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 一一道别

161

出了大夫人的房间，我在门外看到了二小姐，她似乎一直在等我。我微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二小姐。”

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我：“王兄，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只是我不想因为我的痛苦，让你们受到伤害。”

二小姐认真地说道：“这算不得什么，何况你根本没有伤害我们。只是看到你这么痛苦，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我感激地说道：“二小姐，自从我来到汉南城，来到这王府，多亏了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理解。可是，我却始终未能好好回报你，实在令我心中有愧。”

二小姐露出不解的神情，说道：“王兄，你今天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你也帮了我很多。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不是你一直守护着我，才让我走出了那段痛苦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小姐，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们是兄妹，这让我觉得无比温暖。只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了，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和另一个你会继续说说笑笑呢。”

听到这话，二小姐的眼圈泛红，哽咽着说道：“王兄，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离开了，我肯定会难过的。不只是我，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会难过的。你不要……”她没能把话说完，声音已经哽咽得发不出来。

我只能微笑着安慰她：“你担心我会想不开吗？不会的。就算我离开，也只是回到我原本的世界罢了。只是再回来，未必还能回到这个世界。”

二小姐愣了一下，低声问道：“王兄，那你是打算回无界之地吗？”想来她是误将我说的“原本的世界”理解为无界之地，而我确实正要去无界之地的抹忧溪谷。

我顺着她的思路点头说道：“是的，我是要去无界之地。”

二小姐急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连忙劝阻道：“二小姐，如今无界之地想必到处都是漠北的探子，那地方不太安全，你还是不要去了。”

二小姐坚定地说道：“既然不安全，那王兄你也别去了。”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去，格外小心一点，自然没什么大问题。”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转移话题道：“不如我们现在去寻亲会吧。”

二小姐关切地问道：“王兄，你现在身体不要紧吗？要不要先休息几日，等好些了再去？”

我轻轻摇头，说道：“我想去寻亲会，跟徐大哥和天龙公主她们好好道别，然后就动身去抹忧溪谷。”

二小姐低声说道：“原来你打算今天就动身。”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二小姐一脸茫然，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一同来到了寻亲会。徐若风仍在外厅忙碌着收拾东西，想来他是用工作填补内心的空虚，以此来缓解痛失妹妹的悲痛。

我走上前，对他说道：“徐大哥，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很痛苦。毕竟如月是你的亲妹妹，她的离去，我们都难以接受。但前段时间我只顾自己的感受，却没能体谅你的心情，对此我深感抱歉。或许我还说了些过激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能原谅我。”

徐若风摇头说道：“少主，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能和妹妹相认，也是因为少主。反倒是我没有好好守护她，才让她遭遇了毒手。就算少主骂我千万句，也是应该的。”

我叹息道：“徐大哥，你不必过于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你的本意。如月在天之灵，也是希望徐大哥能好好地活下去。”

徐若风沉默不语，眼中依然满是痛楚。失去亲妹妹的伤痛，对他而言或许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见他如此，我上前抱住他，哽咽道:\"徐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徐若风点点头道:\"我知道，少主，你也要看开一些。\"

我松开了他，只是看着他，微笑不语，双眼却已模糊。

我去到内厅，准备向天龙公主她们告别，她和二小姐正在交谈，见我进来，天龙公主立刻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少主，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公主殿下的关心。只是这样的伤痛，恐怕一生都难以痊愈。”

天龙公主伸出手轻抚我的脸庞，柔声说道：“少主，你瘦了许多，真的该好好保重身体。”

我握住她的手，语气真挚地说道：“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还请您多多包涵。”

天龙公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少主，何必如此客气？只要你能好起来，再大的麻烦都算不了什么。”

我郑重地看着她，略带犹豫地说道：“公主殿下，我能不能向您提出一个冒犯的请求？”

天龙公主疑惑地看着我：“少主想要提什么请求？”

我诚恳地对她说道：“公主殿下，我可不可以给您一个拥抱？\"

天龙公主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我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公主殿下，我真的很对不起您。”

天龙公主轻拍着我的肩膀，柔声说道：“少主，你并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不必如此自责。”

我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公主殿下，我对不起您是因为亏欠您太多，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也不能够对您弥补，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真的对不起。\"

说完，我松开了她的怀抱。天龙公主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多说什么。她对我说的话若有所思，似乎也已明白我所传递给她的深意。

这时，二小姐走了过来，眼中带着泪光说道：“王兄，我也想抱抱你。\"

我笑着张开双臂抱住她，轻声说道：“二小姐，你以后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二小姐抽泣着说道：“王兄，我真的不想你走。”

天龙公主闻言，疑惑地问道：“少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答道：“我打算去抹忧溪谷。”

说完，我又跟她们一一道别，嘱咐她们保重，来到外厅，又跟徐若风告别，也对他说珍重。

告别之后，我趁着雇员未至，翻身上马，直奔无界之地。这一去，我心里明白，或许永远不再相见。即便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也已不是此世的他们，而我的身影，也将在他们的生命中化作终结的句点。

骑在马背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寻亲会，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深吸一口气，我压下心头的悲伤，继续策马向前。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终于来到了临栖居客栈。疲惫至极的我决定在此歇息一两日，然后再前往抹忧溪谷。

进入客栈，我环顾一楼大厅，发现只有寥寥几位客人在用餐，显得十分冷清，倒是与我心中的落寞相映衬。

我向黎掌柜要了一间房，他领我上楼，将房间安排妥当后说道：“稍后会将饭菜送上来。”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打开窗户眺望远方，冷风轻拂而过，寒意沁入肌肤。忽然，耳畔似乎响起一阵幻音：“相公……相公……”那熟悉的声音令我难以自持，泪水夺眶而出，我伏在窗边失声痛哭。

等到饭菜送到时，我将盘中食物一扫而光。毕竟从汉南城一路赶到这里，我已许久未进食。吃饱后，我倒头便睡，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夜幕低垂，飘着细细的冷雨。

我走下楼去，发现大厅灯火通明，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对此也并不在意，无非多一些嘈杂的声音而已。

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黎掌柜上前问候，我随口点了几样小菜，他应声离去。

正这时，一阵冷风裹着湿气吹入，从漆黑的雨夜中走进来一个人。她一身黑衣行装，衣服也已淋湿，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用手抖落头发上的雨水。然后，她坐在我的对面，笑道:\"相公，怎么这么巧，你一个人吗？\"

来人正是余苇宁，我点了点头，语气淡然：“是的，我一个人。”

她环顾四周，似乎对我的回答心生疑惑：“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见她衣衫尽湿，我皱眉说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身干衣服吧，小心染上风寒。”

她莞尔一笑：“真是稀奇，你居然会关心我，这可不像你啊。”

我认真地说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过去我对你确实不够好，而你并没有亏待过我。我想，我是应该要好好待你。”

她闻言一怔，忍不住说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竟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难以适应。”

我语气平静地催促道：“你还是快去换衣服吧。\"

她轻轻点头说道：“好吧，我这就去。”

说完，她也向那黎掌柜的要了一间房，然后上去换衣服去了。

不久后，她换了干净衣服下来时，饭菜也刚刚端上桌。我招呼她道：“你也饿了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她坐下，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语气复杂：“相公，你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好。”

我低头一笑，轻声说道：“以前的我确实对你不好，那是我的错。从今以后，忘记那个对你不好的我，只记住现在对你好的我，好吗？”

她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我看着她，郑重说道：“不需要明白，只要记住我的好就行了。”

她困惑地注视着我，眉头微蹙，缓缓说道：“相公，你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肯定有事瞒着我吧？再说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轻声说道：“别多想了，快点吃饭吧，菜都快凉了。你这人也真是的，难道我对你好就不对劲吗？\"

她仍然满脸疑惑，语气柔和却执着：“相公，你对我好，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我怕你心里有事没跟我说。”

我无奈地摇头，笑着安慰道：“别再胡乱猜了，我现在对你好是真的，对吧？咱们不说这些了，快吃饭吧。”

饭后，我们一起上楼回房。我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她答道：“我从汉南城离开后，去了小红姐那里。今天才从那边赶过来。相公，你呢？”

我说道：“我和你正好相反。明天，我就要动身前往抹忧溪谷了。”

她疑惑地问：“相公，你去抹忧溪谷做什么？”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去抹忧溪谷是为了跳下那深潭，回到我原本的世界。想到此行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心中涌起一阵不舍。沉默片刻后，我忽然紧紧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只想感受这片刻的温存。

她被我的反常举动弄得愈加困惑，低声问道：“相公，你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别问了，也不要想那么多。此刻的我们，只要默默感受彼此就好。”

相拥许久后，我松开了她，柔声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回房歇息吧。我明天一早就得赶路，也要休息了。”

我正要进房，她忽然开口：“相公，要是你以前也像今天这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我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我知道，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好了，再说了，回头仔细一想，你以前也没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只是我没有对你好倒是真的，现在想来对你也是愧疚。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意义了，我只愿你以后活得更快乐一些，凡事也要想开一点才是。\"

她听完我的话，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琢磨其中的深意，却没有再追问。见她如此，我温声道：“早点休息吧，晚安。”随即转身进了房，轻轻关上了门。夜色渐深，我躺在床上，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终究未能入眠。