮和他媳妇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